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漸離瞳孔驟縮。他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劍氣——那不是內力催動,而是純粹由屍山血海中磨礪出的殺意!水寒劍自動嗡鳴示警,劍身凝結的冰晶簌簌掉落。
項燕趁機收攏部隊,卻見項羽突然調轉馬頭。
"羽兒!"
少年充耳不聞,霸王劍直指王翦:"老賊!項籍在此!"
兩柄兵器對撞的刹那,方圓十丈內的士卒全被氣浪掀飛。項羽虎口迸血,卻死死握住劍柄;王翦的白須被劍氣削斷一截,眼中卻露出讚賞之色。
"小老虎有點意思。"老將軍突然變招,定秦劍如泰山壓頂般劈下,"再接老夫三劍!"
項羽與王翦的對決已過十招。
少年每一劍都帶著開山裂石之力,卻始終破不開老將軍密不透風的劍勢。王翦的定秦劍看似笨重,實則大巧不工,每一次格擋都震得項羽雙臂發麻。
"鐺——!"
第十一招交鋒,霸王劍竟被生生劈飛。王翦的劍鋒餘勢未消,直取項羽咽喉!
"少主!"龍且目眥欲裂,卻救援不及。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湛藍劍光橫空而至!
"冰魄·凝!"
高漸離踏著冰橋淩空飛來,水寒劍與定秦劍相撞,爆出漫天冰晶。與此同時,一頭機關白虎衝破重圍,虎爪橫掃逼退王翦,叼起項羽的後領騰空躍走。
就在這時候,項燕突然看見南方天際升起三道黑色狼煙——這是最緊急的軍情信號。
"大將軍"渾身是血的斥候跪倒在地,"平輿失守,糧道斷了。"
項燕身形一晃,染血的白須劇烈顫抖。
"好一個王翦"老將軍突然仰天大笑,笑聲中帶著滔天恨意,"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他猛地扯下破碎的戰袍,露出滿身傷痕:"楚國的兒郎們!"
殘存的楚軍同時抬頭。
"今日,我們可能都會死在這裡。"項燕的聲音沙啞卻鏗鏘,"但楚人的魂,永遠不會亡!"
他舉起青銅劍,劍鋒直指秦軍大纛:"讓這些秦狗記住——楚雖三戶,亡秦必楚!"
大戰持續了整整一天。
最後的楚軍殘部在壽春城下列陣,僅剩的兩萬將士渾身浴血,甲胄破碎,卻依然緊握著手中的兵器。項燕的白發早已被鮮血染紅,他拄著那把缺口斑斑的青銅劍,站在全軍最前方,望著如黑潮般湧來的秦軍。
"楚國的兒郎們!"項燕的聲音沙啞卻如雷鳴般炸響,"今日,我等或許都將埋骨於此!但楚人的魂,永不屈服!"
"殺——!!"
兩萬楚軍發出最後的怒吼,聲浪震得壽春城牆上的磚石簌簌掉落。
王翦站在戰車上,望著這支明知必死卻依然衝鋒的軍隊,緩緩抬手:"弩陣準備。"
"嗖嗖嗖——!"
遮天蔽日的箭雨傾瀉而下,楚軍將士如割麥般倒下。但仍有上萬衝破箭幕,狠狠撞入秦軍陣中。
項燕的青銅劍如蛟龍出海,一劍劈開三麵秦軍盾牌。老將軍白發飛揚,每一劍都帶著玉石俱焚的氣勢。王翦的親衛隊上前阻攔,竟被他連斬七人!
"王翦!"項燕嘶吼,"可敢與我一戰?!"
與此同時,戰場側翼——
"少主!快走!"龍且的雙戟已經折斷,他用身體為項羽擋下三支弩箭。英布渾身是傷,卻仍死死拽著烏騅馬的韁繩。季布沉默地背起昏迷的項羽,手中短刃不斷格擋飛來的流矢。
高漸離的水寒劍在眾人前方開路,所過之處冰牆驟起,暫時阻隔追兵。盜蹠化作金色殘影,不斷破壞秦軍的弩機。
"項將軍他"龍且回頭望向戰場中央,虎目含淚。
"走!"高漸離厲喝,"彆讓項將軍白死!"
戰場中央,項燕終於力竭。
他的青銅劍插在地上,身上插著七支箭矢,卻依然屹立不倒。王翦緩步走來,定秦劍指向這位宿敵的咽喉。
"項燕,你敗了。"
老將軍咧嘴一笑,鮮血從嘴角溢出:"楚魂不滅"
話音未落,他突然暴起,用最後的力量撲向王翦!
"噗——"
定秦劍貫穿了項燕的胸膛,但老將軍的雙手卻死死鉗住了王翦的肩膀。那雙染血的眼睛直視著對方:"王翦你記住楚人的複仇才剛剛開始"
當項燕的身軀緩緩倒下時,整個戰場突然安靜了一瞬。
次日黎明,壽春城破。
楚王在宮殿內自刎身亡,至死都緊握著那柄象征王權的玉鉞。隨著楚國王旗緩緩落下,這個延續八百年的南方強國,正式宣告滅亡。
晨霧籠罩著江東的蘆葦蕩,項羽猛然從噩夢中驚醒,渾身被冷汗浸透。
"叔父——!"
他嘶吼著坐起,卻牽動全身傷口,頓時疼得麵目扭曲。龍且連忙按住他:"少主彆動!傷口會裂開!"
項羽充血的雙眼死死盯著龍且:"還有誰逃出來了?"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龍且的雙臂微微發抖——他的右臂傷口還在滲血:"範增先生帶著三百項氏族人過了江其餘的,都戰死了!”
蘆葦叢外傳來咳嗽聲。範增拄著鳩杖走來,身後跟著十幾個衣衫襤褸的少年——最大的不過十五六歲,最小的才七八歲,都是項氏一族的血脈。
"籍兒"老謀士的鳩杖深深插入泥土,"壽春沒了。"
項羽的拳頭砸在潮濕的地麵上,指節破裂出血卻渾然不覺。
"轟隆——"
遠處傳來悶雷,江東的第一場春雨終於落下。雨幕中,項羽緩緩起身,霸王劍深深插入地麵。他單膝跪地,對著壽春方向重重叩首。
"我項籍在此立誓"雨水混著血水在少年臉上縱橫,"必以嬴政老狗的頭顱,祭我大楚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