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隆帝的話就像是一塊巨石,在眾人心底激起驚濤駭浪。
震驚的眼神,紛紛落在了司蓁蓁身上,一時之間,讓她如芒在背。
司青山這是生了個好女兒啊!
縣主那是什麼概念?
一般來講,隻有皇族宗親之女能有此待遇,極少數是因為特殊貢獻而接受冊封。
記得上一個被封縣主的,還是長公主遠嫁塞外,陪嫁的宮女。
“臣女不敢當,還請陛下收回成命!”司蓁蓁佯裝惶恐的低下頭,“遙遙護黎明百姓安居樂業,都未曾受到這等待遇,蓁蓁不過是做了件小事,不足掛齒。”
推脫間,司遙被毫無征兆的牽扯進來。
司蓁蓁悄悄勾起唇角,眼底的得意濃得都快溢出來了。
她並非不想當這縣主,隻是在眾人麵前,總得推拒幾次,才能彰顯她識大體,不驕不躁的內在。
反正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景隆帝既然能說出這句話,那說明他心底早就已經做好了決定!
壓下內心的狂喜,司蓁蓁悄悄去看司遙所坐的方向,試圖從對方臉上看出嫉妒憤恨的情緒。
可惜,平靜的像一灘死水。
仿佛這一切都與她沒有任何關係。
司蓁蓁上翹的嘴角不禁僵硬下來,連帶著那份喜色,都削減了幾分。
似有所感,司遙抬眸,與她隔空遠遠對視上了。
頂著諸多探究的視線,司遙朝著司蓁蓁莞爾一笑,眸中多出些許不加任何掩飾的挑釁之色,直勾勾的讓人莫名感到一陣心慌。
司蓁蓁連忙彆開眼,心跳如雷。
頭頂傳來景隆帝和顏悅色的聲音,“這怎算是小事?你替朕解決了幽州百姓饑餓之苦,免去他們磨難,這是大事!理應受到嘉獎……”
在這句話中,無數人露出嫉妒又羨慕的表情來,恨不得司蓁蓁是他們閨女!
這不比生兒子更長臉?
底下,裴母恨鐵不成鋼的悄然道:“阿昭,現在蓁蓁成了香餑餑,明日提親的人多得肯定要踏破門檻!等會兒母親就去尋司將軍,你可機靈點!”
她本就看上了司蓁蓁這個兒媳。
如今冊封縣主,更是錦上添花的好事!
方才她可都看得清清楚楚,不僅大家族的公子哥蠢蠢欲動,就連皇子們都多看了司蓁蓁許多次!
若不早點下手,隻怕要被彆人捷足先登了去!
裴昭麵無表情,他道:“母親,兒子已有了未婚妻。”
裴母忍了又忍,“反正我是不會承認司遙當我兒媳的!等你父親回來,我定要讓他好好教育教育你!等會兒你若不跟我過去,你就彆認我這個母親!”
狠話一出,明顯是逼裴昭就範。
鄔景和適時插話道:“裴昭,你也彆跟伯母犟!隻是去打個招呼,又不是讓你立即娶蓁蓁……”
在眾人各懷鬼胎裡,景隆帝輕咳了一聲,準備擬旨,“安德海——”
剛喊出安德海的名字,廳外突然急急忙忙的跑進來一名將士,他穿著褐色的鎧甲,直接跪到了景隆帝麵前。
“陛下!不好了!”
滿堂賓客交頭接耳的聲浪驟然凝滯。
司蓁蓁攥緊裙裾,心中的恐慌感,在此刻,更是肆無忌憚的蔓延開來,讓她一陣頭暈目眩,呼吸急促。
景隆帝斂去麵上的善色,聲音一沉,“發生什麼事了?”
“幽州急報!”將士伏地叩首,額頭在地麵撞出悶響,“百姓食了新種的土豆,半數人上吐下瀉,已有二十餘口…… 暴斃而亡!”
‘轟!’
奏樂的樂器消了音兒,死寂在整座將軍府彌散開來,讓人大氣不敢喘一口。
司青山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他連忙上前半步,雙膝跪地,高聲道:“此事必有蹊蹺,請陛下明察!”
隨後,司雲渡也攜著兄弟跪在了父親身邊,附和道:“請陛下明察!”
變故發生的太突然了。
方才還要冊封司蓁蓁當縣主,結果下一秒就發生了這等大事,看來到嘴的鴨子飛咯!
片刻,景隆帝冷著臉問:“可有查出原因?”
“大夫說,是中毒。”
“胡鬨!”
景隆帝大掌一拍,震的桌麵抖三抖,滿麵怒色。
帝王威壓如泰山壓頂。
離得最近的司蓁蓁,嚇得麵色蒼白,跪地的雙膝疼的她險些暈厥過去,後背浸滿了冷汗。
“司蓁蓁!”景隆帝猛地起身,語氣冰冷充滿質問,與前麵的和顏悅色判若兩人,“你所種的土豆,可是藏了見不得人的毒?”
聲音裡裹挾著帝王之怒,誰也不敢在這時候出來觸黴頭。
司蓁蓁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冷汗順著下頜線滴在青磚縫裡,喉間腥甜翻湧之際,她突然抬眼直指階下,尖利嗓音劃破死寂:“是司遙!肯定是司遙一手謀劃的!昨天晚上她還同臣女說了莫名其妙的話……”
隨著她的話,眾人目光如潮水般湧向司遙所坐的位置。
她眉眼清冷,淡然的氣質與周遭格格不入到了極致,即便被提及,也沒生出任何慌亂的情緒。
仿佛置身於事外。
這……會不會太淡定了點?
疑惑中,他們看見司遙站了起來。
款步走至景隆帝跟前,跪的筆直如鬆,“請陛下明鑒,民女與此事毫無乾係!大小姐口中所謂莫名其妙的話,不過是昨晚民女的一句不會缺席罷了。”
頓了頓,司遙又道:“再則,土豆種植一事,皆是由司大小姐一人提及,所有事也都是她親力親為,民女這半月都陪著公主伴讀,何來的時間謀劃?”
她邏輯清晰,將自己的動機撇清的一乾二淨。
司蓁蓁聽完,當場就反駁她,“你胡說!司遙你向來看我不順眼,你早就料到……”
“夠了!”
景隆帝又是一掌拍下,本就搖搖欲墜的木桌,霎時碎的四分五裂,上麵擱置的杯盞,“劈裡哐啷”落在地上,滿地狼藉。
司蓁蓁再承受不住,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司淮序:“蓁蓁!”
場麵頃刻亂做一團。
今晚明明是讓所有人豔羨的慶功宴,卻因突發意外,成了全盛京的笑話!
顧不上先帶司蓁蓁下去治療,當下最重要的是讓景隆帝息怒!
司青山把頭都磕紅了,也不見景隆帝緩和臉色。
突然——
景隆帝看向了麵色平靜的司遙,“司遙,對此事,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