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小八這才想到那貨物中到底裝了什麼,再想起人魚的模樣,即使是現在小八也隻覺一陣驚豔。
他下意識地跟林池冶打聽起來:“林姐,你說那些貴族要這玩意乾什麼?”
“還能乾什麼?你見了女人能乾什麼,不就是褲襠裡那點玩意。”林池冶對此見怪不怪。
最高端的身份,做最低端的事情,還要扯個什麼了不得的名義。你懂這套,什麼事情都能看個七七八八。
林池冶不怎麼在乎,小八卻被嚇了一跳:“啊,那那可是魚啊……”
是啊,不管那人魚上半部分再怎麼貌美,對於小八來說,下半部分是魚就都差不多。
這蠢貨!
一般人對海妖知之甚少,林池冶也沒那個閒心跟這蠢貨科普。
林池冶深吸一口氣,向手下打了個手勢,他們速度很快,熟練地將籠子抬上了船,整體協作比起剛才那些皇家隊伍來也絲毫不遜色。
這會,不用林池冶多說,整個過程中,沒有人敢大意。
在場的人都是親眼見證過的,即便被藥物控製,誰又能完全預測,一個傳說中的生物到底凶悍到了什麼程度。
隨著籠子被穩穩安置在船艙深處,林池冶站在甲板上,望著逐漸遠去的碼頭,她在想著什麼,靜默瞬間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向艙門。
“走,驗貨去。”
事情雖出乎她的預料,但最好彆給她整出什麼幺蛾子,無論什麼鬼玩意,都得老老實實地等到她交接的時候。
……
鐵籠連帶著裡麵的東西被林池冶安排,送到了她們船上最大的倉庫裡。
林池冶剛走進庫房,隻是一眼便預見形勢不對,一聲“小心”還沒來得及喊出口,她其中一名手下身體一晃,不慎碰到了籠子的邊緣。
籠中的人魚領地瞬間被侵犯!
被這股突如其來的觸碰激怒,鋒利的獠牙瞬間穿透了鐵籠的縫隙,準確地咬住了那名倒黴蛋裸露在外的手臂。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響起,空氣中彌漫起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眾人驚恐萬分,未在碼頭上見過籠中東西真容的水手們,瞬間被嚇得臉色蒼白,下意識就要抽刀前去。
“站著彆動。”
“都等不及要找死嗎?”
林池冶及時從眾人身後出現,製止了所有人的動作,不想再激怒那怪物。
她看了過去。
那被人魚撕咬傷的手下,剛才隻是不謹慎碰到了籠子的邊緣,奮力掙脫之下手臂一塊血肉便被生生扯下,鮮血四濺,此時壓抑不住的痛呼。
好在人沒什麼大事,隻是手臂被咬傷,看樣子得恢複一會了。
意料之外的情況,讓林池冶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
她卻沒有第一時間發怒,先顧及著當下的情況,提高了聲音朝後命令道:“老郭、阿坤,把人抬出去。”
她的麵龐大半個被藏在陰影之中,讓人看不清表情,話語卻莫名勾起一絲陰森的笑意,“讓我來,親自會會我們今天的貴客。”
“教教它,什麼是我們的規矩。”
……
林池冶命令所有人退出房間,隻留下她與這傳說中的人魚。
門扉輕合,隔絕了外界的喧囂,房間內隻剩下她和這怪物的呼吸聲,以及遠處海浪拍打船身的隱約回響。
籠中的黑布早已被掀開,她毫無顧忌地和這傳說中寶貴的人魚對視。
本能的,這怪物似乎也感覺到了危險。
它整個蜷縮在籠中,銀色長發如海藻般散開,上半身如人類的麵容美到極致,而下半部分巨大魚尾散開,鱗片緊密排列,閃爍著銀色的微光。
數條粗壯的鎖鏈,如同蟒蛇般緊緊纏繞著籠內之物,確保其無法掙脫這無形的枷鎖。
雖然它剛才像野獸一樣咬傷了她的人,林池冶不得不承認的是,儘管被鎖鏈限製行動,它整個看上去慘不忍睹極了,但這像人一樣的怪物依然保持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優雅。
仿佛即便是在這絕望的境地中,也無法磨滅人魚骨子裡的高貴與自由。
可惜,這份高傲,用錯了地方。
“傳說中的海妖,不錯。”林池冶在對方警惕的目光之下,打量他許久,這才終於緩緩開口。
“聽說……你們一族生活在東大洲附近。”林池冶的聲音十分的輕,女性的特色音色被她運用,在此刻聽起來意外的有幾分溫柔。
或許是林池冶提到了人魚的家鄉,也或許是因為林池冶表麵上看沒有任何攻擊力,甚至和大多數人相比,女性的形體身段天生就柔和至極,這個從開始就暴怒、焦躁不已的海妖怪物,此刻終於有些安靜了下來。
怪物似乎有些興趣,要傾聽林池冶要再說些什麼。
可惜,林池冶不是什麼好人,對於傷害她手下,當眾給她難堪的人,更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即便,它目前算不得人。
林池冶又輕笑一聲,在說起人魚家鄉時候,她就開始緩緩地接近對方,當她終於站定在人魚的籠前,那雙眸子與人魚的目光交彙。
“鏗!”
