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十五分,唐雲凡被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他睜開布滿血絲的雙眼,昨晚那起連環盜竊案的報告他熬到淩晨三點才寫完。來電顯示是值班室。
"唐隊,城北第一中學發生命案,死者是名學生。"值班警員的聲音透著緊張,"現場很特彆。"
唐雲凡瞬間清醒:"通知老陳和小李,我二十分鐘後到。"
初秋的晨風帶著涼意,唐雲凡站在城北一中後操場的小樹林邊緣,眼前的一幕讓這個見慣血腥場麵的老刑警也不禁皺眉。死者是個穿校服的女生,仰麵躺在落葉上,脖頸處一道猙獰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蒼白的臉上凝固著驚恐的表情。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雙手被擺成祈禱狀放在胸前,而喉嚨傷口上,插著一把銀光閃閃的蝴蝶刀。
"死者林小曼,17歲,高三4班學生。"小李翻著剛拿到的資料,"初步判斷死亡時間在昨晚九點到十一點之間。第一個發現屍體的是晨練的體育老師。"
法醫老陳蹲在屍體旁,戴著橡膠手套的手小心地檢查著傷口:"凶器就是這把蝴蝶刀,直接刺穿頸動脈,手法相當專業。"他抬頭看向唐雲凡,"幾乎是一刀斃命,死者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唐雲凡蹲下身,仔細觀察那把蝴蝶刀。刀柄是精致的金屬雕刻,展開後像一隻展翅的蝴蝶,刀刃上還殘留著暗紅色的血跡。
"凶手很冷靜,也很殘忍。"唐雲凡低聲說,"這不是普通的激情殺人。"
他的目光掃過屍體周圍,在落葉中發現了一個閃光點。唐雲凡小心地撥開落葉,一枚水晶蝴蝶發卡靜靜地躺在那裡,在晨光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拍照取證。"唐雲凡對現場技術員說,然後轉向小李,"查查這把刀的來源,還有這個發卡,看是不是死者的。"
校長辦公室裡,唐雲凡麵對著滿頭大汗的校長和哭紅了眼的班主任。
"林小曼平時表現怎麼樣?"唐雲凡問。
"是個好學生,"班主任抽泣著說,"成績中上,性格開朗,人緣也不錯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校長擦了擦額頭的汗:"唐隊長,這事必須儘快解決,家長們已經開始打電話詢問了,媒體也"
唐雲凡冷冷地看了校長一眼:"比起破案,您更關心學校聲譽?"
校長立刻噤聲。唐雲凡轉向班主任:"林小曼最近有沒有異常表現?和誰走得比較近?"
班主任思索片刻:"說起來最近她和班長周明,還有籃球隊的趙天陽走得很近。有學生傳言他們之間是三角關係。"
"三角戀?"唐雲凡挑眉,"把這兩個學生的資料調出來,我們單獨談談。"
審訊室裡,唐雲凡打量著麵前的男生。周明,高三4班班長,戴著黑框眼鏡,麵容清秀但此刻蒼白如紙,手指不停地絞在一起。
"你和林小曼是什麼關係?"唐雲凡開門見山。
周明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同學關係就是普通同學。"
唐雲凡把現場照片推到周明麵前:"看著她的臉,再說一遍。"
周明的目光一接觸到照片就崩潰了,眼淚奪眶而出:"我們我們在交往三個月了"
"昨晚九點到十一點你在哪裡?"
"在家複習功課,我爸媽可以作證。"周明抽泣著,"唐隊長,我怎麼可能傷害小曼?我我愛她"
唐雲凡觀察著周明的反應,暫時沒有發現破綻:"聽說你們之間還有個趙天陽?"
周明的表情突然變得複雜:"趙天陽他一直在追小曼。最近小曼確實和他走得有點近。"他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憤怒,"但小曼答應過我,會和他保持距離的!"
