公子?
裴銜青?
司遙率先跑過去,裙擺在空中蕩漾出一抹弧度,烏發飛揚。
門邊。
裴銜青的貼身隨從攙扶著他的一條胳膊,滿臉焦急,衣袍處依稀可見深色的痕跡。
離得近了,血腥味更濃。
裴銜青麵上血色儘失,長眸閉著,下頜處沾著乾涸的暗紅血跡,發絲淩亂。
……
半炷香後。
緊閉的門開了。
一個身穿粉色衣袍的‘女子’從房中走出來。
青絲半束,耳畔垂落的兩縷發在司遙看來,有點像蟑螂的觸須。
可架不住人家長得好看啊!
同司遙一樣的桃花眼,卻儘顯風情嫵媚,身段纖瘦,卻比尋常女子要高出半個腦袋。
司遙連忙問:“裴公子傷勢怎麼樣了?”
方才她並沒來得及好好檢查裴銜青身上的傷口。
剛把人扶到榻上躺下,神醫就來了。
兩人獨自在房中呆了半炷香的時間,偶聞幾聲壓抑低沉的悶哼聲。
祁鈺饒有興味的盯著司遙看,目光從上落到了她那被袖口擋住的手腕。
司遙下意識將手一緊。
隨後,祁鈺跳脫的說:“看來司姑娘恢複的很不錯。”
司遙點頭,“當初多謝祁醫師出手相救。”
她斷掉的經脈就是眼前‘女子’親手替她接上的。
可以說是妙手回春。
哪怕是進太醫院謀職,也必定前途無量。
可他卻甘願跟在裴銜青身邊。
未來首輔……果然深不可測。
話題很快又拉回到裴銜青身上,祁鈺故作深沉,柳眉緊皺,“……公子此刻的情況很不妙。”
話一出,司遙清晰的聽見自己的心‘咯噔’了兩下。
呼吸猛然一窒,“你不是神醫嗎?快救救他啊!”
祁鈺眼底快速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光。
他要的就是司遙的這個反應!
祁鈺:“神醫也是人……皮肉上的傷口我已經處理包紮過了,隻是中的毒……我是真束手無策,不過——”
“不過什麼?”
司遙往前半步,衝到了祁鈺麵前。
揚起的臉上滿是肅然的擔憂,祁鈺愣了一瞬,很快回神,後退了兩步。
他突然有些明白裴銜青為何對司遙如此不同的原因了。
上揚的唇角頃刻下壓。
祁鈺忍得很難受,一本正經的說:“不過這毒隻要挺過今夜就沒事了。”
“我等會兒還有事,不知可否麻煩司姑娘守著公子……”
“可以。”
司遙答應的毫不猶豫。
裴銜青是她的救命恩人,守一夜算什麼?
即便是讓她割血救人,她眼睛也不會眨一下的。
司遙獨自邁進了偏房。
祁鈺貼心的將門關好,回頭迎上六雙審視的視線。
祁鈺拍拍胸口,“你們都盯著我做什麼?莫不是看上我了?”
說完,還極為騷氣的拋了個媚眼。
琳琅麵無表情,“公子到底中的什麼毒?”
祁鈺:“小孩子少打聽,今晚不論聽見什麼動靜,都彆進去就是了。”
“……”
房中。
簡陋的陳設勝在乾淨,一盞燭燈擱置在木桌上,亮著幽幽火光。
司遙走近床榻邊,居高臨下,將裴銜青蒼白的睡顏儘收眼底。
他五官淩厲冷冽,平日裡都是一副漫不經心、不爭不搶的形象。
此刻,隻剩下無邊的安靜。
他光著上身,寬肩,敏感的兩點遮掩在薄被下……
太陽西落,外麵的天很快全部黑透。
司遙簡單吃過晚膳,便讓琳琅打來一盆水。
本意是想讓琳琅替裴銜青擦洗身體的,但——
琳琅第一次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司姑娘,公子他從不允許丫鬟近身,您彆為難奴婢了。”
司遙:“那雙財呢?”
雙財就是跟在裴銜青身邊的那個貼身隨從的名字。
琳琅不擅長說謊,為了怕司遙看出端倪,低下頭,錯開和她的對視,一板一眼道:“雙財跟祁醫師出去了。”
“那——”
“霍叔也不在!”
琳琅飛快截住司遙後頭的話,“司姑娘,今夜隻能委屈您了,奴婢就在外麵候著,有需要隨時叫我。”
言罷,琳琅飛快的退出了廂房。
留下那盆溫水倒映著司遙那張漂亮的臉。
無奈,司遙隻得親自上手。
她先是掀開裴銜青蓋在身上的被子,然後才輕輕擰乾毛巾。
麵對半裸的裴銜青,司遙並沒有感到特彆羞澀。
她自小混跡在軍營裡,身邊大多都是膀大腰圓的壯漢,哪有那麼多心思細致的男女之彆?
甚至天熱的時候,打完勝仗,都是不拘小格的脫掉上衣,大口大口喝酒。
司遙認真擦拭的動作很是熟練。
上一世,她雖和裴昭沒有圓過房,但有時裴昭喝醉了酒,都是她親自貼身照顧。
像簡單擦身的動作,於她而言手拿把掐。
眼前。
是裴銜青的男色。
對比起裴昭……簡直完勝。
首輔是文官,但裴銜青看起來並不羸弱,肌肉摸著都很有力量感。
手指順著鎖骨,落到他的手腕、手掌……
司遙注意到了他腕骨的那道淺淺疤痕。
長度看著比她的還要長上幾公分。
難以想象當時挑斷他手筋的人,有多惡毒才能對一個孩子下手。
後院的水,深似海。
司遙還沒來得及斂去眸中的情緒,下一秒,她拿著毛巾的手就被一隻滾燙的大手緊緊抓住。
司遙下意識抬眼,迎麵對上一雙猩紅的長眸。
像是暗夜裡看見獵物,蓄勢待發的饑餓野獸!
“裴公子……”
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燙?
司遙試圖想要掙脫,可對方已經先她一步,將她穩穩壓在了身下。
現在是標準的一個男上女下的姿勢。
裴銜青裸著上身,腰腹處纏著幾圈白色的繃帶,黑發順著肩頸滑落,發梢輕掃司遙的臉頰,一股癢意自心底彌漫而出。
耳邊,是男子那炙熱、粗重的喘息聲。
司遙手指碰到的地方,熱的有些燙手,像是冬日裡用來暖手的火籠。
此時,司遙的思緒變得有些混亂。
她甚至不敢用力,怕扯裂裴銜青腹部的傷口。
“裴公子,我是司遙,你先起來……”
清冷的話如同山間清泉,卻並沒有減輕裴銜青身上的半點熱量。
忽地,他低頭湊近司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