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前往慈安宮。
虞容韶依舊步行,依舊隻能看著前方正三品以上的娘娘們乘轎。不過一級之差,待遇便千差萬彆。
不過今日的處境倒比前一日好上許多。前一日是被指證的嫌疑人,今日卻是罪名洗清的虞婕妤。
虞容韶由鷓鴣攙扶著,與林婕妤並排一道往前行。
“想必婕妤也看出來了,周昭容是貴妃的人。除了她,蔡婕妤、齊美人也都是。”
林婕妤以袖掩唇,輕咳了兩聲,又道:“婕妤是娘娘胞妹,又是後位的熱門人選,可要當心。”
虞容韶唇畔含笑,認真地望向林婕妤,“那麼,林婕妤又是誰的人呢?”
文貞皇後的人?彆說虞容韶了,便是她家中八歲的幼弟都不會信。
林婕妤這般刻意親近,又說了一些表麵上是提醒,實際上無用至極的話語,便想讓虞容韶相信她?未免也太過想當然了些。
不過林婕妤也是個聰明人,她聽出了虞容韶話裡的意思,她薄唇微抿,輕聲道:“妾身處後宮之中,自當是皇上的人。不過帝後一體,到那時,妾也將是皇後的人。”
林婕妤的聲音低沉:“隻是,皇後也不是人人都能當得的,某些人,妾不願認。”
直白了當的告訴虞容韶,她與章貴妃不和,不希望章貴妃成為繼後,而且,她想要向有機會成為繼後的虞容韶投誠。
虞容韶下巴微抬,眉梢輕挑,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果如林婕妤所說,那林婕妤大可放心,誰能坐上皇後之位,本主也不知道,但本主能保證的是,她——”
虞容韶抬起手朝遠處的章貴妃遙遙一指,“絕無可能。”
慈安宮。
廖太後手裡慣常握著那串水晶撚珠,敞臂由宮女為她穿戴好褘衣,雙眸半闔,沉聲問身邊的廖尚宮:“雉華可起來了?”
廖尚宮出自廖氏旁係,算是廖太後的族姐。
“回太後娘娘,長公主卯時一刻起身,已然用過了甜湯,此時正和小宮女們在花園裡撲蝶玩呢。”
廖尚宮言語裡滿是慈愛,她雖非晉康長公主的生母,但廖太後輔政事忙,晉康長公主打小的衣食住行都是由廖尚宮一手操辦,她對長公主的疼愛之心,較廖太後毫不遜色。
“讓她玩吧,再叫禦膳房做點鬆穰鵝油卷送去,雉華昨日說過喜歡。”
廖尚宮應是,隨即吩咐人去辦了,這時,一個宮人到廖尚宮身邊附耳低言了幾句,廖尚宮神色一稟,對廖太後道:
“娘娘,已經準備好了。”
廖太後抬眼,手指轉動撚珠,“走吧,隨哀家去瞧瞧。”
……
到達慈安宮,除去章貴妃可以進殿落座外——這是正一品妃位才有的待遇。其餘嬪妃都得候在正殿外,按品級順序依次進殿向太後行禮問安。
虞容韶同幾位婕妤排在第三批。進殿後,幾人跪拜叩首,問太後安。
“平身吧。”廖太後抬手喚起。若太後沒有話要吩咐,便可按序退出,然後便可離開了。
但,其他人可以走,虞容韶卻不行。她才退出正殿,便被一青衫宮女叫住了,“虞婕妤留步。”
虞容韶駐足,青衫宮女臉上揚著標準微笑,一板一眼的說:“太後娘娘召見,請小主暫時不要離開。”
蔡婕妤側身,譏誚的目光停留在虞容韶身上,“虞婕妤,快去吧,到底是先皇後的妹妹,擱旁人可沒有您這般榮耀,能得太後娘娘的單獨召見。”
“蠢貨。”虞容韶輕啟朱唇,淡漠地瞥了她一眼,便隨青衫宮女走了留蔡婕妤站在原地跳腳。
林婕妤拍了拍蔡婕妤的肩,掩唇提醒道:“蔡妹妹,這兒可是慈安宮,妹妹還是收斂些吧。”
蔡婕妤不屑白了她一眼,到底將她的話聽了進去,沒有再開口,亦甩袖走了。
虞容韶隨青衫宮女來到配殿,宮女對虞容韶福了福身,道:“小主且在此稍候。”
“誒,等等。”虞容韶喚住她,“本主的針灸包還在隨身侍女那兒,可否勞煩姑娘將本主的侍女喚來。”
“是。”
片刻功夫,鷓鴣便被領來了。見殿中無旁人,鷓鴣悄聲對虞容韶說:“奴婢方才聽見慈安宮花園動靜不小,似有女子嬉戲玩樂,奴婢覺得,晉康長公主此時便在那兒。”
慈安宮規矩森嚴,自上到下無一不循規蹈矩,不苟言笑。唯一鮮活之人,便是晉康長公主了。
隻是這鮮活之下的原因……似乎,不那麼單純。
“今日給長公主治療,太後怎麼還縱長公主玩樂?”虞容韶眉頭微蹙,思索著廖太後的打算。
當日持信物所見那人的話適時在腦海裡浮現:“晉康長公主的腦疾並非遭先帝後妃毒害,而是出自其母廖昭儀,也就是如今的廖太後之手。”
虞容韶手指輕點茶盞壁,眼睫微顫,鷓鴣知道,自家小主這樣是在思考,她自覺禁聲,不打擾小主。
約摸等了一盞茶時分,青衫宮女再次進殿,“婕妤小主,請隨奴婢來。”
虞容韶與鷓鴣對視一眼,起身跟著青衫宮女重回正殿。
彼時眾妃已然離開,廖太後仍坐在鎏金寶座上,麵色平靜,但通身的威嚴氣質,使她仿佛與那寶座融為一體。
虞容韶低垂眼眸,盯著殿中的青蓮地紋,再度跪下對廖太後行拜禮,“嬪妾參見太後娘娘。”
“無需多言。”廖太後凝視著虞容韶,示意宮女將她扶起。
“哀家的女兒染疾多年,哀家尤為痛惜。你既說能治長公主的腦疾,那哀家定是要試試的。”
“若、你當真能治愈長公主,皇帝沒能給你的,哀家來給。”
廖太後的意思是,如果晉康長公主能夠病愈,那她便會親自下懿旨冊封虞容韶為正三品貴嬪,享一宮主位。太後是有這樣的權利的,更不必說,廖太後還是一位攝政太後。
虞容韶歡喜之色溢於言表,她盈盈福身拜謝,“多謝太後娘娘,妾身定當平儘全力,不負娘娘慈母之情。”
廖太後滿意頷首,對身側宮女吩咐道:“將人帶進來。”
將人帶進來?
什麼人?
虞容韶疑惑轉身,隻見來人是一名皮膚有些粗糙的陌生宮女,其後跟著幾個嬤嬤,其中一個嬤嬤手中還捧了個碗。
不是要給長公主治病麼?
突然,虞容韶似是反應過來,她瞳孔一震,神色有些茫然。
太後她,竟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