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碧海一望無垠,茫茫藍天廣闊無際。
海天之間,相隔甚遠,密雲重重,風浪狂湧,絕非凡俗人力可以逾越。
“轟隆!”
連綿雲海之中,此時正有一條萬丈神龍穿行出沒。
其威磅礴浩大,其勢接天連海,方圓千裡之內,靈機為其牽引,受其影響,上衝青冥,下抵幽府,直攪得狂雷陣陣,魚鳥哀嚎。
某座小島之上,兩名道人站立高台,遠遠望著神龍飛遁的景象,其中一人年輕,一人年老。
年輕道人按耐不住,開口問道:“師傅,此等威勢,您說這是哪位龍君出行?”
老道人睨了他一眼,“哪有龍君出行不用儀仗,而是顯化真身?我看不定是哪位元神真人路過此地,顯露法相罷了。”
“師傅,那您說這位元神真人會是哪家的,水源府,大峪島,還是千法樓?”年輕道人麵露憧憬,“該不會是三宗四派的吧!我若是煉就元神,是不是也能這般氣派?”
“你問這麼多作甚?”老道人罵道:“整日好高騖遠,貪懶耍滑,還不加緊修煉去。”
“哼!看來師傅也不認識嘛,還整日吹噓自己人脈通天咧!”
年輕道人心裡暗暗嘀咕,嘴上卻不敢反駁,隻好快步跑開。
然而他卻不知,造成此番景象的並非什麼元神真人,而是上極宗真傳弟子——玉玄真人張簡。
倘若此刻有那修為高深之輩觀看神龍,便可見龍首部位,藏有一架竹筏。
此筏長約十丈,玲瓏剔透,周身上下彩光湧動,那萬丈神龍之樣貌,正是其禁製幻化而來。
而這竹筏便是張簡的法寶:七彩玉龍筏。
此寶身具三千道禁製,乃是一件飛遁之寶,須臾之間可行萬裡。
那日張簡靜定之後,便立即動身前往流雲觀,至今已有七日。
紫霄天有一陸四海,一陸乃神洲大陸,位居正中,四方縱橫不知有多少萬裡,乃是紫霄天精華所在,亦是三宗四派的立基之地。
上極宗碧空浮陸,便是立在神洲大陸正北方位的極天之上,離流雲觀極為遙遠。
所幸神洲之內建有諸多往來法陣,張簡借助其力,並未花費多少時日便到了西海之畔。
不過西海之上,無有那麼多法陣,若想到達流雲觀所在的萬木島,仍需花費不少功夫。
好在張簡攜帶法寶,出行之時其自會引動天地靈機,張簡倒是無需時時照看。
此刻,張簡正於七彩玉龍筏上靜坐。
忽然心有所感,緩緩睜開眼睛。
“玉龍童子何在?”
隨著一聲呼喚,隻見一名頭生雙角的童子應聲而至,憑空顯化。
他脆生生道:“老爺有何吩咐?”
張簡輕聲道:“流雲觀將至,你且收起神通,勿要驚擾了諸位同道。”
“是!”
玉龍童子應了一聲,身影緩緩淡去,那神龍之象隨之消失不見,千裡之內的靈機也複歸平靜。
茫茫雲海之中,徒留一架竹筏飛遁前行。
約莫一刻鐘之後,海麵之上現出一座島嶼的身影,張簡遙遙望去,但見此島形如圓盤,中央處拔地而起三座高山。
不過因有禁製相隔,細節之處卻是看不真切。
這時,他拿出傳訊玉佩,往裡傳了個消息。
“吾乃上極宗張簡,奉命前來相助,還請道友現身一見。”
…………
萬木島,流雲觀。
此時觀主柳疏桐已是收到張簡的傳訊,隻見他神情振奮的將師弟楊清露喚來,吩咐道:
“師弟,上宗前來援助的真人已至島外,你速速傳我命令,打開山門大禁,門中弟子隨我一同前去迎接。”
楊清露道:“師兄,上宗來人我等自當迎接,隻是山門大禁不可輕動,是否開幾處小禁即可?”
