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軒內,方銘的聲音清晰而堅定,回蕩在每一個弟子的耳畔。
"諸子百家,各有所長。"他環視眾人,目光如炬,"墨家善工巧,農家精耕植,醫家通藥理,儒家明禮義——這本就是各家之特點。"
他走到窗邊,推開木窗,雨後清新的空氣湧入堂內。遠處桑海城的炊煙嫋嫋升起,隱約可見農人在田間勞作的身影。
"農家弟子,研究出更高產的種子,讓百姓多收一鬥糧,這便是本分。"
"醫家弟子,精研醫術,治病救人,這便是本分。”
墨家機關術,本可用於改良農具、修建水利。"
張良的折扇停在半空:"方先生似乎對各派都很熟悉?"
"因為這是他們該做的事。"方銘迎上張良探究的目光,"就像儒家——"他忽然轉向眾弟子,"你們讀聖賢書,明是非理,這本是為了教化世人。可若隻知空談仁義,卻對民間疾苦視而不見,這算儘到本分了嗎?"
最年長的弟子麵色漲紅:"方先生,我等苦讀詩書,不正是為了"
"為了什麼?"方銘打斷道,"為了將來做官享受俸祿,還是什麼?”
方銘聲音逐漸變大:“在我看來,諸子百家最崇高的追求,應該是:
為天地立心,
為生民立命,
為往聖繼絕學,
為萬世開太平。"
刹那間,整個廳堂如沸水炸開!
"轟——"
竹簡墜地聲、案幾碰撞聲、弟子們的驚呼聲混作一團。最前排的伏念幾人猛地站起,渾身顫抖:"這、這話"伏念的眼中竟泛起淚光,"這是聖人之言啊!"
公孫子明手中的筆"啪嗒"掉在絹帛上,墨汁暈開一大片。他渾然不覺,隻是死死盯著方銘:"這四句出自何典?"
方銘負手而立:"典出何處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目光掃過每一張震撼的麵孔,"這難道不是諸子百家共同的追求嗎?"
張良的折扇"哢"地折斷了一根扇骨。這位素來從容的謀士此刻竟失了風度,快步上前抓住方銘的衣袖:"方先生,這四句"他的聲音罕見地發抖,"可否賜予墨寶?"
驚鯢的劍"鏘"地出鞘半寸,不是為警戒,而是因震撼過度失了分寸。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麵——那些素來眼高於頂的儒家弟子,此刻竟有不少人跪坐席上,對著方銘行弟子禮!”。
伏念的雙手微微顫抖,素來沉穩的儒家掌門此刻竟失了方寸。他深吸一口氣,忽然整肅衣冠,對著方銘深深一揖——
"方先生此言,當為天下師。"
這一拜,重若千鈞。
顏路緊隨其後,溫潤如玉的麵容罕見地浮現激動之色。他解下腰間佩戴多年的玉玨,雙手奉上:"此物隨我二十餘載,今日贈予先生。願天下學子,皆能銘記先生教誨。"
玉玨在陽光下泛著清輝,上麵刻著"克己複禮"四字——正是顏路畢生堅守的信條。
張良折斷的折扇"啪"地落地。他凝視方銘良久,忽然笑道:"良遊曆天下多載,今日方知何為'聖賢之言'。"
白衣謀士俯身拾起斷扇,將刻著"運籌帷幄"的那半截遞給方銘。
堂下弟子們徹底沸騰了。
"方師!"
"請受弟子一拜!"
"這四句當立碑傳世!"
呼喊聲此起彼伏,最頑固的老儒此刻也熱淚盈眶。有人當場撕毀華服,有人取出珍藏的典籍要贈予方銘,更有弟子飛奔去取筆墨,要將這四句話刻在書院最顯眼的石壁上。
大司命指尖的陰陽咒印忽明忽暗,她望著被眾人簇擁的方銘,喃喃道:"瘋了都瘋了"
驚鯢的劍不知何時已完全歸鞘。這個冷若冰霜的殺手此刻竟微微頷首:"他當得起。"
窗外,幾個潛伏多時的影密衛麵麵相覷。首領猶豫片刻,終究沒有上前阻攔——因為他的副官正在偷偷記錄那四句話。
伏念突然擊掌三聲,聲如洪鐘:"即日起,這四句話刻入小聖賢莊門規首條!凡我儒家弟子,當以'為萬世開太平'為己任!"
顏路補充道:"明日便派弟子前往各郡,將這四句話傳授給農家、醫家、墨家"
方銘站在講台上,輕聲道:"我正在以此為目標努力,希望你們也是。"
此時格物軒內人聲鼎沸,方銘被一眾狂熱的儒家弟子圍在中間,臉上維持著謙和的微笑,心裡卻翻江倒海——
(這幫人也太誇張了吧!)
他餘光瞥見伏念正親自研墨,要把那四句話寫成匾額;顏路翻箱倒櫃找珍藏的玉版準備篆刻………
(張載老爺子誠不欺我!這橫渠四句果然是古代大殺器!)
一個滿臉青春痘的年輕弟子突然撲過來抱住他的腿:"方師!弟子願終生追隨!"
"鬆、鬆手"方銘嘴角抽搐,(這要放在現代絕對算性騷擾了吧!)
大司命不知何時擠到他身邊,紅唇幾乎貼到他耳朵上:"方大人好手段~陰陽家這麼多年來都沒能讓儒家掌門這麼失態呢。"
溫熱的氣息吹得耳根發癢,方銘強作鎮定:"過獎"
(你妹妹!這女人身上熏的什麼香?熏得我腦仁疼!)
驚鯢突然閃現,劍鞘"恰到好處"地隔開兩人:"該走了。"
方銘如蒙大赦,但是卻被眾人團團圍住。
混亂中不知誰扯掉了他的發簪,束起的黑發披散下來。方銘突然靈機一動,高聲道:"諸位!學問貴在踐行!與其在此激動,不如——"
所有人瞬間安靜。
"不如去仔細思考一下,該如何踐行?"
話未說完,格物軒已經空了一半。
(臥槽!我就隨便說說!)
張良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方先生果然深諳'知行合一'。"
"嗬嗬"方銘乾笑。
於是,這堂課,就在這種混亂中結束了。但是這堂課的這四句話,卻以一種極快的速度開始蔓延,逐漸的,傳遍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