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一聲巨響，木製大門被焦急的徐國康踹開。
江雲循聲望去，眼前的中年男人身高一米七幾，身材中等勻稱，五官周正，臉上法令紋有些深。
他像隻發怒的公雞，瘋了似的衝到廚房門口，看清裡麵的混亂的景象後瞳孔微縮。
“國康哥——”
孫桂蘭抬起了頭，眼中水光閃爍。
但她似乎忘了，她還沒有清洗身上的東西。
徐國康不敢相信，這個滿頭滿臉布滿穢物的女人居然是孫桂蘭，胃中翻江倒海，差點吐了出來。
壓下酸水反湧，轉過頭來麵對江雲的徐國康怒目圓睜。
孫桂蘭是他的女人，趙明燕是他的女兒，卻被江雲如此欺負，簡直是無法無天。
徐國康攥緊了拳頭，手臂上青筋暴起指甲刺痛掌心。
“毒婦！”
徐國康的手猛地抬起，指著江雲嘶吼道：
“你竟然如此惡毒下作，乾出這樣肮臟的事！桂蘭可是你的婆婆，算你半個娘，你就是這麼對自己娘的？！”
“敢往長輩身上潑糞，趙家祖墳被刨、福根斷絕，才攤上你這麼惡毒的兒媳婦。”
見江雲手裡還拿著糞瓢，徐國康更是怒火中燒，趁江雲不注意一把將糞瓢奪過來，狠狠摔在地上。
“公社裡出了你這種傷風敗俗的典型，狐媚犯賤，虐待婆母，這是要把清水大隊的臉都丟儘了。”
話音未落，一道尖細的嗓音立刻接上來：“什麼？居然敢虐待婆母，這可是不孝啊。”
“平日裡就不老實勾搭男人，現在居然還虐待婆母。”
三角眼女人王鳳春打頭進來，身後站著密密麻麻等待看熱鬨的人群。
江雲眸色一暗，這王鳳春也不是什麼好人，平日裡沒少中傷挖苦原主，原主投河少不了她一份責任。
“徐國康、王鳳春，你們倆這麼有默契，是從娘胎裡就開始苟合了？信口雌黃的本事還真是如出一轍。”
“你哪隻狗眼看見我虐待婆婆了，孫桂蘭走路都帶風，腰和肚子比水桶還粗，那叫一個圓潤呐。就這樣還管不住自己那張饞嘴呢，連我補身子的東西都要偷吃。”
“你說的虐待，是指她和豬搶豬食吃的時候我沒幫他？”
大家都是被趙家的尖叫聲吸引來看熱鬨的，這會兒一聽見江雲這麼說，頓時就樂了，紛紛議論起來。
“江雲細胳膊細腿的不被虐待就算好的了，她還去虐待孫桂蘭，我是真不信。”
“就是就是，我都好久沒看見孫桂蘭在河邊洗衣服了，趙家的衣服都是江雲洗的，連他三兒子趙承業的褲衩子也不例外。確實是母豬，啥活不乾就知道吃。”
“孫桂蘭走路的時候肚子都是一顫一顫的，我家豬要是像她那麼肥，我做夢都能笑醒。”
“瘦竹竿兒媳虐待豬墩子婆婆，真是我今年聽過最好笑的事，來趙家看熱鬨是真來對了。”
孫桂蘭平時就招人厭，這會兒根本沒人幫她說話。
王鳳春眼看著輿論沒站到好姐妹孫桂蘭這邊，立馬就將話題扯向江雲勾搭男人的事情上。
“那還不是因為江雲是狐狸精，老是想勾搭男人！”
“就拿昨天她跳河那件事來說，早不跳晚不跳，就等齊知青洗衣服一下跳進去了，不是想勾搭男人是什麼？”
“她就活該被孫桂蘭收拾。”
被她這麼一帶，部分人看向江雲的眼神逐漸變味，徐國康也趁機煽風點火。
“我說她怎麼在河邊一坐就是大半天呢，敢情是盯著知青點那幫小夥子衝涼呢！”
圍觀人群頓時發出此起彼伏地吸氣聲，徐國康對他們的反應很滿意，與王鳳春交換了個眼神後，朝前一步，故意壓低聲音卻讓所有人聽見：
“前兒個王鳳春還親眼瞧見——江雲那樣子哦，嘖嘖嘖，盯著老爺們兒脊背眼睛一眨不眨的，就差淌口水了。”
王鳳春會意，和徐國康一唱一和。
“對，我親眼看見的，我那個時候覺得害臊直接跑開了，可江雲在樹下動都不帶動的。”
“可憐老趙家呦，孫子被她自己弄沒了，現在肚子空了又想找野男人填補，唉……造孽啊。”
廚房裡的孫桂蘭聽見了好哥哥和好姐妹唱得好戲，適時出來賣慘。
“大夥兒要給我做主啊！我花一百二塊彩禮娶來的兒媳婦，不願意給我趙家生孫子，自己把我那還未出世的小孫孫摔沒了，天天想著勾搭野男人，要紅杏出牆啊！”
“我不過是說了她兩句，她往我身上潑糞，還要用糞瓢打死我，嗚嗚嗚……要不是大夥兒來的及時，我真要……真要被她用糞瓢打死了！嗚嗚嗚……”
孫桂蘭哭喪著臉坐下拍地，“大夥看看呐，娶回來這樣惡毒的兒媳，我們趙家真是倒了血黴了。”
三人成虎，經過徐國康三人的憑空編造和顛倒黑白，直接把江雲說成了個不知廉恥傷風敗俗的浪蕩賤貨。
但江雲知道，麵對這樣的局麵，就絕對不能掉進自證陷阱裡。
“鳳春嬸子，你說我在樹下偷看漢子衝涼，那有件事我就得請教你了。”
江雲露出一個特彆感興趣的表情，“那漢子長得帥嗎？身材好不好？是脫光了洗的還是穿著褲衩啊？沒穿褲衩的話，那——”
江雲拖出個長長的尾音，又故作不好意思地訕笑兩聲，沒問完的那個問題，在眾人心裡留下一片曖昧的空白。
這個年代的人，思想還比較保守，江雲當著大庭廣眾的麵問出這樣的問題，人群都有些躁動了。
沒結婚的姑娘羞紅了臉，結了婚的又裝嗓子癢假咳或是憋著笑望天，都悄咪咪覷著王鳳春，準備看她怎麼回答。
王鳳春直接被江雲的問題問懵了，正常
人這時候不都該矢口否認嗎，江雲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就連徐國康和孫桂蘭也愣住了，也不知道該如何接招。
王鳳春不說話，看戲的人們等得焦急，有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便忍不住催促道：
“鳳春嬸，江雲問你話呢，你咋不說啊，是看到什麼心猿意馬的，讓你說不出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