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剛想答應,手機突然響了,是蘇晚發來的消息:“顧大哥說晚上一起吃飯,慶祝晴晴喬遷之喜,來不來?”
她抬頭看石無痕,對方正眼巴巴地瞅著她,像隻等投喂的大型犬。蘇晴忍不住笑了:“晚上有聚餐,蘇晚姐和顧大哥都去。”
石無痕眼睛一亮:“顧沉舟也去?那必須得去!我倒要看看,他能找出什麼好吃的地方,跟我推薦的私房菜比……”話沒說完,就被蘇晴拽著胳膊往外走:“走了走了,再不去趕不上晚飯了。”
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石無痕被拽著還不忘回頭叮囑新室友:“曉曉,幫我看著點晴晴的東西啊,謝啦!”
蘇晴回頭瞪他:“人家還要看書呢!”石無痕嘿嘿一笑,湊到她耳邊小聲說:“多刷點存在感,以後好讓她幫我盯著你——免得你被彆的男生拐跑了。”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蘇晴的臉頰騰地紅了,甩開他的手往前走:“幼稚!”
石無痕在後麵追,腳步聲踏在夕陽裡,像串輕快的鼓點。他看著前麵女孩的背影,突然覺得,就算每天陪著她上課、占座、搶食堂的灌湯包,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事。
畢竟,這一次,他想把所有的“差點”,都變成“剛剛好”。
傍晚的私房菜館藏在老巷子裡,紅燈籠順著青石板路一路掛過去,暖光映著斑駁的牆皮,倒有幾分古意。顧沉舟的車剛停穩,石無痕就拽著蘇晴從後麵跟上來,老遠就喊:“沉舟,這兒呢!”
蘇晚已經在包廂裡等著,看見兩人進來,笑著招手:“快來坐,我點了晴晴愛吃的糖醋排骨。”蘇晴剛坐下,石無痕就搶著把菜單往她麵前推:“再看看還有啥想吃的,彆跟顧沉舟客氣,他有錢。”
顧沉舟淡淡瞥他一眼,給蘇晚倒了杯茶:“菜單早就點好了,你推薦的鬆鼠鱖魚,還有蘇晴愛吃的糯米藕。”石無痕一聽,立刻湊過去看:“喲,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看來你對晴晴的口味還挺上心。”
這話裡的試探藏都藏不住,蘇晚差點被茶水嗆到,偷偷給蘇晴使了個眼色。蘇晴憋著笑,夾了塊糯米藕塞進石無痕嘴裡:“吃你的吧,話這麼多。”
菜很快上齊,鬆鼠鱖魚澆著琥珀色的糖醋汁,油光鋥亮;糯米藕裹著綿白糖,甜得恰到好處。石無痕一邊給蘇晴夾魚,一邊跟顧沉舟“較勁”:“你知道晴晴吃魚不愛吐刺吧?得挑這種小刺少的,不然卡著喉嚨麻煩。”
顧沉舟正給蘇晚剝蝦,聞言抬眼:“知道,她小時候被魚刺卡過,從那以後就怕吃魚。”
石無痕手裡的筷子頓了頓,悻悻地把魚放進自己碗裡——合著顧沉舟連這都知道?
