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剛蒙蒙亮,陳慶簡單洗漱後正準備前往周院。
陳慶簡單洗漱一遍正準備前往周院。
“阿慶,大事不好了!”
韓氏匆匆趕來,臉色煞白,“姑丈被人打了!”
陳慶微微一愣,道:“怎麼回事?”
楊鐵柱向來老實本分,從不與人爭執,怎會無故遭此橫禍?
韓氏急道:“我早上去露水市,聽百花巷的王嬸說的,你大姑帶著姑丈現在都在你爺爺家。”
“我現在去看看。”
陳慶快步下了船,腳步不自覺地加快。
拐進柴漁坊時,遠遠就聽見老宅院裡傳來壓抑的抽泣聲。
院門大敞著,楊鐵柱佝僂著坐在石階上,左眼腫得睜不開,嘴角結著血痂,大姑陳金花攥著帕子不停抹淚。
二嬸正給姑丈額頭上藥,嘴裡念叨著‘造孽啊’。
老爺子蹲在磨盤邊“吧嗒吧嗒“抽旱煙,煙霧裡一張臉皺得像老樹皮。
“爺爺,大姑,二嬸”
陳慶走上前招呼。
陳老爺子看了陳慶一眼,沒有說話。
陳慶走到楊鐵柱麵道:“姑丈,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鐵柱聲音嘶啞:“黑水幫的人看中了蕙娘,說要出銀子讓她去府城什麼暖玉坊學藝說學成後能賺大錢。”
他說著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我和孩兒她娘沒答應,他們就”
暖玉坊!?
陳慶眉頭緊皺起來。
不過是換個法子逼良為娼罷了!
“學什麼藝?分明是要賣進窯子!”陳金花突然尖叫出聲,又捂住嘴崩潰大哭。
“表姐呢?”陳慶環顧四周,沒看到楊惠娘的身影。
二嬸壓低聲音:“在布莊躲著呢,從昨天起就不吃不喝,眼睛哭得像桃子”
正說著,院子外傳來一陣嘈雜聲。
“爹,我和小恒回來了。”
隻見二叔陳文帶著陳恒匆匆趕來。
“阿恒。”
陳金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撲過去,死死抓住陳恒的衣袖,“你認識的人多,能不能想想辦法?蕙娘要是被他們帶走,這輩子就毀了!”
“大姐,你先起來”
二嬸連忙扶起搖搖欲墜的陳金花。
二叔挺直腰板:“小恒在武館習武這麼久,人脈還是有的。”
陳恒感受到眾人灼熱的目光,喉結滾動了幾下:“這事我想想辦法,武館師兄有不少在大幫派掛職,我多問問”
他的聲音越說越低,後背已經沁出一層冷汗。
那些平日一起喝花酒的師兄弟,遇到這種事怕是躲都來不及。
至於他自己黑水幫那些亡命之徒,可不是武館裡點到為止的比試能應付的。
陳老漢終於開口,煙鍋在磨盤上重重一磕:“阿恒,這事不是兒戲,黑水幫那些人”
“爺爺放心。”
陳恒強自鎮定,聲音不自覺地提高,道:”廣昌武館大師兄可是三次叩關的大高手,這點麵子他們肯定得給!”
他說著站起身,“我現在就去找人。”
轉身時,陳慶發現陳恒袖中的手在不受控製地發抖。
陳恒走後,院內陷入了沉默。
二嬸強笑道:“大姐,你放寬心,小恒一定能”
陳金花木然點頭,淚水無聲地滾落。
陳慶眉頭暗皺,他總感覺陳恒未必靠譜。
廣昌武館。
陳恒拖著沉重的步子回到了武館,臉上布滿了愁容。
“陳師弟!”