一聲清脆響亮的金屬撞擊聲在籠前響起,林池冶手中的匕首嵌入地板,其鋒銳之力竟將堅固的地板瞬間打穿。
林池冶的聲音卻一瞬間冷了下來。
“可惜,這裡是傳說中的欲望之都,賤民的狂歡之鄉。”
“即使隻是一顆珍珠都會遭到萬人哄搶,即使這樣的匕首都能濺出無數鮮血。”
“至於你……”
林池冶的目光上下打量上人魚絕美的麵孔,裂開嘴角諷刺道:“至於你,籠中的畜生,被禁錮的乖乖魚,你以為,你和我們這些人會有什麼不同。”
“看清楚自己是什麼東西,就最好給我聽話點!”說話時候,林池冶正冰冷地注視著對方,眼眸猛地深沉下來,帶著冷冽的威脅。
即使林池冶並不清楚這玩意能不能聽懂人類的語言,可威脅和強大的壓製,從來不隻是隻靠語言。
林池冶在嘗試用人類的方式讓人魚認識到,它在人類世界所處的位置。
這是迫使對方發動本能,臣服的第一步。
她在看它。
注視著它。
帶著一瞬間的安定與壓迫,人魚避無可避地迎上了對方的目光。
掉入進去。
……
綺鱗接觸人類時間不長,卻已窺見過無數人的目光。
人魚的血脈,天生的敏銳洞察力,讓它一開始便能分辨這些目光背後的深意。
貪婪與欲望。
占有與渴望。
懼怕與征服。
但綺鱗注視著眼前的人類。
它分辨出,這是它見過的,第一個人類中的雌性。
很不同,比起之前那些淺顯到底的人,眼前的人類才宛如海底最隱秘的獵手,平靜的表麵下隱藏著不為人知的洶湧波濤。
反而那對於綺鱗來說,意外的像是一種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就像是深海中最狡猾的捕食者,在無儘的黑暗中靜靜潛伏,等待著最完美的狩獵時機。
她看著它。
眼神中沒有絲毫溫度,卻又莫名地讓人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吸引力,仿佛能被其深深吸入那片未知的深淵。
這也是綺鱗第一次,明明不在海域之下,卻感覺到了同類的感覺。
“我勸你,省點力氣。”
“即使想逃,也要拉上最上等人的命,玩個大的。這才有點意思不是?跟我們這樣的人,犯不著。”
林池冶挑了挑眉,本以為她之前的暴力威脅會惹來對方更大的反抗,可沒想到她嚇唬了它一下,它反而聽話地有點過頭得多。
不用藥此刻也多少安靜了下來,這當然是一個好的預兆。
省了林池冶的事,林池冶也難得多嘴,多和美人魚說了幾句渾話。
綺鱗還在看她。
看她的眼睛。
看她那雙眼眸中既有海洋的廣闊無垠,又藏著風暴來臨前的寧靜。
瞬間的呆愣之間,竟然連林池冶剛才的威脅挑釁,也被綺鱗下意識的忽略。
……
還不說話?