蘇晚看著兩人不動聲色的“較量”,憋笑得肩膀直抖。蘇晴踢了她一腳,示意她彆看熱鬨,自己卻忍不住瞪了石無痕一眼:“顧大哥是看著我長大的,當然知道。”
石無痕“哦”了一聲,悶頭扒飯,過了會兒又抬起頭:“那你知道晴晴現在不愛吃太甜的嗎?糯米藕得少放糖,不然她吃兩口就膩了。”
顧沉舟夾菜的手頓了頓,看向蘇晴。蘇晴點點頭:“嗯,最近確實不太愛吃甜的。”
石無痕立刻得意地看向顧沉舟,像隻打贏了架的大金毛。顧沉舟沒接話,隻是讓服務員把糯米藕拿去回鍋,少放糖。
一頓飯吃得熱熱鬨鬨,石無痕的“炫耀”和顧沉舟的“沉穩”撞在一起,倒生出種奇妙的和諧。蘇晚看著身邊言笑晏晏的三人,突然覺得,或許這一世,蘇晴不用再像前世那樣孤單——有人記得她的喜好,有人護著她的小脾氣,連空氣裡都飄著點甜絲絲的味道。
吃完飯出來,巷口的紅燈籠已經亮透了。石無痕搶著去開車,顧沉舟則走到蘇晚身邊,低聲問:“明天去店裡?我順路送你。”
蘇晚點頭,剛想說話,就聽見石無痕在車裡喊:“晴晴,上車!我送你回宿舍!”
蘇晴回頭衝蘇晚擺擺手,鑽進了石無痕的車。紅色跑車很快消失在巷口,引擎聲裡都透著雀躍。
顧沉舟看著車影,若有所思地說:“石無痕這次,好像是認真的。”
蘇晚笑了笑:“是啊,希望他這次能懂點分寸。”
另一邊,離八點還有半小時,宋婉柔已經站在了所謂“老地方”門口。那是家藏在舊巷深處的茶館,門臉斑駁得像塊褪色的布,掛著塊“閒人免進”的木牌,是她以前和圈內人談“私事”來的地方。
推開門的瞬間,檀香混著茶氣撲麵而來。角落裡的卡座裡坐著個穿黑風衣的男人,背對著她,手指在茶杯沿輕輕摩挲。宋婉柔的心跳漏了半拍——這背影有點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見過。
“宋小姐,坐。”男人轉過身,臉上帶著副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眼睛笑得像藏著鉤子。
宋婉柔猛地攥緊包帶——是周明宇,圈內有名的“操盤手”,專做熱點公關,手段狠辣,沒人知道他真正的靠山是誰。
很多明星和網紅出了事,都想找他,按理來說,他的訂單從海城可以排到巴黎去,為何要來幫助自己,而且還是非常爛的爛攤子呢?
“周先生。”她坐下時,椅子腿在地上蹭出刺耳的響,“是你。”
周明宇指尖轉著鋼筆,金屬筆尖在桌麵上劃出細微的聲響,像在數宋婉柔繃緊的神經。他忽然輕笑一聲,鏡片反射的光遮住眼底的算計:“宋小姐覺得,我是衝你這‘爛攤子’來的?”
他抬手指了指牆上的財經新聞,屏幕裡正播放著宋氏集團賬戶被凍結的快訊。“你爺爺當年在拆遷項目裡埋下的那筆‘灰色資金’,賬本是不是藏在老宅地窖第三塊磚下?”
宋婉柔的臉色“唰”地白了——那是連父親都不知道的秘密,周明宇怎麼會清楚?她攥緊包帶,指節泛白:“你想乾什麼?”
“很簡單。”周明宇把一份協議推過來,鋼筆在紙頁上敲了敲,“幫我拿到那本賬,我能讓你父親的案子‘證據不足’。至於網上那些罵聲?我可以讓它們明天就變成‘宋氏被惡意抹黑’的反轉戲碼。”
他頓了頓,添上句更狠的:“當然,你也可以拒絕。畢竟你爺爺的賄賂錄音,我剛發給了經偵隊的老朋友——再過半小時,地窖怕是要被撬開了。”
宋婉柔盯著協議上的“合作”二字,後背的冷汗浸透了襯衫。她忽然想起父親被帶走時戴著手銬的樣子,想起爺爺在病房裡插著氧氣管的喘息——原來這根本不是選擇,是拿家族僅剩的救命稻草,去換一個不知深淺的陷阱。
鋼筆尖還在紙上輕敲,像催命的鐘。她拿起筆的瞬間,看見周明宇鏡片後閃過一絲得逞的笑——他要的哪是賬本,是逼她親手把宋家最後一點體麵,撕下來給他當投名狀。
宋婉柔捏著協議的指尖泛白,紙頁被攥出深深的褶皺。她猛地抬頭,眼底的慌亂被一絲倔強壓下去:“賬本是爺爺的心血,我不能給你。”
周明宇像是早料到她會拒絕,不急不慢地靠回椅背,鋼筆在指間轉了個圈:“早說過我不是來做慈善的。要不是有人托我來,就你們宋家這爛攤子,八抬大轎請我都嫌沾手。”他嗤笑一聲,“看在宋氏當年的麵子?現在的宋氏,麵子還不如菜市場的爛菜葉值錢。”
宋婉柔的臉瞬間漲紅,又被這句話戳得泛白。她深吸一口氣,繞開賬本的事:“你說能消除負麵影響……多久?”