一個穿著褐色練功服的壯實青年迎麵走來,親熱地攬住他肩膀,“今晚南河花船新來了幾個姑娘,那身段”
毛師兄擠眉弄眼,手指在空中劃出曖昧的曲線,“聽說還會跳胡旋舞。”
陳恒勉強扯了扯嘴角。
若是往日,他早該跟著哄笑起來,可此刻那笑聲像刀子般紮在耳膜上,嗓子發乾,“毛師兄你可知道黑水幫?”
“黑水幫?這名字聽著耳生,怕是新冒頭的泥鰍幫吧?”
毛師兄撓了撓絡腮胡,說著啐了口唾沫,“這高林縣每天都有幫派冒頭,指不定明天就沉塘喂王八了。”
陳恒喉結滾動,將難事說了出來。
“這事”
毛師兄突然壓低聲音,左右張望後拽著他走到老槐樹下,“林師兄不是在血河幫掛職麼?我替你問問。”
“當真?”
陳恒眼睛亮起來。
林師兄是武館精英弟子,暗勁大成的修為。
以陳恒的實力很難融入這種圈子,所以根本搭不上話。
毛師兄拍拍他肩膀,便去找林師兄。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毛師兄便回來了。
“陳師弟啊。”
毛師兄搓著手,眉頭皺成個“川“字,“林師兄說這黑水幫雖是新立,背後卻靠著棵大樹”
大樹!?
陳恒後背沁出冷汗。
“不過嘛”毛師兄話鋒一轉,“既是同門師兄弟,林師兄願意帶你走一趟,你隻要給一些茶水費即可。”
說著,他食指拇指輕輕摩挲。
“多少?”陳恒的聲音發緊。
毛師兄伸出兩根手指:“二十兩。林師兄這等高手,尋常人捧著銀子都請不動呢!”
“二二十兩?”陳恒差點咬到舌頭。
毛師兄笑容淡了幾分:“舍不得銀子?那暖玉坊的門檻可不止這個數。”
“我我得回家商量。”陳恒乾巴巴地說。
毛師兄輕哼一聲,轉身時練功服下擺甩出個淩厲的弧度:“林師兄很忙,明日午時前給準信,過時不候。”
待那身影消失在回廊儘頭,陳恒像泄了氣皮球癱坐在地。
這要如何和爺爺,大姑交代!?
陳恒哭喪著臉,“今晚先彆回家了,能拖片刻是片刻。”
下午,陳慶找到了老虎幫的徐成峰。
徐成峰熱情的道:“陳兄弟今日找我是有什麼事情?”
眼前陳慶可是到達明勁的高手,放在像他們這樣的小幫派都能做頭目了。
陳慶單刀直入道:“我想打聽附近幾個幫的底細。”
徐成峰斟茶的手微微一頓,茶湯在杯中蕩起一圈漣漪,“哦?陳兄弟對哪幾個幫派感興趣?”
陳慶隨口報了幾個名字,“黑水幫,巨熊幫”
徐成峰如數家珍般介紹起來,說到黑水幫時,陳慶麵上不顯,指節卻無意識地敲了下桌沿。
“這黑水幫是百花巷新冒頭的,二十來號人,共有三個明勁高手坐鎮,幫主江輝明勁大成,據說距離暗勁也是不遠了。”
徐成峰說著突然壓低聲音,“莫非陳兄弟要找個幫派掛職?”
他搓了搓手指,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這年頭武師和幫派各取所需的事太常見了。
陳慶擺了擺手,“徐兄想多了,就是隨便問問。”
徐成峰明顯有些不信陳慶的話,低聲道:“如果陳兄弟想找個幫派掛職的話,不如來我老虎幫,這供奉絕對比他們豐厚。”
陳慶點點頭,敷衍道:“我會考慮的。”
徐成峰嘿嘿一笑沒再說話,有些話點到即止就行。
又寒暄幾句後,陳慶起身告辭。
從徐成峰口中,陳慶摸清了外城幫派的門道。
四五十個幫派盤根錯節,背後都站著內城的權貴。
血河幫、鐵手幫是其中的翹楚,而黑水幫這種新冒頭的,反倒像沒主的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