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無咎衝著兩人搖了搖頭,示意不要發出聲響。
沈微與有些目瞪口呆,嗓子像是啞了一般,她不知道師兄居然已經混到要過這些的日子,可是他為什麼不回黔州呢。
“你們睡床,我睡書桌,剩下的明天醒來再說。”
傅無咎用著輕微的氣聲說道。
一夜無話,可所有人都是輾轉難眠。
裴府。
裴淩軒一臉失魂落魄回來的時候,卻發現書房的燈依舊亮著,裡麵似乎也有人的氣息。
“誰?”
裴淩軒手臂上綁著的弓弩已經上弦,隻要叩響扳手,眼前人必死無疑。
“怎麼?你老子也要殺?”
那人坐在地道口轉過身,看向裴淩軒,正襟危坐,眼神中卻透露著幾分欣賞:“下次,直接出手,不要猶豫!最快速的時間試探出對手的實力才能想好下一步怎麼走。”
“爹!”裴淩軒雙手抱胸,跪地行禮。
“行了,起來吧!”裴知節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將他一把扶起。
“為什麼把那個小姑娘關進牢裡又帶出來啊?”裴知節笑得一臉和藹,仿佛真的隻是好奇兒子為什麼會有那樣的舉動,但其實那天他是那個牢中唯一沒有被沈微與催眠的人。
“爹,我可能找到雲微了。”裴淩軒的手不自覺地攥緊手中的紅繩,即使它們以及纏繞得他的手有些紅腫,他還是沒有絲毫鬆懈力氣。
裴知節一愣,一看到沈微與的臉的時候,那張和他近乎八分像的臉,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隻要認識沈霆的人就能看出有多麼相似,他不是沒考慮過這個可能性,但是這樣的時間點未免太巧合了,他並沒有衝動行事:“有幾分把握?”
“八分吧。”裴淩軒摩挲著紅繩,深吸一口氣道:“隻是她似乎已經把我忘了?”
“忘了?”裴知節來了興致:“也就是說她是失憶的,那你怎麼就八分確定是她呢?不怕她是哪裡派來的臥底?”
“一開始我也以為她是臥底,而且她居然會治療最近京城流竄的毒。所以我讓她一直在我的監視中,甚至我還故意讓她知道了有這樣一條可以出現的通道,就是為了引蛇出洞,讓我抓住她的把柄。”裴淩軒坐在父親麵前,一點點地剖析自己卑劣的小心思,又像是一種自我安慰:“但是我錯了,爹我錯了。雲微的肩頭有蓮花瓣的胎記,那天我看到她肩上的疤痕,那朵蓮花被人毀去了一半,隻剩下半朵盛開的殘蓮。另外一半被人生生拿烙鐵燙毀了。”
“哦……”裴知節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旋即抓住兒子的肩膀,發出靈魂一問:“你是怎麼就看到她肩上的疤的?”
“我……”裴淩軒一噎,又些僵硬地轉移話題:“爹,這個隻是意外,不是重點。”
“哦?那重點是什麼呢?”裴知節又是直擊重點。
“她不記得自己肩上的疤是怎麼來的,說是碰倒了香灰。但是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道疤應該是我們千機閣專用的烙鐵燙的。”
“什麼?”裴知節這才站起身。
當年千機閣剛剛成立沒多久,為了更好地辨彆身份和記錄在冊,不同的閣有不同閣的標識,都會在貼身內裡燙上一個小標識,以方便相認,死了收屍時也能辨認。但是後來隨著千機閣的逐漸壯大,這個東西便不再適用了,漸漸就改成用暗號之類的。
“她身上怎麼會有?”裴知節站起身,那個烙鐵印在雲微失蹤的時候千機閣已經很少在用了:“還記得是什麼形狀的嗎?”
“跟父親您身上的極為相似,所以我才有八分把握確定她是雲微。”裴淩軒知道父親的疤是燙在腳腕處,隻有指甲蓋大小,一個圓圈內有個八字,還有兩條杠橫穿而過:“隻不過她的疤比父親的要大些,而且紋路更多。”
“不是沈霆的?”裴知節皺起眉頭,沈霆作為八閣的老大,他的疤痕隻有一條杠。那會是誰把幼年的雲微劫走又但是又給她燙上八閣的標識,而且既然劫走了,那為什麼又在這個節骨點把她帶到京都呢?
裴知節隻能初步知道劫走雲微的人至少不是那個叛徒,否則根本不會將雲微養得這麼好,還教會她一身的本領。
“還記得有幾條杠嗎?”
“大概……四條……”
等等!
他記起在牢中並不是隻有雲微一人,還有另一個姑娘。
當時他就覺得那姑娘一招一式之間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但是並未多想,可是現在裴淩軒一點撥,他立刻反應了過來,擅長用針和愛聽鈴鐺丁零作響的,在他們八閣隻有四妹蘇無霜。
當年,蘇無霜突然消失難道是因為這件事。
可是她為什麼要劫走雲微呢?
“雲微這些年的事情調查清楚了嗎?”裴知節繼續問道。
“根據傳回來的信報,她們兩人都是廣德十六年上的戶籍,正好和雲微失蹤的時間相吻合。她師姐蘇靈澤的戶籍是建元元年才上的,比她晚一年。但奇怪的是,她們以師姐師妹相稱,卻並沒有她們師父的戶籍信息。甚至黔州當地信息網來報,也隻是知道她們姐妹兩每個月都會下山趕集兩次。平時靠著‘巫術’治病的幌子維持生計,除此以外,沒有什麼特彆的。”
“沒什特彆的,才更特彆不是嗎?”裴知節看向窗外月亮已經行至半空,他留不了多久,就得回去了:“是什麼促使她們來京都呢?如果她們來了,她們師父為什麼不來呢?”
“對了,父親。”裴淩軒繼續說道:“關於最近京城百姓紛紛中一種奇毒的事情,你有什麼頭緒嗎?原本我對她們兩人感興趣便是因為她們能夠救治中了毒的程心,可是同樣的藥方對其他人卻沒有用。”
“什麼毒?”
“這毒沒什麼古怪!就是不能聽,像是鼓聲什麼的,嚴重的會被當場爆體而亡。隻是現在中毒的都是些貧民百姓,也沒發生特彆嚴重的事故。最嚴重的便是神策軍中尉,在宮中爆體而亡,陛下把此時交給我查了。”
“什麼!這東西怎麼會卷土重來!”裴知節胸口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