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紀人以為她是不願意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勸導。
“黎漫,你是我一手帶出來的藝人,在娛樂圈這三年來不爭不搶,拿下資源也全靠自己,可這對藝人來說可見不得是什麼好事。”
“沒有人脈,不去占資源,這樣下去熱度一旦過去,就是有天大的實力也沒辦法在這個圈子站穩。”
“而且江氏集團很看好你,江總也是最近才從國外出差回來,現在親口說要見你,你要是想在這個圈子混下去,必須靠著自己往上爬。”
混娛樂圈的,哪個沒有背景?
像黎漫這種既沒有背景,又沒有人脈關係,僅靠著一張臉和嗓子出道的人並不多。
往往是這種人,才更要有野心往上爬,否則這碗飯最長也隻能吃上個兩三年。
半晌,黎漫才點頭,如果經紀人再靠近一點或許能聽到她如同巨雷一般的心跳聲。
她並非不願意,而是她目前處於一種不切實際的夢幻中。
他來了,那他一定聽到她的演唱會吧?
她也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他麵前了嗎?以歌手黎漫的身份。
經紀人督促了幾句便拿她手機發了一條帖子與粉絲道晚安。
緊接著,她接過服裝師遞過來的裙子,將還在飄飄然的黎漫推進更衣室。
“時間差不多了,趕緊把衣服換了調整一下狀態。”
……
……
黎漫在前往休息室的路上走得很慢。
過去那段枯黃的記憶仿佛放映片似的在她腦海中不斷回蕩著。
“漫漫?”
“嗯?”
沉浸在回憶中的黎漫聞言回過神來。
“我知道你現在很累,畢竟是第一次演唱會,但這可是江氏的老大,你再忍忍好嗎?”
黎漫收起那段塵封已久的記憶,輕緩地搖搖頭:“我沒事。”
經紀人點頭:“趕緊走吧,江總指名道姓要見你的,彆讓人等久了。”
黎漫腳步踉蹌,飽滿的紅唇詫異地微張,長睫時而輕顫。
“什……什麼?”
經紀人滿頭問號:“你今晚的狀態很不對,是哪裡不舒服嗎?實在不行……”
“不。”黎漫神情緊張,呼吸有些不穩,她擺擺手說,“沒事,可能是今晚的演唱會有些累著了,走吧。”
黎漫率先走到前麵,如果阿青這時候走到她身邊,或許能夠看到微紅的眼眶。
是江斯言親口說要見她嗎?
黎漫略微淩亂遲疑的腳步最終停在包廂門口。
她穿著一身奶紫色長裙,和臉上的濃顏妝造完美融合,多了幾分嫵媚。
腳上習慣性踩著八厘米高跟鞋,白皙長腿在鑲鑽的側邊分叉處若隱若現。
休息室裡的交談聲並不算小。
“江總以後是長期留在南城吧?”
“嗯,不出意外的話,未來都會留在南城。”
黎漫攥了攥手心,極力壓製砰砰作響的心跳聲。
負責人爽朗笑了幾聲,又注意到門口站著的人影。
“黎漫,你來了啊?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隨著黎漫走進來,負責人才介紹:“這位是江氏集團的江總,旁邊這位是林氏的二少林惟林先生。”
看到那張她日思夜想的麵孔,黎漫垂落在雙側的指尖控製不住地顫了顫,壓抑著興奮扯出一絲得體的笑容。
“江總,您好。”
江斯言眼底浮起一抹笑容,仿佛見到老熟人一般。
隻是身上渾然的上位者姿態讓她感到局促。
“黎漫,好久不見。”
低沉冷然的嗓音傳入耳膜,她感覺自己血液在此刻似乎不再流動。
光陰似箭,昔日的那個風華正茂的少年已然成為獨當一麵的商界強者。
青春,此刻就站在她麵前。
無數次預想過兩人重逢的場麵,可如今的相遇是她從未設想過的。
江斯言此時就坐在她麵前,喊了她的名字。
無數次站在聚光燈下麵對眾人都不會怯場的她,在此時竟有種想要逃離的衝動。
坐在江斯言身旁的林惟笑著朝黎漫招了招手。
“老同學,坐啊,站著乾嘛?”
黎漫垂眸躲開那抹淡漠的視線,淡笑撫了一下裙擺落座,再次抬頭的時候眼底那抹悲情已經褪去。
“好。”
負責人聽聞剛剛江斯言的話,驚訝地看著兩人。
“江總、林少和黎漫認識?”
江斯言手握著茶杯,眼神不經意間掃過黎漫手腕處那條平安扣手鏈,輕輕笑了聲。
一旁的林惟搶答:“啊,算是吧,我們是高中同學。”
負責人聞言猛地拍了下大腿,“沒想到這麼巧?”
“也說不上巧合,早就聽聞黎漫很優秀,名氣在國外也不容小覷,我也是慕名而來。”
聽到江斯言低沉緩慢的嗓音,黎漫將手放置在桌下緊緊地攥著裙擺,眼底閃過緊張和謹慎。
呼吸片刻,她一抬眸便對上那雙深邃如墨的眼眸。
這是她除了對著冰冷的電子屏幕,第三次和他對視。
負責人並沒有發現哪裡不同,隻是爽朗一笑。
“黎漫如今大紅四方,當初我得知黎漫要報備開演唱會,我都開心了很久,當下這麼有天賦的藝人實在很少。”
兩人談笑間,沒人注意到一旁的林惟臉色有些細微的變化。
黎漫幾乎都是垂眸看著自己麵前極為漂亮的茶杯。
她甚至感覺自己嘴角的笑已經僵硬,卻又沒有辦法放鬆。
內心的雀躍又極度的悲涼引起劇烈的心跳。
她幾乎要被這兩種情緒分裂崩裂。
和他共坐一桌,她用了九年的時間。
對麵輕扯薄唇,好聽的嗓音緩緩流入她耳中:“是啊,這次合作也是期待已久。”
黎漫眼底掠過一抹驚訝,抬眸時無意間對上那雙如同旋渦般的黑眸,心跳莫名空了半拍。
期待已久嗎?是場麵話還是……
黎漫腦子亂得一團,隻是愣愣地盯著對方。
江斯言和采訪中的不太一樣,今天的他穿著並非那般正式,黑襯衫解開兩顆紐扣,隱隱露出冷白的鎖骨,上麵戴著一根黑色的繩子。
黑繩在有關於江斯言的新聞上偶爾出現過,每一次都是隱隱看到繩子,至於是什麼東西,她看不到。
他的五官生得極好,眉目深邃,鳳眸看誰都一副淡漠的模樣,為他平添了幾分不言而喻的矜貴。
明明和念書大有不同,可她總覺得有哪一處還是和以前一樣。
就好像他光是站在那裡,就輕易攪亂她的平日中淡得可怕的情緒。
黎漫移開眸子,抿唇禮貌地笑了笑:“二位說笑了,或許是運氣好吧,但能夠讓大家喜歡是我的榮幸。”
負責人打趣:“黎漫小姐當年一夜爆火到至今越來越好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她從不將多年來的努力掛在嘴邊,於是,她逢人就說運氣好,直到今天,所有人都認為她黎漫的成功確實是依靠的運氣。
事實上,她除了在經濟上好了起來,其他方麵她哪裡有好過。
破裂諷刺的家庭,磕磕絆絆的人生,愛而不得的感情。
她不信邪,不信自己會一直倒黴下去,甚至常常去買彩票,每一次都一無所得。
她時常懷疑有今天是上天憐惜她,賞賜給她的安慰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