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牧師的疑問,夏倫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回憶片刻,隨後說道:“我也不知道它為什麼會攻擊我,或許是因為我站位的問題?”
“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有沒有可能,這怪物是你的仇人變得?”格莉德挑眉問道,“你過去在船上有什麼仇人嗎?”
夏倫眨了眨眼,他根本就沒有進入副本前的記憶!
不過雖然他對自己前身的經曆一無所知,他還是閉上眼,裝作努力思索的樣子,片刻後,他搖了搖頭。
“我不太清楚,我可能得罪了一些人,但是要是到了這種除之而後快程度的,恐怕沒有。”
老頭用僅剩的獨眼瞥向夏倫,隨後忽然冷聲說道:“彆那麼麻煩了,要我說,保險起見,直接消滅不穩定因素,把剩下的三個捕鯨船上的船員全殺了吧。”
夏倫看了老頭一眼,他知道老頭這是在主動唱黑臉,替自己背鍋——有些話,他不適合說,但是老頭說卻沒什麼壓力。
然而,夏倫依舊搖了搖頭:“那倒不必,你們有個心理預期就好。”
雖然他從不忌諱使用暴力乃至進行殺戮,但是僅僅因為一個可能的風險,就處決和自己無冤無仇的人,還是和他的價值觀背離過多了。
當然,如果情況極端危急,那麼他肯定也不會猶豫,但現在情況畢竟還算可控,更何況,濫用暴力也有可能導致人們離心離德。
畢竟即使是由亡命徒組成的海盜群體,也希望自己的人身安全得到基本的保障。
聽到夏倫的拒絕,老頭微微點了點頭。
“那明天給怪物的屍體從哪來?”牧師忽然問道。
“拿兩具昨天死於風暴的屍體扔下去就行。”夏倫說道,“不用再給它喂新鮮的屍體了。”
“可是那怪物”牧師欲言又止。
“切香腸戰術。”夏倫說道,“我們要一點點突破怪物的底線。如果我們直接不喂它,那麼它就會點燃鯨油和我們同歸於儘,但如果我們隻是先給它喂不新鮮的,那它肯定不會點火,畢竟它威脅我們也隻是為了活命。”
牧師目瞪口呆,他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遍夏倫:“那後天,你就直接隻給它喂一具屍體?再然後,直接隔天喂?”
“如果順利的話,當然可以這樣。”夏倫笑著說道,“一點一點加碼,當它反應過來的時候,這些砝碼就將足夠沉重。”
“切香腸這形容得可真貼切。”格莉德抽了口煙鬥,聲音裡帶著些許驚異,“每一片香腸看起來很薄,但是一直切下去,總能把整根香腸都切沒。”
“當然了,如果玩砸了,這個策略也可以叫作‘得寸進尺’。”夏倫試著講了第二個冷笑話,然而可惜的是,還是沒人第一時間笑。
他等了半晌,但房間內還是一片安靜,於是他頗為不甘心地問道:“呃,這個笑話,不好笑嗎?”
“你剛才講笑話了?什麼時候?”船長格莉德麵露驚訝。
“我懂了,這句話本身就是笑話,這笑話可夠冷的。”老頭愣了片刻,雖然他沒聽懂,但是他還是非常配合地尬笑了三聲,“哈,哈,哈”
隻有牧師依舊不明所以,他喃喃道:“有什麼好笑的?這也不好笑啊。”
“”夏倫徹底無語了。
看來自己的幽默感確實比較獨特。
“這笑話確實很無聊。”船長抽了口煙,笑著搖了搖頭,“還有什麼其他事要宣布嗎?”
“沒了,讓我們開始行動吧。”夏倫沉默片刻,“4天後,就是揭牌的時候了。”
隨著計劃和意見的統一,捕鯨船上的幸存者們在幾名海盜骨乾的帶領下,立刻開始了行動;在一句句細微的耳語,以及一次次微小的行動中,一場針對怪物的謀劃,正有條不紊,無聲無息地展開。
然而黃昏時分,正在觀察艙口主梯,思索對策的夏倫,卻遇到了一名意料之外的訪客。
戴著破碎眼鏡,臉上掛著諂媚笑容的醫生,忽然在牧師的帶領下,找到了夏倫。
“他說要見你,非要見你的原因則不肯和我說。”牧師指了指醫生,語氣中帶著些許遲疑,“小心點夏倫,他已經瘋了,所以他的話也彆太當真。”
醫生破碎眼鏡下的目光依舊混沌而呆滯,他的眼球就像是死魚一般,聽到牧師的話,他隻是低笑了幾聲:“嘿嘿嘿謝謝你,帶我過來。”
“吃橘子嗎?”夏倫語氣溫和,他掏出了一個皺巴巴的橘子。
“哦,是橘子。”醫生的反應很慢,過了約莫3秒,他才緩緩伸出手,接過了橘子。
他像是缺少潤滑油的齒輪般,每動一下,身上的骨骼都會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夏倫,我找你,不是為了其他事情,而是為了道謝。”
“道謝?”夏倫眉頭微挑。
“昨天在風暴區時,監工拿鞭子抽我,如果不是你幫我擋了一下,我就被扔下海了。”醫生混沌的瞳孔緩緩收縮,眼神靈動了些許,他乾瘦的臉上像是杠杆複位一般,緩緩扯出了一個僵硬乾癟的笑容。
這笑容也太離譜了,這哥們簡直像是在模仿人類夏倫心中腹誹。
雖然心中吐槽,但他臉上也同樣露出了一個微笑:“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互幫互助是應該的。”
“不。”醫生張開嘴,連皮帶肉一口吞下橘子,隨後緩慢地咀嚼起來,“沒有什麼是應該的,善意,必須得到回報,我會幫助你的。”
“把傷養好就是幫我大忙了。”夏倫看得嘴角微微抽搐,他搖了搖頭,“如果沒什麼其他事的話,我要繼續去確定航向了。”
醫生舔了舔嘴唇,橘子黏膩的汁液從他的牙齦間緩緩滴落。
他“咯咯”笑了兩聲,笑聲輕柔而怪異,下一刻,醫生低下頭,碎裂的鏡片忽地反射過一道冷光:“哦,夏倫,彆急著走,你身上有半本‘邪祟肉典’,而我能告訴你閱讀這東西的方法。”
夏倫麵色不變,但心中卻陡然一驚。
邪祟肉典這醫生會閱讀《溺亡者禱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