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此言,飛流元容道君忽的暢快大笑,接著抬頭仰天道:“師兄,你可都聽到了,區區一座洞天,安能擾我弟子道心?”
張簡不明所以,亦是抬頭看去,湛藍天空中隻傳來一道淡漠的聲音:“既是如此,那便照先前商議行事。”
眼下場景著實古怪,那聲音當是來自另一位道君,但究竟是何人,張簡卻難以分辨。
“行了,接下來為師可以與你說說真正的賞賜。”
飛流元容道君收回目光,沉聲道:“為師欲立你為道子,日後或可承繼大位,執掌宗門!”
“什麼?”
張簡心神巨震,怎麼也沒想到拒絕洞天之後,竟然聽到一個更加不可思議的消息。
須知上極宗自初代祖師以來,曆代皆立有三名道子,為下一代的道君人選,日後可執掌三處重地之一。
其中一人更將成為下一任掌教!
因此道子之位乃重中之重,從上到下,曆代以來明裡暗裡不知有多少算計,縱是身為道君也不能乾綱獨斷,須得從長計議。
張簡雖然天資出眾,對自身修行亦有信心,但對道子之位卻從未有過非分之想。
他清楚記得,本代的第一位道子早在兩萬年前便已立下,第二位是在萬年前立下,而第三位則是在四十年前立下,當時他才入門不久。
宗門記載之中,可從未有過廢道子而立新人之說,除非……
想到此處,張簡謹慎道:“師尊,莫非哪位道子身隕了?”
“不錯,”飛流元容道君神色平靜道:“兩個月前,靈陽於幽篁界探尋一座遠古仙府,遭遇大禪天的一位佛子,兩人激鬥三日,靈陽不敵,就此身亡。”
“靈陽道子,原來是他身隕了。”
張簡暗暗吃驚,又覺得理所應當。
靈陽道子乃是本代第三位道子,雖已煉就元神,但卻是最晚成就,修為比前兩位道子淺了許多,若說有人身隕,他的概率自然大些。
不過任何一位道子身隕都絕非小事,宗門難道無有應對之策?
“你可是在想靈陽既然身隕,為何宗內無有應對?”
飛流元容道君輕聲開口。
張簡連忙道:“不敢欺瞞師尊,靈陽道子乃玉殊天弘道君弟子,想來當有後續事宜。”
飛流元容道君輕蔑道:“那是自然,靈陽命牌破碎,天弘師兄勃然大怒,非但立即親自趕赴幽篁界,更是祭出萬煉洪荒雷池,惹得大禪天出動了三位菩薩對峙。
然而一番查探下來,卻是發現靈陽乃是自家本事不濟,被那位佛子於鬥法之中堂堂正正擊殺,全無半點旁人算計。
本宗百萬載以來,曆代道子們或有死傷,或有落敗,但在單人鬥法之中被同輩擊殺,連元靈都不曾逃出的,卻隻有靈陽這麼一位。
太上道統的萬世威名,這次可是被靈陽丟儘了。
天弘師兄縱然再想替他報仇,卻也拉不下臉麵以大欺小,是以靈陽的死訊至今隻有少數人知曉。”
說到此處,飛流元容道君看向張簡,歎道:“以靈陽的資質成為道子本就勉強,當年為師就屬意於你,隻是彼時你才剛入門,掌教師兄又被天弘師兄請來的某位祖師說動,這才讓靈陽順利當上道子。
此次靈陽身亡,一是他修為不濟,二是印證你更受氣運所鐘,為師絕不能再讓了。這最後的一個道子之位,合該你當!”
一連串肺腑之言,直聽得張簡念頭急轉。
一時之間,他既有激動喜悅之情,又有些許莫名雜念。
據他所知,欲成道子,一看資質,二看功勞。
首先其人必須在三百歲前煉就元神,其次必須為宗門立下足夠的功勞,二者缺一不可。
“靈陽道子是在兩百九十三歲煉就元神,由此來看,師尊評價倒也妥當。不過其人昔年著實為宗門立下不少大功,甚至有人說他是為了宗門而耽誤了修行,也不知真假。”
腦中忽然冒出一些傳聞,張簡深吸了口氣,很快平複心緒。
他對著飛流元容道君鄭重行禮道:“大道門前,當爭則爭!師尊既然看重弟子,弟子絕不辜負師尊!”
“有此覺悟,為師果然沒有看錯你!”
飛流元容道君微微頷首,繼續道:“你天生道體,資質自不必多說,三百歲內煉就元神不成問題。但你修行年月尚淺,這些年積累的功勞卻是極少,是以天弘師兄不願意立你為道子。
先前那洞天之說便是他設給你的一重考驗,你若答應了,便無緣道子之位。所幸你道心堅定,未被眼前小利給迷惑。”
“原來那說話之人是玉殊天弘道君。”
張簡恍然大悟,嘴上卻道:“弟子道心堅定乃是師尊磨煉所致,無有師尊,則無有弟子。”
“不錯,不錯!”飛流元容道君哈哈大笑道:“掌教師兄與我皆同意立你為道子,天弘師兄縱然不願也得低頭,正如當年的為師。隻是你功勞不足,卻是必須補上。”
說著,他屈指一點,一隻錦繡法囊憑空顯化,飛向張簡。
張簡伸手接過,便聽飛流元容道君繼續道:
“本來這功勞之事還有個取巧之法,便是等你煉就元神之後,再為宗門立功。不過這等做法,為師無意用之。
因此為師與兩位師兄商定,隻要你能完成我等交代的三件差事,便是道子之位的唯一人選。
隻待你煉就元神,便正式曉諭內外,擇日為你舉辦冊封大典。”
“多謝師尊!”張簡躬身再拜,“弟子必定竭儘全力完成,不負師尊期盼。”
飛流元容道君叮囑道:“這第一件差事的消息都在法囊裡頭,你回去細看便是。”
話音剛落,忽有一陣雲霧彌漫而來,張簡眼前漸漸模糊,隻聽見一陣暢快豪爽的聲音從風中傳來:
“五十載天資儘顯,一甲子積功累德,風雲彙聚有崢嶸,卻道是何人成功?玉玄,為師等你的好消息!”
片刻過後,雲霧散去,張簡已回到還真殿外。
他此時心潮澎湃,手中緊握法囊,深深看了一眼殿內,隨即身化流光,遁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