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之後。
“呼。”
楊展蹲在地上,用手中的火柴點燃起一團篝火。
看著火焰慢慢點燃,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放鬆了不少。
就在這三個小時內,他們終於找到了那片水源。
那是一片波光粼粼的大湖,湖水清澈透藍,仿佛珍珠錦緞。
但和剛才的密林一般,整片大湖之中都感覺不到什麼生氣。參與者們沒有看到任何生物的存在,仿佛是一片死亡之地。
而這樣的大湖無疑令人感到驚懼。
尤其是陳璿。
先前聽到的聲音讓他感到了一絲絲的恐懼,所以在看到湖麵那個詭異的地方之後,他毫不猶豫選擇——換一個地方。
眼下的他多少有點驚弓之鳥的感覺,能不碰那種詭異的地點就不要噴。
而這一點得到了其他參與者的認可。
哪怕他們沒有陳璿的讀心,但先前陳璿展現出來的判斷已經讓他們有了信任。
更何況就連他們自己也對那個波光粼粼的湖麵有一絲詭異的……恐懼。
所以他們帶著昏迷的袁仲迅速轉移。
很快,他們就到達了湖麵附近的空地。
而眼下楊展就是在生火。
他一邊護著小火苗,一邊轉動著手中的火柴盒:“果然,我還是最喜歡用火柴。”
聞言,蘇悅挑了挑眉:“……我認識一個人,也很喜歡用火柴。”
說著,她凝視麵前點燃的篝火:“她說是因為火柴盒裡麵還能用來裝一些小東西。當然,最主要其實還是因為她很喜歡收集火柴盒。”
【現在我家裡還有很多火柴盒呢,都是她收集的。但,現在真的隻剩下火柴盒,裡麵的東西卻已不翼而飛……】蘇悅在心裡想著。
姐姐或許是因為她的經曆,所以更加傾向於使用力所能及的東西。
儘管先前發生的事情讓她有些反胃,但是在看著跳動火光的時候,蘇悅的心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聽著她話語的楊展下意識摩挲著火柴盒。
仿佛是想起來什麼一樣,他沉默片刻之後才接著說道:“在這個時代放棄更便利生活的人,往往心中都有著原因。”
“就像我,”楊展輕聲說道,“也不過是因為……習慣。”
【她曾經說過,最喜歡聽我劃開火柴的聲音,以及用火柴點煙的樣子。過了二十多年,她的臉我都有點忘了。唯獨這個習慣,一直延續至今。】
楊展心中有些苦澀。
【這些本來不應該是由我這個“小混混”一樣角色的人說出來的話啊。】
或許是剛才發生的一切讓他忍不住心中有些悵然吧。
這麼想著,他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陳璿。
那個救下了其他人之後、卻又因為對方自暴自棄而暴怒的醫生。
某種程度上來說和他楊展何其相似。
他的愛人、他的女兒。
一切的一切都已經如同風一般流逝了。
唯有他懷抱著熾熱的複仇欲,在無法控製的怒焰中將死亡賦予所有看見的敵人和怪物,直到最終踏入殘響空間、去尋找那虛無縹緲的希望。
寧檸什麼話也沒有說,隻是默默捧著腮、看著火焰出神。
【剛剛看著醫生的樣子,沒來由讓我想到了實驗室的時候。】
那個時候同樣是一群白大褂圍繞在自己身邊,抽血、打藥、測試。
從她有記憶開始,每天能夠看到的就隻有實驗室的白牆、研究員的白大褂、他們手上捧著記錄用白紙。
純粹而虛無的白色,那是寧檸記憶中不斷傷害自己的顏色。
【但,醫生和那些人似乎又是不一樣的。】
他並不是為了研究而去折磨誰。
恰恰相反,他是為了救下誰而去做那些事情。
雖然看起來同樣痛苦,但……“救人”和“害人”還是不一樣的。
【而且我不正是為了躲避那些痛苦,才計劃著逃離了那裡,並且最終進入這個地方了嗎?】
至少在這裡,或許自己就能找到擺脫那個痛苦的方法。
所以……
凝視著火光,寧檸一點點地、緩緩地攥緊拳頭。
眼神裡滿是堅定的決心。
而在各種心聲交疊中。
唯有麵無表情、看起來仿佛思慮最深的陳璿。
大腦其實最為放空!
啊,好累。
好想喝可樂。
好想要在這個該死的熱帶雨林裡麵用手指打開現代工藝品製作而成的飽含人類智慧和工藝結晶的一聽喝下酒就可以讓人爽得不停打嗝的可樂啊……
一邊在其他人傷春悲秋的時候,陳璿一邊舒緩著自己先前因為救下袁仲、碰到怪聲、周旋在這些神人隊友之間的緊張情緒。
他真的太累了。
比這些人都要累得多。
不過,好在他自我調節能力還算不錯。
沒多久陳璿的精神就漸漸平靜了下來。
同時,為了延續自己之前的人設,陳璿也開始麵無表情地凝視著燃燒的篝火。
仿佛思慮萬千一般,思考著可樂的冰度、爽度、碳酸程度。
一邊平靜地說道:“不論如何,能點燃篝火都是一件幸運的事情。至少有火焰,我們能躲避一些可能的野獸。”
“是啊。”
其他參與者們維持著頭腦風暴,同時默默點頭。
“有火的確不錯,”蘇悅表示讚同,“至少能照明。”
“說起來,”說到這裡,蘇悅狀似不經意地說道,“之前因為太趕了,所以還沒來得及完全自我介紹?”
說這話的時候,她眼角的餘光落在陳璿身上。
【我還是想知道,醫生他到底是什麼身份。】蘇悅在心裡默默想著。
而聽著她的話,楊展也點點頭:“先前一直在逃命,還真忘了這茬。”
【如果能知道醫生的真實性格就好了。】他也懷揣著類似的想法。
這兩個人目的都很明確。
對此,陳璿也隻是冷臉以對。
他深諳這時候應該保持人設的道理,眼觀鼻鼻觀心、仿佛在思考什麼。
這也讓想要觀察他的楊展和蘇悅忍不住有些失望。
最後還是楊展先開了口:“反正這一天下來大家也都熟悉了不少,我也就不擔心了。我的名字叫‘劉誌遠’,之前在工廠當技工。”
“我來到這裡是收到一封信。”
楊展從懷裡摸出一個信封:“信裡說,來這裡能掙很多錢,所以我進來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吊兒郎當的,就像是單純為了金錢一般。
唯有他的心在彰顯著這個男人真實的決意。
【雖然這麼說,但我來這裡的一切都是為了我的愛人。】
【隻要為了複活我的女兒,就算是在這裡粉身碎骨、我也必須要達成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