下一個進來的是趙天陽。與文弱的周明形成鮮明對比,趙天陽身高接近一米九,肩膀寬闊,即使在這種場合也掩不住那股運動員的張揚氣質。
"聽說你在追求林小曼?"唐雲凡問。
趙天陽的下巴繃緊了:"是又怎樣?她沒答應我。"
"昨晚你在哪裡?"
"籃球館訓練到九點半,然後和隊友去吃宵夜,十一點多才回家。隊友們都能證明。"趙天陽回答得很流利,但眼神閃爍。
唐雲凡突然話鋒一轉:"你知道蝴蝶刀嗎?"
趙天陽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知道一點就是那種能甩開的刀吧?"
"你有一把嗎?"
"沒有。"趙天陽回答得太快,"我對那種東西沒興趣。"
唐雲凡沒有追問,轉而問起林小曼的事:"聽說林小曼最近對你態度有所改變?"
趙天陽的表情軟化了一些:"上周開始,她突然對我熱情起來我以為自己有機會了。"他的聲音低了下去,"沒想到"
審訊結束後,唐雲凡召集團隊開會。
"兩個主要嫌疑人都有不在場證明,"小李彙報,"周明的父母證實他整晚在家,趙天陽的隊友也證明他們一起吃宵夜到很晚。"
老陳推了推眼鏡:"但有個奇怪的點——那把蝴蝶刀。我查了相關資料,這種刀需要一定技巧才能熟練使用。而死者傷口顯示,凶手不僅會用刀,還了解人體解剖結構。"
唐雲凡眼睛一亮:"你是說凶手可能學過醫?"
"或者至少對人體結構很了解。"老陳點頭,"那一刀直接切斷頸動脈,太精準了。"
"查查學校有沒有醫學社團,或者學生家長中有沒有醫務人員。"唐雲凡指示道,然後轉向小李,"另外,再仔細排查周明和趙天陽的不在場證明,看有沒有漏洞。"
下午,唐雲凡再次來到學校,這次他要見的是林小曼的閨蜜王夢。王夢是個戴著圓眼鏡的瘦小女生,從進辦公室開始就低著頭,手指不停地絞著衣角。
"你和林小曼關係很好?"唐雲凡問。
王夢點點頭,聲音細如蚊呐:"我們從初中就是好朋友"
"她最近有什麼煩惱嗎?關於周明和趙天陽的?"
王夢的肩膀微微顫抖:"小曼她最近很糾結。她其實喜歡的是趙天陽,但又不敢和周明分手"
唐雲凡敏銳地注意到,提到趙天陽時,王夢的耳根紅了:"你也喜歡趙天陽?"
王夢猛地抬頭,眼鏡後的眼睛瞪得老大:"我我沒有"
"王夢,"唐雲凡放緩語氣,"如果你知道什麼對破案有幫助的信息,請告訴我們。這是為了林小曼。"
王夢的眼淚終於掉下來:"小曼她上周告訴我,她決定和趙天陽在一起了。她說周明太軟弱,不像趙天陽那麼有男子氣概"她擦了擦眼淚,"我勸她考慮清楚,但她不聽"
"昨晚你在哪裡?"
"在家寫作業。"王夢低聲說,"我爸媽上夜班,家裡就我一個人。"
離開學校時,小李匆匆跑來:"唐隊,查到了!那把蝴蝶刀是限量版,全市隻有一家店賣過,購買記錄顯示買主是"他看了看筆記,"趙天陽!三個月前買的!"
唐雲凡眼中閃過銳利的光:"而他剛才說自己沒有蝴蝶刀。把他帶回來!"
審訊室裡,趙天陽麵對購買記錄,終於崩潰:"好吧,我買了那把刀!但我沒殺小曼!我買它隻是因為覺得酷,後來弄丟了,就沒在意"
"弄丟了?什麼時候?"唐雲凡緊追不舍。
"大概一個月前?"趙天陽不確定地說。
唐雲凡冷笑:"這麼貴的刀,弄丟了不找?"
"我"趙天陽語塞,然後突然想起什麼,"等等!我想起來了!有天訓練完,我發現刀不見了,當時王夢來給我送水會不會是她"
唐雲凡眯起眼睛:"王夢?她經常給你送水?"