“快則一周,慢則半個月。”周明宇說得輕描淡寫,仿佛在說天氣。
“廢話!”宋婉柔猛地拍桌,聲音都發顫,“半個月?等你慢悠悠處理完,我早就被記者扒得連骨頭渣都不剩了!法院的傳票、網上的罵聲、家裡的案子……哪一樣能等半個月?”
周明宇挑眉,鏡片後的目光冷了幾分:“嫌慢?那得看是誰在背後盯著你。”他指尖點了點手機屏幕上滾動的熱搜,“蘇晚那邊的人,每天準時放料;‘天天頭條’的流量機器還在轉,他們要的不是平息,是榨乾你最後一點熱度。這種情況下,有人咬著不放,彆說半個月,一個月都彆想清淨。”
宋婉柔的氣焰瞬間矮了半截。蘇晚……這個名字像根刺,紮得她喉嚨發緊。
她攥緊拳頭,指甲掐進掌心:“我需要時間考慮,三天。”
“一天。”周明宇打斷她,語氣不容置喙,“明天這個點,要麼帶著賬本過來簽字,要麼……等著看你父親的案子被追加新證據。”他起身整理西裝,金絲眼鏡在燈光下閃了閃,“對了,提醒你一句——托我來的那位,可沒耐心等你磨磨蹭蹭。”
門被帶上的瞬間,宋婉柔癱坐在椅子上,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一天?她看著桌上那份協議,像看著一張生死判決書。背後是誰?周明宇口中的“那位”,是敵人,還是……最後一根可能勒死她的繩索?
周明宇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儘頭,辦公室裡的冷氣突然變得刺骨。宋婉柔盯著桌上的協議,指尖抖得厲害——“托他來的那位”,會是誰?是落井下石的對手,還是另有圖謀的旁觀者?
她摸出手機,想給父親的老部下打個電話打聽周明宇的底細,卻發現通訊錄裡能撥通的號碼寥寥無幾。那些曾經圍著她父親稱兄道弟的人,如今要麼關機,要麼敷衍幾句就掛,連爺爺的老戰友都避之不及。
窗外的天色暗了下來,雨又開始下,敲在玻璃上劈啪作響,像在數她剩下的時間。宋婉柔走到落地窗前,看著樓下依舊徘徊的記者,鏡頭在雨裡泛著冷光。周明宇的話在耳邊回響:“蘇晚那邊的人每天準時放料”,原來那些精準踩點的黑料,全是衝著她來的。
她突然想起前幾天在警局門口,遠遠看見蘇晚和一個陌生男人說話,那人的側影……好像和周明宇有幾分相似?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她按了下去——不可能,蘇晚哪有這麼大的能量,能請動周明宇這種級彆的操盤手?
可若不是蘇晚,又會是誰?周明宇說“托他來的那位沒耐心”,顯然是篤定她一定會答應。這種被看穿底牌的感覺,比被記者圍堵更讓她窒息。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看守所打來的,說父親的案子又被追加了新的涉案人員,讓她明天去送些換洗衣物。宋婉柔的心猛地一沉——周明宇說的“新證據”,難道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