林池冶歪了歪頭,對上人魚那雙眸子。
她本來已經準備迎接人魚暴怒之下的反抗,誰知道林池冶臆想中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籠中人魚極端暴怒之下,隱隱染上血色的雙目和林池冶還在對視著,沒有絲毫雜質,純淨得能洗淨世間一切塵埃。
林池冶感覺有些不對,卻第一時間洞悉了自己的想法。
它的眼神太乾淨了,林池冶多年沒見過這樣的眼神,奇了怪了,竟讓她下意識地想逃避。
明明她們這種人,風裡來雨裡去已經爛透了。遇到不同於她們的人,也隻會想狠狠羞辱,再拉下來和她們一同滾入泥潭。
可林池冶不怎麼願意做這種事,也不願意被人窺見心中一二想法。
見人魚安靜下來,對她的威脅也全無反應,林池冶隻能粗略的認為自己的目的達成,多餘的事情她根本不想理會。
誰知她剛剛站起了身,那人魚在籠中竟然下意識地朝她的方向靠近了些,儘管充滿了戒備與不安,卻還是追隨著林池冶的動作。
靠!這死魚瘋了吧!要攻擊?
林池冶抽了抽嘴角,再次停止動作,卻又觀察見人魚沒什麼攻擊意向,好像隻是因為她的動作做出的下意識反應……
蠢。
她無語間,隻能認為這東西智商並不怎麼高。
基於此,林池冶對它的這番古怪反應也並沒有多在乎。隻要不在她的地盤上再惹出亂子,愛乾什麼就乾什麼,彆找麻煩就行。
問題解決了。
林池冶懶懶散散地站定,最後上下打量著籠中的人魚,扯了扯嘴角,“好好待著。”
她的目光揶揄又略帶下流地在人魚渾身掃了幾下,不得不說,這上等人,吃得真好啊。
要她說,這麼漂亮的男人女人,她都沒見過。
幾下掃過去,林池冶甚至都能原諒從開始到現在,人魚給她找的一堆麻煩了。
這倒是有點說法。
林池冶吹了個口哨,略帶輕佻隨意說道:“on cher bébé。”
林池冶離開得十分的快,直到關閉了庫門,身後也不再傳來異樣的回響,林池冶這才意識到她剛才說了什麼垃圾話。
on cher bébé。
好像是她最近搭訕的某個法國人。
意為——親愛的寶貝。
對一條魚說了這種話,林池冶不僅不感到羞愧,反倒覺得有些輕鬆,還想再吞雲吐霧一根。
最終林池冶也隻是又輕輕吹了聲,綿長下流的口哨。
是個美人。
帝國貴族的寶貝讓她這種貨色看了,不虧不虧,真不虧。
……
林池冶想過她這一番警告對人魚會有點作用,但讓林池冶意外的是,這幾天下來,那人魚還真沒再找什麼麻煩。
這趟運貨,所有的一切流程都要求絕對保密,更彆說現在林池冶心知肚明,那貨物是傳說中才存在的人魚。
拿他們這群人的命捆一塊,都不夠賠的。
剩下的短程,林池冶為了掩人耳目,依然選擇將鐵籠用黑布整個罩住,每天隻讓人去往籠子裡丟入一點食物和清水。
隻保持人魚的基礎體力。
可就算她們這樣的做法,林池冶得到的消息,那人魚也沒再傷人過,甚至乖巧過了頭。
交接就在這幾天了,林池冶不想弄懂這人魚為什麼突然這麼聽話,隻要這一兩天不出亂子,林池冶怎麼會管一條魚到底是怎麼想的。
總之,人類的手段要比它想的,複雜得多。
尤其是在她的地盤上,林池冶擁有絕對的生殺予奪的權利。
現在林池冶身穿一件黑色的長款大衣,前排的衣襟隨意地敞開著,一頭略顯淩亂的黑發隨意披散在腦後,透露出幾分不羈。
她整個人翹著二郎腿,腳上的長靴將整個小腿包裹,微晃著身體,她指間夾著一支燃至中段的粗糙煙卷,煙霧繚繞中,她的麵容若隱若現。
小八麵露苦色,站在林池冶的身後:“老大,你彆抽了。”
“你這一天都抽多少根了。”
關鍵是,實在太難聞了,小八寧願去吃屎,都不願意嘗這玩意。
林池冶不以為意,微微打著拍子,“每天來一根,快活死了老子,誰還管那麼多。”
伴隨著煙霧的吞吐,林池冶也後知後覺地覺察到,好像小八說的有點道理,她最近抽得確實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