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他娘,我們回吧,外麵太冷了。”
牛連升嘴裡囁嚅著,用力去拉身體向著地麵墜落的胡麗晶。
“春兒,我的春兒!”
胡麗晶狀若瘋癲,用手指著火堆裡那具人形骷髏,淒聲哀嚎。
也許是聲音的音波震蕩衝擊了燃燒著的火堆,也許是火焰的燃燒讓柴火垛失去了支撐。
高大的柴火垛此刻轟然倒塌,將那具人形骷髏掩蓋的嚴嚴實實,火焰騰空照亮了黎明前的黑暗。
“啊……”
胡麗晶再也承受不住喪子之痛的打擊,嚎叫一聲,雙眼一閉,身體一軟,昏死在牛連升的懷裡。
“春他娘,你醒醒,醒醒啊!”
牛連升抱著自己的妻子,蹲坐在雪地上,拍打前胸,捶打後背,又是掐人中。
方法用儘,胡麗晶終於緩緩睜開了雙眼。
“春他娘,你醒啦!”
牛連升激動地喃喃自語。
“張巧英,你賠我的兒子!”
胡麗晶奮力掙開牛連升的懷抱,站起身,飛快地向著張巧英家走去。
一腳踹開籬笆院門,直奔房屋大門。
“咣咣咣。”
砸門聲,在寂靜的黎明前顯得格外的響亮。
屋子裡的張巧英拿來物件將房門死死頂住,嚇得渾身發顫,大氣都不敢出。
“張巧英你個掃把星,你給我出來,你賠我的兒子。”
“張巧英你個破鞋,再不出來,老娘一把火將你的房子點嘍。”
……
胡麗晶高亢而持續的叫喊聲,終於吵醒了牛家屯的社員群眾。
嗅著空氣中的煙火氣,聽著外麵吵嚷著要點房子,很多人覺察到危險,紛紛走出家門一探究竟。
聽聞消息的牛天才帶著牛勝利和幾個民兵匆匆來到現場,高喊一聲,
“連升,嫂子,你倆這是在乾什麼?”
牛東升是牛天才的本家侄子,正在縣人民醫院看病,家裡隻剩下張巧英帶著幾個孩子。
打狗還得看主人,看到自家的侄媳婦兒被人欺負到家,牛天才的心裡很不高興。
牛連升看了眼牛天才,又瞟了眼牛勝利及其身後的民兵隊員,長長歎了口氣。
“唉……”
隨即把頭一低,不再言語。
“連升叔,你家的房子著了火,不是讓你們住在大隊部嗎,你們來牛東升家鬨事,做什麼?”
牛勝利也是一臉不解的問道。
“鬨事兒?她,張巧英害死了我的兒子,你說我鬨事兒?”
胡麗晶好似找到了情緒的發泄口,對著牛勝利瘋狂地撲了過來。
“攔住她。”
牛勝利一揮手,兩個民兵隊員上前一把拉住情緒瀕臨崩潰的胡麗晶,使其再也無法動彈。
“連升,牛春咋啦?”
牛天才冷著臉看著牛連升,質問道。
這麼冷的天,一晚上讓眼前的兩口子折騰起來兩次。
牛天才的心裡很不爽,若不是看在胡麗晶娘家兄弟眾多的份兒上,他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
“春兒死啦!”
牛連升說完,禁不住老淚縱橫。
“你說啥,牛春死啦,咋死的?”
牛天才震驚的睜大了雙眼,這話若不是從牛連升的嘴裡說出,說破了天他都不會相信。
他和牛春、牛連升以及胡麗晶三人分開還不到兩個小時,一個活蹦亂跳的大活人,怎麼會死了?
一起過來的牛勝利和幾個民兵隊員,也是滿臉難以置信地看向牛連升。
“被燒死啦!”
牛連升哽咽著說道,同時用手一指門口正在熊熊燃燒的柴火垛。
牛天才的眼珠轉了幾下,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測,冷哼一聲。
“哼,牛連升、胡麗晶,你們家的房子著了火,我把你們安排到大隊部休息,咋滴啊,大隊部不舒服啊,跑來人家門口放火?”
“你放屁,是她、張巧英先放火燒的我們家的房子,我兒子才過來燒她家的柴火垛。”
牛連升一聽,痛苦地閉上了雙眼。
心中暗自後悔,自己怎麼找了這麼個敗家娘們兒,口無遮攔,若不是你鼓動牛春半夜來放火,他咋能死在這裡?
想起牛春的死因,牛連升渾身打了個哆嗦。
放火歸放火,可是牛春咋可能自己跳進火堆裡?一定是有人害死了他,將他推進火堆。
想清楚事情的緣由,牛連升的眼睛露出了凶光,看向大門緊緊關閉的房子,怒吼一聲,
“就是這個破鞋害死了我的兒子,我要她給我兒子償命。”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從人群外傳了過來。
“誰給誰償命,這是嚷嚷啥呢,這麼熱鬨?”
眾人轉頭一看,隻見牛宏肩上扛著一隻野狼站在那裡。
“牛宏大侄子你回來得正好,牛連升兩口子非說張巧英害死了牛春。”牛天才看到牛宏,好像看到了靠山,連忙上前解釋。
“啥?牛春死啦,咋死的?”
“喏,被火燒死的。”
牛天才用手一指門口正在燃燒著的柴火垛。
牛宏順著牛天才手指方向看了看,轉回頭看向牛連升,冷冷一笑。
“牛連升,你說牛春被火燒死的,我問你,這火是誰點的?”
“是牛春點的。”
不知是誰大聲回應了一句。
牛宏將肩膀上的野狼放在地上,看著牛連升說道,
“火是牛春點的,他又被自己點的火燒死,你覺得你說這話有人相信嗎?你們該不會是上門來訛人的吧?”
一旁圍觀的人群裡有不少的人,遭受過胡麗晶的訛詐,對於牛宏此刻的話感同身受,在一旁議論紛紛,表示讚同。
看到牛宏回來,牛連升在氣勢上本來就弱了三分,還沒等他開口,一旁的胡麗晶說道。
“我兒子就在火堆裡趴著呢,我親眼看到的。”
“你親眼看到了為啥不去救他,你自己都見死不救,你兒子死了怨誰,大夥覺得我說得對吧?”
牛宏的話音剛落,一旁的人開始議論紛紛,對他的話表示讚同。
“牛宏誰不知道你和張巧英一起搞破鞋,你們早就尿到一個盆裡啦,我兒子死在張巧英的家門口,你和她誰都跑不掉嫌疑。”
手臂雖然被人控製,胡麗晶的嘴依舊在不停地向外輸出強大的火力。
牛宏聽後,扛起野狼走到胡麗晶的麵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他娘的惡心誰,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是隻破鞋嗎?再他媽的胡咧咧,老子撕爛你的嘴。”
“牛宏,你敢打我媳婦,我他媽的跟你拚了。”
牛連升說著,腳下發力,向著牛宏瘋狂撲來。
哪知腳下一滑,撲通一聲滑倒在地,好在他反應及時,雙手撐住了地麵,沒有磕碰到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