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紫禁城內燈火通明,琉璃瓦下映照著金碧輝煌的宮闕。
今夜,是為慶祝司將軍打了勝仗的慶功宴。
賓客陸陸續續從宮門進入,喧鬨聲盤旋在整座皇宮的上空。
宴會尚未開始,宮女太監們忙碌著布置會場。
金絲楠木桌椅鋪著繡有龍鳳圖案的綢緞桌布,每張桌上都陳列著玉盤金碗,熠熠生輝。
作為今天宴會的主人公,司青山一入宮就帶著一家人去見了景隆帝。
此刻,景隆帝正在棲鸞殿陪著淑妃娘娘和宋妙儀。
司青山帶頭行禮。
看著烏泱泱跪成一排的人,不等景隆帝說免禮,宋妙儀卻先疑惑問出聲,“遙遙呢?”
她左右看了好幾圈,都沒看見司遙熟悉的身影。
不應該啊。
司家人都到齊了,她怎會不在?
司青山頓感壓力山大,不知作何回答時,司蓁蓁替她解了燃眉之急。
“回公主,遙遙今日身體不適,故而留在府中休憩,並未前來,還請公主見諒。”
她穿著一襲翡翠綠煙沙襦裙,裙擺層層疊疊,如同山間輕繞的雲霧,清新又脫俗。
一張瓜子臉秀麗青澀,氣質柔弱堅韌,倒令人不禁多看了兩眼。
宋妙儀不喜歡她,意氣道:“本公主又沒問你話!你——”
“妙儀!”
淑妃娘娘聞言,連忙拉住了女兒的胳膊,遞給她一個警告的眼神,宋妙儀這才不情不願的閉上嘴。
接著,淑妃娘娘小心的看了眼景隆帝的臉色,發現並沒生氣的痕跡後,才鬆了口氣。
自己這女兒啊,多少被慣得有些恃寵而驕了!
今日不同往日。
司青山帶兵打了勝仗,一會兒慶功宴上,按照景隆帝的意思是要給他加薪升職。
而這司蓁蓁又是司青山的心頭肉,方才宋妙儀的那句話不就是在給人家難堪嗎?
私底下怎樣都無所謂,但明麵上不能如此放肆。
一會兒功夫,宴會正式開始。
景隆帝高坐在龍椅上,身邊是儀態華貴的皇後娘娘。
四妃各坐在左右兩邊,餘下的子嗣按身份高低落座,賓客齊聚,好不熱鬨。
“今日設宴,為犒賞諸位將士沙場浴血之功!爾等披堅執銳,守疆拓土,以血肉之軀護帝國山河……”
一番鏗鏘有力,鼓舞士氣的話令人欲血沸騰。
掌聲四起,伴隨著‘開宴’兩字落下,見景隆帝動了筷,其餘人才紛紛開始享受今夜的珍饈美食。
歌舞四起,推杯換盞間,滿是其樂融融。
突然,變故發生了。
‘砰!’
一個像小山一樣的男子將一個女子撲倒在地,司蓁蓁發出驚恐的尖叫。
掙紮間,桌上的玉盤金碗全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破碎聲。
歌舞驟停,場麵一時之間變得混亂起來。
“父親、大哥……救我……”
司蓁蓁無助的倒地哭喊著,章玉麟壓得她幾乎快喘不上氣了。
幾乎第一時間,司雲渡三兄弟和坐在對麵的裴昭一起離座,合力想要將章玉麟擊退。
可論力氣,他們根本不是章玉麟的對手。
一身腱子肉,一身蠻力,能錘死一頭野牛!
裴昭正要借侍衛彆在腰側的刀,卻被定北將軍怒目攔住,“不準傷我兒!”
司蓁蓁狼狽的哭喊著,衣衫淩亂,頭上簪著的流蘇首飾,掉了一地。
“蓁蓁!”
幾人一起包圍住了章玉麟。
可發狂中的章玉麟油鹽不進,力氣更是提升到了巔峰,幾人合力都不是他的對手。
景隆帝臉色陰沉,感到頭疼不已。
宋妙儀連忙站起來,衝到了景隆帝麵前,“父皇!去找遙遙!遙遙肯定有辦法!”
“她既能幫助章玉麟恢複神智,那必定也能讓他安靜下來!”
聞言,景隆帝幾乎沒有思考,喚來安德海,讓他快去將司遙傳喚進宮。
安德海片刻不敢耽擱,連忙照辦。
……
與此同時。
將軍府。
司遙剛用上晚膳,柳氏就扭著細腰款款走進了院子。
宮宴隻得正妻隨行,柳姨娘一個妾室,連門檻都夠不著。
也正因如此,她才更堅定要坐上主母那個位置。
“柳姨娘。”
司遙的嗓音很淡,麵上沒什麼情緒起伏。
柳氏也是才聽府中丫鬟說,司遙並沒有跟隨司青山他們進宮參加慶功宴。
秉著刷好感度的緣由,她連晚膳都沒來得及用,就匆匆往邀月閣趕。
“遙遙啊,方才你就應該來找姨娘,他們許是有急事先走一步……”
柳氏柔聲說著話,言裡言外都是對司遙的安慰。
這份虛假的情誼司遙並不吃。
但也沒說些能讓人難堪的話來。
琳琅候在一旁,替司遙燙著碗筷,剛擺好的下一秒,安德海人未到聲先到了。
聲音尖細,刺的人耳膜隱隱作痛。
“司小姐!陛下有請!快隨奴才走吧!”
“……”
迎著夜色,司遙騎在馬上,‘踏踏’的馬蹄聲劃破夜的寧靜。
風在耳邊吹過,掀起她散落的烏發,桃花眼盯著前方,微微眯起,又美又颯。
不到半炷香的時間,司遙已經趕進了宮。
情況緊急,本應入了宮門就該下馬的,安德海說,陛下特赦,司小姐可以騎馬到那慶功宴上。
如此一來,倒節省了許多時間。
畫麵一轉。
慶功宴上已然混亂一片,侍衛們護在景隆帝和各位主子前麵,生怕那壯如牛的章玉麟往這邊撲。
定北將軍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不但要看住章玉麟傷害其他達官顯貴,還要提防有人中傷他。
司蓁蓁哭的梨花帶雨,幾乎場上一半男子都為之心神蕩漾了一番。
司青山這個莽夫也能生出如此嬌俏的女兒,當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啊!
“阿昭……”
好不容易將章玉麟從司蓁蓁身上挪開,裴昭連忙脫下外袍,披在了她身上。
司蓁蓁仿佛一隻受了驚的兔子,縮在裴昭懷裡小聲啜泣。
司雲渡滿臉冷色,“裴昭,你先帶蓁蓁下去。”
司景行緊隨其後,目光裡儘是憤怒的火焰,“我定要好好教訓教訓這章玉麟!竟敢傷我妹妹,真當我們司家沒人了是嗎?!”
司淮序武力值不高,留在這也是添亂,便要跟著裴昭一起走。
龍椅上,景隆帝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司遙還沒來嗎?”
話音剛落,馬蹄聲由遠及近。
一匹駿馬疾馳而來。
在靠近台階時,司遙勒緊韁繩,馬前蹄霎時騰空,發出‘籲’的聲音。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看了過去。
眼底堆滿了濃濃的驚豔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