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霧縮在牆角處的三角空間，燈光落下來，在她頭頂灑出淺色光暈，可大部分身影仍籠罩於賀景洲投下的陰影中，像是被困在一方囚籠。
賀景洲看她漂亮眼睛正懷疑地望著自己，驀然很輕地笑了下，眼底淺淺漾起幾分促狹。
“記我的事記得這麼清楚啊，寶寶。”慵懶語調調侃，帶著幾分戲謔。
被忽然戳中心思，林霧唇抿成一條直線。
這副模樣落在賀景洲眼裡，卻像是把江子昂的話當了真，正在發小脾氣。
“他嘴裡幾句真話？“男生無奈拿出手機，淡道。“我現在讓他和你解釋。”
“不用不用。”林霧睜大眼睛，忙要去按住他的手，卻還是晚了一步。
電話已經撥通。
沒多久，那邊很快傳來江子昂吊兒郎當的聲音。
“喲，稀客啊，大少爺居然主動打電話，說吧，有何貴乾哪。”
賀景洲懶得和他廢話，聲音冷淡，“兩個月前，便利店，你說我被甩失戀，還記得嗎。”
江子昂說過的屁話一籮筐，能記得才怪，此刻摸不著頭腦，滿是疑惑，“啊？你啥時候戀過。”
“……”林霧緩慢地眨了下眼。
但他也算個人精，賀景洲這個時候特地打電話過來問兩個月前的事，顯然不太對勁，腦子稍微一轉，回憶起什麼，立刻反應過來。
“學妹晚上好啊，”他自來熟地打著招呼，“哎呀我那是開玩笑的氣他的，你可千萬彆當真啊，他和陳意一毛錢關係都沒有，真的。”
“你放心學妹，賀哥人雖然渣了點但絕對乾乾淨淨，初牽初擁初吻都是你的，處男之身也為你留著呢放——”
賀景洲冷著臉，麵無表情把電話掐斷。
江子昂聒噪聲音霎時消失，空氣突然變得安靜。
林霧尷尬得有些耳熱，目光飄忽地彆開臉，試圖轉移視線。
“還有沒有什麼想知道的，”賀景洲瞥她一眼，嗓音溫淡，“坐沙發上來問，地上涼。”
被他寬大掌心牽住站起身，林霧垂著腦袋，乖乖跟著走到沙發旁，剛要坐下，賀景洲手臂攬著她的腰，將人按到自己腿上。
長指整理她頰邊些許淩亂的發絲，慢條斯理彆到耳後，懶洋洋道，“問吧。”
林霧還沉浸在剛剛的信息轟炸中，腦袋亂糟糟的像團漿糊，正努力消化，聞言茫然搖搖頭。
“行，那輪到我問了。”
賀景洲語調懶散。
“什麼叫我沒說話，我猶豫了。”他每個字咬得很輕，卻帶著危險意味。
林霧如夢初醒，這才回憶起今天的主要矛盾，沒想到自己居然因為情緒激動直接說出了口，耳廓發燙。
她下意識低頭躲開視線，睫毛不安顫動，不得不坦白，“就是……那句，你們才是最合適的。”
賀景洲神色未變，眉眼平淡：“然後你沒聽完就跑了，是嗎。”
感覺到對方語氣不善，林霧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麼，心虛地抿緊唇瓣，沒吭聲。
忽地低笑一聲，賀景洲抬手捏住她的臉，強迫她抬起頭，懶洋洋開口，“就這樣給我扣一大口鍋啊寶寶。”
林霧躲不開他迫人視線，隻好老實地小聲問道，“那你後麵說了什麼。”
眼眸沒什麼變化，賀景洲自然不會把自己威脅陳意的話告訴她，隻是微微挑眉，指腹蹭她的軟肉。
“當然是說我特彆喜歡你，沒有你不行。”
緩緩下移，惡劣揉捏她的唇瓣，他嗓音慵懶地補充。
“如果你敢跟我分手去和彆人結婚……”他聲調溫柔，“就將你老公殺了埋了，然後把你抓住關起來。”
開玩笑般的語氣。
林霧原本還想理性探討關於兩人之間的確存在差距，聽到他這句話後，頓時默默咽回去。
“你之前……不是還說願意等我。”
“嗯？”賀景洲笑了下，低頭親在她的臉頰，“不衝突啊寶寶。”
吻順著往下，若有似無地遊移，最終停在唇角，含著她的下唇輕輕咬了一下，懶洋洋拖長聲音，“不過，我們公主是不是……有點太遲鈍？”
“都吃這麼大的醋了，”他低笑，鼻尖親昵地蹭了蹭她發燙的側臉，灼熱呼吸纏繞，“真的不喜歡我嗎。”
林霧耳尖燒得厲害，連帶著細白脖頸都泛起薄紅，不自然地微微偏過頭。
卻被他捏著下巴掰回來，對上那雙漆黑狹長桃花眼。
“還沒問完，寶寶。”
林霧已經完全不記得，自己剛剛都透露了些什麼出來，沒什麼防備地點頭，“你問。”
男生漆黑目光靜靜落在她臉上。
直到女生被盯得都有些瑟縮，良久，才緩緩開口。
“你剛剛說，你根本不喜歡程嘉陽。”
話音落下的瞬間，林霧瞳孔驀地顫了顫，如同一記悶棍敲在後腦，耳邊嗡鳴。
她嘴唇微動，卻半天講不出話。
整個客廳陷入一片死寂，室內安靜得連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見，牆上時鐘秒針發出輕微哢噠，哢噠的聲響。
思緒亂成一團，林霧一顆心都快跳出來了，腦袋飛速運轉，手心滲出細密冷汗。
驚慌失措之際，賀景洲握住她蜷縮的指尖，輕柔展開，撫過她掌心的月牙印，避免她再次掐到自己。
“緊張什麼。”嗓音慵懶，卻帶著不容逃避的壓迫感。
聞言，林霧眼睫劇烈顫動，卻強裝鎮定，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穩，“沒有啊。”
可還是不可控地泄露出一絲細微的抖。
賀景洲淡淡嗯了一聲，語氣平靜。
“那解釋一下？”
空氣仿佛凝固，林霧掙紮許久，終於意識到再也找不到搪塞的理由，她輕輕吸口氣，聲音細若蚊呐。
“我……我確實沒有喜歡過程嘉陽。”
賀景洲把玩著她的手，即便答案已經在預料之中，聽到她親口承認時，仍是頓了頓。
他指腹摩挲著女生跳動得過快的脈搏，像是握住一顆柔軟心臟，淡聲詢問。
“是嗎。”他說。
“那你當初為什麼要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