“師弟此言差矣,”
柳疏桐搖頭道:“若是其他真人倒也罷了,此次卻是玉玄真人前來,我等當以至禮接待,萬萬不可半點失儀。”
楊清露不可置信道:“莫非是飛流元容道君親傳弟子,那位天生道體之輩?”
柳疏桐頷首道:“正是此人!”
楊清露深吸一口氣,果斷道:“小弟這就去辦!”
片刻功夫,萬木島上光華四放,流雲觀所設山門禁製儘皆打開,張簡見之,便收起七彩玉龍筏,遁至島嶼上空。
直至此時,萬木島方顯真容。
張簡放眼看去,由島嶼邊緣往中心高山,方圓千裡之內,竟然長滿各式樹木。
更奇的是,越是靠近高山,樹葉顏色越深。
嫩綠,青綠,深綠,由外而內,圈圈環繞,鬱鬱蔥蔥,當真是無愧於“萬木”之名。
而那三座高山之上,雲霧繚繞,彩蝶飛舞,除卻亭台樓閣,屋舍殿宇之外,更有飛湍瀑流,棧道相連。
此真是:碧海藍天一抹綠,三山掩映流雲觀。
便在這時,張簡眼簾之中,一道寬大雲梯從山巔鋪設而來,緊接著便有數十位道人迎出。
領頭之人是位中年樣貌的高瘦道人,身著青色寬袍,麵帶笑容。
他率領眾人來至張簡近前,當先打了稽首,道:
“玉玄真人有禮,小道柳疏桐,忝為流雲觀當代觀主,此次上宗派您前來相助,我等感激不儘。”
話音方落,其身後數十位道人齊齊頌聲道:“多謝玉玄真人前來相助,我等感激不儘!”
其等聲音隆隆,氣勢不凡,張簡不禁笑道:“柳觀主客氣了,在下奉命而來,自當竭儘全力。”
“真人既有此言,小道心裡就放心了,”柳疏桐麵露輕鬆之色,“還請真人隨我入內。”
“善,有勞柳觀主了。”
張簡自無不可,便隨其等踏上雲梯,來至左側高山的一處大殿。
入得殿內,數十位道人儘皆離去,唯有一位方頭大耳的黝黑道人跟在柳疏桐身旁。
張簡與其二人分賓主坐下,當即有侍女送上各式靈茶酒水,瓜果點心。
柳疏桐看向張簡,介紹道:“玉玄真人,此乃小道師弟楊清露,觀中一應俗事皆由其打理。”
張簡微微一笑,道:“楊真人有禮。”
“上真謬讚,”楊清露聞言,卻是連忙擺手,“小道修為平平,金丹未成,怎敢當此稱呼。”
以張簡的眼光,自是看得出其人尚未煉就金丹。
此世之中,“真人”之稱,其實無有那般講究,凡成築基者,皆能得此稱呼。
隻不過上極宗乃仙道大宗,宗內通常隻稱呼還丹境及以上的修士為“真人”。
流雲觀身為道脈,自然把此等習俗傳了下來。
不過與人相交,言語稍稍客氣些,又有何妨?
是以張簡笑道:“楊真人不必介意,我觀你根基紮實,今日未成金丹,來日卻未必。你又何須拘泥於一時稱呼?”
楊清露頓時眼神一亮,誠懇道:“小道受教了。”
“正是如此!師弟你當放鬆心緒,不可因小事執拗。”
柳疏桐點頭讚同,繼而舉杯道:“玉玄真人遠道而來,小道不勝感激,先敬您一杯!”
隨後楊清露亦是舉杯行禮,張簡則依次還上。
酒過三巡,閒話已畢。
張簡直截了當道:“柳觀主,敢問這鬥法之事,對方究竟何許人也,又是何時舉行?”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玉簡之中仍有諸多細節未明,張簡自然得問個清楚。
柳疏桐與楊清露對視一眼,兩人齊齊一歎。
而後柳疏桐放下酒杯,無奈道:“唉,此事說來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