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河出生的那天晚上,醫院上空的星星格外明亮。
護士們後來回憶說,那晚的星空像是被某種力量攪動過,星辰排列成奇特的漩渦狀。而當嬰兒被抱出產房時,所有人都注意到他的眼睛——那漆黑的瞳孔深處,似乎閃爍著不屬於新生兒的光點。
“這孩子將來不一般。“接生的老醫生摘下眼鏡擦了擦,語氣中帶著難以言喻的複雜。
但李星河的父母隻是普通的工薪階層,父親是機械廠的技術員,母親王麗在小學教語文。他們對這種“不一般“毫無準備,甚至很快就開始為兒子的“不正常“感到擔憂。
三歲那年,李星河第一次展現了他的“特彆“。
那是一個悶熱的夏夜,全家人在陽台上乘涼。小王麗指著天上的星星教兒子認北鬥七星,小星河卻突然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向夜空的一處空白。
“那裡有東西。“他認真地說。
父母麵麵相覷,那裡明明什麼都沒有。
“有什麼呀,寶貝?“王麗溫柔地問。
“藍色的門,好多人在裡麵走。“小星河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虛空,“他們在看我。“
當時就變了臉色,第二天就帶兒子去了省城最好的兒童醫院。檢查結果一切正常,醫生委婉地表示可能是孩子想象力過於豐富。
類似的事情不斷發生。五歲時,李星河告訴幼兒園老師,他昨晚“去了一個會發光的花園“。七歲那年,他在作文裡詳細描述了一個“漂浮在空中的城市“,細節之豐富讓語文老師都感到毛骨悚然。
“這孩子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不止一次在深夜對妻子說,“整天神神叨叨的,連個朋友都沒有。“
確實,李星河在學校裡像個透明人。他不參與任何遊戲,課間就坐在角落看書——不是童話故事,而是《宇宙未解之謎》《世界神秘現象》這類連大人都覺得晦澀的書籍。他的眼神總是飄向遠方,仿佛在注視著彆人看不見的什麼東西。
十二歲生日那天,李星河經曆了一次“大發作“。
當時全家人正在吃生日蛋糕,他突然扔下叉子,雙手抱頭蜷縮在椅子上,發出痛苦的。父母驚慌失措地圍上來,卻聽見兒子斷斷續續地說:“他們在尖叫城市在下沉藍色的光“
這次發作持續了整整十分鐘,之後李星河陷入了長達三天的昏睡。醫院做了全麵檢查,甚至進行了腦部ct,結果依然顯示一切正常。
“可能是癲癇的一種特殊表現。“醫生不確定地診斷道,“建議觀察。“
從那天起,李星河變得更加沉默。他開始隨身攜帶一個筆記本,瘋狂地記錄著什麼。父母偷偷翻看過,本子上畫滿了奇怪的符號和難以理解的幾何圖形,還有一些像是外星文字的記號。
高中時期,李星河的成績忽高忽低——理科近乎滿分,文科卻常常不及格。他唯一的“朋友“是學校圖書館的管理員,一位退休的天文學教授。
“這孩子對宇宙的理解遠超常人。“老教授曾對王麗說,“他不是在幻想,而是在回憶。“
王麗聽不懂這話的意思,隻覺得脊背發涼。
高考結束後,李星河出人意料地選擇了一所普通大學的物理係,而不是父母期望的熱門專業。大學生活並沒有改變他的孤僻,反而讓他更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他開始頻繁地做同一個夢——一片冰封的大陸,地下有發光的城市。
大學畢業那年,一場車禍帶走了李星河的父母。法醫說,在駕駛時可能出現了幻覺,車子徑直撞上了橋墩。清理遺物時,李星河在父親抽屜深處發現了一個文件夾,裡麵全是關於“兒童精神分裂症“的研究資料和就診記錄。
葬禮上,沒有親戚願意靠近這個“怪胎“。李星河站在父母墓前,一滴眼淚都沒流。他隻是抬頭望著天空,仿佛在等待著什麼。
三個月後,他賣掉了父母留下的房子,買了一張前往阿根廷烏斯懷亞的單程票——那是通往南極大陸的最後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