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方銘就已經穿戴整齊候在殿外。
(哎,誰家大早上不到六點就上班啊!怪不得古代皇帝都活不長)
就在方銘胡思亂想的時候,趙高出現了,"方大人,陛下宣您進殿。"
趙高陰柔的嗓音讓方銘猛地回神。他整了整衣冠,隨著趙高進入殿內。
"臣方銘,拜見陛下。"
方銘彎腰行禮時,方銘餘光瞥見嬴政案頭堆著的竹簡中,自己的奏折已經被朱筆批閱過,正擺在最上方。
"愛卿的奏請,寡人準了。"
"墨家與公輸家"嬴政突然輕敲案麵,"可還安分?"
方銘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回陛下,班大師與公輸先生雖偶有爭執,但為社稷計,已達成共識。"
"一年,蜃樓必須如期完工方銘,你知道時間的緊迫!"
嬴政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方銘抬頭,看見皇帝手中把玩著一個精巧的青銅機關模型方銘經常會進獻一些各個器具的模型給嬴政,以便嬴政能夠更直觀的看到那些新式器具。
"桑海郡守、東海鹽鐵使、琅琊水師,皆聽調遣。"
“諾!”
天光才微微泛青,宮牆上的玄鳥旗還在晨霧中半寐,這一場奏對前後不過半個時辰,方銘已經踏出了宮門。
"這麼快?"
驚鯢的聲音從石獅背後傳來。她今日換了身素白勁裝,腰間卻纏著條猩紅綢帶,在霧氣中像一痕未乾的血跡。見方銘出來,她反手將啃了半塊的胡麻餅塞進袖袋,餅上還留著個清晰的牙印。
"成了,比預想的順利。走吧,我們趕緊去工坊。”正說著,方銘的肚子突然響起一聲綿長的哀鳴。
驚鯢的嘴角微不可察地翹了翹:"走,先吃飯吧。”
宮牆根下已有早食攤支起爐灶。賣餢飳的老漢剛揭開蒸籠,白霧騰起三尺高,裹著羊肉與胡椒的香氣撲麵而來。驚鯢輕車熟路地拋出一枚半兩錢,銅錢在空中劃出弧線,正落在老漢的陶碗裡。
"兩碗羊羹,多加芫荽。"她頓了頓,"一碗不要蔥。"
就在兩人來到工坊,進入研發中心後,就聽見熟悉的爭吵聲傳了出來:
"姓班的!你動我機關獸試試!"
"呸!誰讓你這破銅爛鐵壓了老夫的圖紙!"
方銘歎了口氣,走了進去。
方銘推開書房樟木門的瞬間,一股熱浪裹著金屬灼燒的氣味撲麵而來。他下意識側身,一塊燒得通紅的銅片擦著耳畔飛過,"嗤"地一聲紮進門框,冒起縷縷青煙。
書房內已是一片狼藉。原本擺放竹簡的紫檀架倒在地上,卷軸散落如屍體;青銅燈台被攔腰折斷,燈油在青磚地麵蜿蜒成詭異的河圖洛書。
"住手!"方銘一腳踢飛了地上冒著白煙的銅壺。壺身在空中炸裂,滾燙的開水雨點般灑落,這才讓兩個殺紅眼的老頭暫時分開。
角落裡傳來窸窣響動。方銘這才注意到大鐵錘和公輸墨像兩隻淋雨的鵪鶉般擠在書櫃縫隙裡。
"解釋。"方銘扯下半幅門簾,拍打著仍在燃燒的圖紙堆。
班大師的機關手縮回原狀,獨臂卻激動得直抖:"這小子偷藏了劃時代的機關術!蒸汽動力啊!天才的設計啊!”
"跟你有什麼關係?”"公輸仇的盾牌變形成長戟,戟尖指著班大師鼻尖,“那是我跟方小子一起研發的!”
"都閉嘴!"
書房瞬間安靜得可怕。大鐵錘倒吸冷氣的聲音格外清晰:"活下來了”
"所以你們在吵這個?"方銘揉著太陽穴,指向角落裡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實驗裝置。
班大師突然撲到模型前,雙眼放光:"氣壓推動活塞妙啊!但密封問題"他的手指撫過漏氣的絲綢,突然僵住,"你用魚膠混合了石墨?"
"蠶絲裹著石棉繩效果更好。"公輸仇陰惻惻地插話。
眼看戰火再起,方銘趕忙打斷道"沒辦法解決。"方銘歎了口氣,銅尺敲了敲漏氣的活塞連接處,"至少目前來說,我們任何的措施都隻能支持小規模的動力試驗。稍微力度大一點"
班大師的獨臂撫過那些報廢的密封材料,突然重重歎了口氣:"老夫一眼就看出來難點。精巧的齒輪傳動墨家不缺,公輸家的爆發力也夠看,可這蒸汽之力"他拈起一塊焦黑的軟木,"全毀在密封性上。"
書房裡一時隻剩下蒸汽冷凝的滴答聲。
"其實"方銘突然站起身,從書架暗格裡抽出一卷泛黃的絹帛,"我在古籍上看到過一種神異之樹。"他緩緩展開畫著古怪植物的圖卷,"和神種生長在同一種地方,樹皮劃破後會流出白色乳汁,凝固後竟成彈性極佳的膠體。"
班大師的獨眼亮得嚇人,一把搶過絹帛細細端詳:"若得此物,何止蒸汽機!水密艙、傳動軸、甚至"他突然揪住公輸仇的衣領,"老家夥!你那個會炸膛的連弩,要是有這種膠體做緩衝"
出人意料的是,公輸仇這次沒反駁。他的機關手正以驚人速度拆解著蒸汽模型:"小子,這樹真能找到?"
"按照這卷絹帛的記載"方銘故意頓了頓,"有!"
書房裡突然爆發出驚人的響動。
"且慢!"方銘按住躁動的眾人,”陛下已下令,一年內蜃樓必須完工。二位不日就要前往桑海!不必急於一時!”
班大師和公輸仇對視一眼,竟同時抓起工具袋——
"現在!立刻!馬上動身去桑海!"班大師的獨臂快得出現殘影,眨眼間就打包好了全部圖紙。
公輸仇更絕,機關手"哢嚓"拆下整扇雕花木窗:"走捷徑!老夫的機關獸就停在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