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濃重，冷風吹得枯枝簌簌搖晃，偶爾有細弱不堪地被折落，發出細碎的“哢嗒”聲。
來找林霧的這段時間，賀景洲從被淩容刪得麵目全非的資料中，慢慢拚湊出過往。
他覺得自己蠢透了。
為什麼不能早一點，早一點發現她的喜歡，發現她所有的言不由衷，那些忽略的細節，全都化作鋒利的刀片，紮得他生疼。
或者更早一點，他想，那天在教學樓走廊的人群裡，就應該上前抓住她的手。
他會給她世界上最好的一切，保護她，愛護她，不讓她失去最後一個關心她的人，這樣辛苦地獨自走過這些年，一想到那個時候的林霧，他心都要碎了。
林霧有些手足無措。
她下意識動了動，賀景洲便立刻箍得更緊。
林霧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賀景洲。
狼狽的，脆弱的。
似乎永遠不會在他身上出現的情緒。
她沒再動作，任他抱著，小聲道，“你……還好嗎。”
賀景洲輕輕嗯了一聲。
上電梯時，林霧看到他薄紅眼皮，心口像被什麼輕輕勒住，泛起一陣酸澀的疼，她默默握緊他的手。
回到家一打開門，felix和往常一樣一直等在門口，見到林霧的瞬間，立刻嗚嗚汪汪地撲上來。
林霧蹲下身抱住它，一邊揉它的腦袋，一邊輕聲道歉。
“對不起felix，我不是故意要騙你。”
狗狗怎麼會記仇呢，它隻知道它的oy終於回來了，直高興地往她身上拱，濕漉漉鼻頭蹭在她的臉頰，像是在反複確認她的氣息。
賀景洲站在旁邊靜靜看著她。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無論林霧去乾什麼，一人一狗都始終寸步不離地緊跟在她身後，像多了兩條尾巴。
特彆是她偶爾路過玄關時，四隻眼睛都一錯不錯盯著她，仿佛進入高度警戒，實在難以忽視。
林霧：“……”
浴室門口，林霧抱著睡衣，終於忍不住停下腳步。
“你們……”她斟酌著用詞，看完客廳方向，提議道，“要不要先去沙發坐一會？”
felix甩甩尾巴，汪了一聲，賀景洲點頭，“好。”
林霧聞言，放心走進去。
結果洗完澡出來，一人一狗居然還守在浴室門口，見她推開門，目光都不約而同直勾勾落在她身上。
林霧頓時有些說不出話。
沙發上，她看賀景洲還穿著皺巴巴的西裝，有些擔憂地開口，“你去洗個熱水澡吧，把衣服換了好好休息一下。”
他隻是拉著她的手，淡淡嗯了一聲，卻始終沒有動作。
輕輕晃了晃兩人交握的手，林霧小聲喊他，“賀景洲？”
“嗯？”
“你怎麼還不去。”
賀景洲看著她，許久，語氣平靜開口。
“怕你趁我不在又跑了，felix這個智商看不住你。”
聞言，林霧心口微微收緊，聲音不自覺放軟，“我不會。”
“上次你也是這麼答應的，寶寶。”賀景洲不為所動，淡道。
他說的上次，是她收拾好行李要走，被他當場逮住那天。
賀景洲知道，這都是自己的錯，是他沒有給她足夠的安全感，沒有讓她感受到自己非她不可，才會認為自己又被拋下。
所以他才害怕，萬一等會又出現什麼意外情況。
林霧啞然。
然而無論她怎麼保證，賀景洲始終不置一詞，隻緊緊牽著她的手。
最後交涉的結果，是賀景洲替她拿凳子擺放在乾濕分離浴室的乾區，讓人坐在他看得到的地方。
目光落在女生僵硬的背影，他善解人意道，“寶寶，你轉過來也沒關係。”
身後傳來衣料摩挲的細微聲響，是賀景洲脫掉上衣，隨意將衣物搭在一旁的架子上。
林霧耳尖發燙，指尖揪緊，“……不用。”
正在這時，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她低頭一看，居然是賀景洲的視頻通話。
驚慌正要轉身，又猛然想起什麼，硬生生僵在原地，乾巴巴問道。
“你……你打視頻乾什麼？”
“上半身而已，”男生低緩嗓音混著浴室特有的回響，“寶寶，我想看著你的臉。”
沉默幾秒，林霧深吸口氣，妥協般點下接通鍵，屏幕亮起的瞬間，她下意識將手機往下偏了偏。
手機攝像頭對著上半身，賀景洲視線落向屏幕裡她偏開的臉，詢問。
“怎麼不轉過來，我看不到你了。”
“……”
睫毛輕顫，半晌，林霧終於艱難將臉擺正，視線移到屏幕。
花灑已經打開，水流順著他的喉結滑落，在結實的胸膛上蜿蜒出一道道濕痕，而後沒入人魚線。
漆黑狹長的桃花眼透過屏幕瞥向她。
身後嘩啦水聲仿佛直接濺在耳邊，林霧麵色驀地通紅，在腦海不受控製地補充更多其他畫麵之前，她手忙腳亂地趕緊掛斷視頻。
賀景洲完全沒有半分羞恥，神色坦然，骨節分明的手隨意往後捋了把濕漉漉的黑發。
看著黑掉的屏幕，目光落到僵坐在那裡的背影，還不解詢問，“怎麼掛了。”
林霧沒吭聲。
見狀，他笑了下，沒再為難她。
等洗完澡穿好衣服出來，見到女生仍然背對著他乖巧坐在凳子上，白皙的後頸泛著淡淡的粉，耳尖更是紅得像是要滴血，忍不住俯身，低頭親了親。
林霧被激得一顫，卻依舊脖子僵直一動不敢動，固執盯著地板花紋瞧。
他於是順著往下，從耳尖緩慢親到側頸，薄唇帶著滾燙的溫度，廝磨著輕輕含吮。
手臂攬過她的腰，指腹不輕不重揉捏著，感覺到懷中木頭人一般的僵硬，終於輕笑了下，氣息拂過敏感細膩肌膚。
“寶寶，我穿了衣服。”嗓音慵懶。
“……”林霧鬨了個大紅臉，慢吞吞哦一聲，這才轉過來。
賀景洲笑著親在她唇角，指腹落在她臉側輕撫，而後一點點深入。
回到房間，felix還甩著尾巴想跟進去，這次卻被賀景洲毫不留情地關在門外。
feli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