趙天陽不自在地點頭:"最近幾個月經常來說是小曼讓她來的。我以為"他的聲音低了下去,"我以為是小曼關心我。"
與此同時,老陳在法醫室有了新發現:"唐隊,死者指甲縫裡有皮膚組織,不是她自己的。dna檢測顯示不屬於周明,但與趙天陽的dna有相似之處,可能是近親。"
唐雲凡立刻調出王夢的家庭資料——父親是市立醫院外科副主任,母親是護士長。
"王夢的父親"唐雲凡喃喃自語,"外科醫生"
第二天,唐雲凡帶著搜查令來到王夢家。她的房間整潔得近乎強迫症,書架上醫學書籍占了三分之一。當技術員掀開床墊時,發現了一個隱藏的筆記本。
唐雲凡翻開筆記本,裡麵密密麻麻記錄著趙天陽的一舉一動——他喜歡喝什麼飲料,訓練時間表,甚至包括他換洗衣服的頻率。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筆記本的每一頁角落都畫著精致的蝴蝶圖案,與凶案現場發現的發卡上的蝴蝶如出一轍。
最後一頁寫著:"他隻能是我的。如果得不到,就毀掉。小曼不配。"
"唐隊!"小李從衣櫃深處找到一個盒子,裡麵赫然是一把與凶器同款的蝴蝶刀,還有幾張趙天陽的照片,照片上他的臉被畫滿了紅叉。
唐雲凡立即下令逮捕王夢。在學校圖書館,王夢被帶走時出奇地平靜,甚至嘴角帶著一絲詭異的微笑。
審訊室裡,麵對鐵證,王夢終於開口:"沒錯,是我殺的。"她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小曼她根本不配得到天陽的愛。她隻會傷害他,像傷害周明一樣。"
"所以你策劃了這一切?"唐雲凡問。
王夢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眼睛冷靜得不像一個高中生:"我研究解剖學很久了,就為了那一刀。我知道怎麼讓人瞬間死亡,沒有痛苦。"她歪著頭,像是在討論一道數學題,"我甚至特意選了那把天陽的刀,這樣警察會懷疑他我本來計劃讓周明和天陽互相懷疑,最後兩敗俱傷。"
唐雲凡感到一陣寒意:"你父親知道這些嗎?"
王夢笑了:"他?他隻知道他的'乖女兒'。每次他教我解剖知識,我都認真記筆記他一定很驕傲吧?"
案件告破後,唐雲凡站在警局天台抽煙。老陳走過來,遞給他一杯咖啡。
"又一個心理扭曲的案子,"老陳歎氣,"現在的孩子"
唐雲凡搖搖頭:"不隻是孩子的問題。王夢的父親整天忙於工作,母親長期夜班,她一個人在家,唯一的感情寄托就是趙天陽當這份感情被'背叛',扭曲的心理就爆發了。"
小李匆匆跑來:"唐隊,王夢要求見你最後一麵。"
看守所裡,王夢已經換上了囚服,但神情依然平靜:"唐隊長,我隻有一個問題——天陽他知道是我做的嗎?他恨我嗎?"
唐雲凡看著這個心理扭曲的女孩,突然感到一陣悲哀:"他知道了。他說他永遠不想再見到你。"
王夢的眼中第一次出現了波動,淚水無聲滑落:"這樣啊也好。"她抬起頭,露出一個淒然的微笑,"至少,他永遠忘不掉我了。"
走出看守所,陽光刺得唐雲凡眯起眼。他想起了那把蝴蝶刀在陽光下閃爍的冷光,想起了林小曼脖子上那個精準的傷口,想起了王夢筆記本上那些病態的記錄。
"人性的扭曲遠比任何變態殺人手法更可怕,"唐雲凡對小李說,"而我們的工作,就是在這扭曲中尋找真相。"
他抬頭望向天空,一隻真正的蝴蝶飛過,輕盈自由。唐雲凡深吸一口氣,大步走向警車——在那裡,永遠有下一個案子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