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姝顏聽得心都要碎了,想到了很多不好的可能。
“小瑾,你是不是吃了很多苦?他們是不是對你不好,你告訴媽媽”
周芙萱一個勁地哭,故意讓他們揪心。
那些痛苦由她嘴裡說出來反而顯得廉價。
她隻需要透露一點點,但凡他們有點在乎她,都會親自去查。
如果這都不查,這張苦情牌算是廢了,那她說再多,哭再狠都沒用。
司明津想起之前查到有關周瑾的資料。
那個寄人籬下,受儘虐待,小小年紀就輟學,離家出走的小姑娘。
一股難以名狀的心痛,自他心底深處洶湧而上,衝擊著他的五臟六腑。
他很心痛女兒的遭遇,同時也害怕讓阿顏知道這些,會承受不住。
司凝在一旁看著,眉心緊皺,手指悄悄掐進掌心,卻感受不到半分痛處。
溫姝顏捧著她的臉,手指顫抖地撫過她的臉。
“小瑾,你告訴媽媽,好不好?”
周芙萱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話,結果跟失語了一樣,顫抖著發不出聲。
裴延徹心疼得無以複加,快步走上前,將幾乎癱軟的周芙萱擁入懷中。
周芙萱見他來了,暗地裡鬆了口氣,順勢將臉埋進他的肩窩處。
她輕輕地抽噎著,雙肩微微顫抖。
裴延徹輕撫著她纖細的後背,抬頭看向司家人,聲音低沉冷硬。
“伯父伯母,我理解你們的心情,但芙萱如今懷了身孕,情緒不宜劇烈起伏。”
“而那些過去是她的痛,請彆再讓她自揭傷疤,這樣對她太過殘忍。”
“你們若是想了解,我會一五一十地告訴你們,但現在,請讓她平靜一下。”
周芙萱眸光微閃,抽泣的動作停頓了幾秒,隨即緊緊環著他的腰。
她沒想到裴延徹會說這番話。
不過借他之口說出真相,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她安心地伏在男人肩膀上抽泣,透過朦朧的淚眼觀察著父母的反應。
“我現在要送芙萱回房休息,有話以後再說。”
說完,裴延徹一把將人橫抱起,朝兩位長輩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
溫姝顏眼中的心疼幾乎要溢出來,快步跟上,“我想陪著小瑾。”
裴延徹用身子擋住了她,眼神冷冽,語氣禮貌卻透著絲絲寒意。
“伯母,說實話,芙萱丟了二十三年,即便相聚也不急於這一時。”
扔下這句話,他抱著懷裡的女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客廳。
然而這句話卻一把匕首狠狠地紮進了溫姝顏心裡,她的臉色刷地慘白。
回到房間。
裴延徹抱著她,順勢坐在沙發上,低頭凝視著她,眼神關切。
“現在感覺怎麼樣了?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他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手指輕輕梳理著她汗濕貼在額前的頭發。
周芙萱伏在他懷裡,輕闔著雙眸,還未流乾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過了許久,她才緩緩睜開眼,搖了搖頭,“我不累,隻是心很亂。”
“我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如此顯赫的家世。”
“可我一點都不開心,我隻覺得難過。”
裴延徹輕握著她的手,“你恨他們嗎?”
周芙萱眼睫微顫,沒想到他會這麼問。
“我”她猶豫片刻後,輕歎了聲,“我這人不喜歡恨來恨去,這樣很累。”
“況且我恨他們又如何,不恨他們又如何?我受的罪早受完了。”
現在能做的,就是儘可能地為自己謀利。
不過她不會跟裴延徹坦白這樣的心思。
裴延徹蹙了蹙眉,想起那張照片。
小小的人兒站在土牆前,身上還有未消去的青紫,看起來是那麼的可憐。
再對比司家收養的女兒司凝,完全可以說是用金錢澆灌著長大。
他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心底有些不爽。
“嗯,你在這待著,我去跟他們說你的過去,讓他們知道你這些年經曆了什麼。”
周芙萱眼底閃過一抹驚訝。
她原本的計劃是透露些信息,讓親生父母去查,去了解她的過去。
現在裴延徹準備插手,倒是省了她不少力氣。
她抿了抿唇,故作為難。
“可我對外的身份是父母雙全,家庭幸福,名校畢業的高材生。”
“如果坦白告訴他們這一切都是假,都是我的偽裝。”
“他們可能會覺得我是個謊話連篇的人,我怕他們會對我失望至極。”
裴延徹輕嗤,“他們有什麼資格對你失望?”
“你長成現在這貪財愛說謊的性格,完全是他們作為父母的失責。”
“如果他們沒把你弄丟,你會變成這樣嗎?”
“他們是最沒有資格挑剔你的,所以你根本沒必要憂慮這些。”
周芙萱:“”
什麼叫貪財愛說謊?
有必要說得這麼直白嗎?
她委屈地輕哼了聲,委屈巴巴,“原來我在你心裡是這樣的形象。”
裴延徹沒想到她的關注點在這,額頭青筋抽動了下,“這不是重點。”
“我是想告訴你,他們才是最該反省的人,你個受害者不需要隱藏。”
周芙萱從他的懷裡起來,抽抽噎噎。
“你說的道理我都懂,但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會包容我的過錯。”
“人心是最經不起考驗的東西,我不敢賭。”
“我寧願不認這親,都不想讓他們知道我偽造身份”
她一邊抽泣一邊說,餘光偷偷觀察他的反應。
但左等右等都沒等到男人的反應,她突然爆哭,“我的命怎麼這麼苦?”
“嗚嗚嗚~”
裴延徹歎了口氣,重新將她攏入懷中。
“誰說身份是你偽造的?你哪來那麼大的本事?”
周芙萱眨巴著淚眼,眼底閃爍著期待,“老公,你的意思是”
裴延徹抬手抹去了她眼底的眼淚。
“是失憶前的我,為了娶你,才幫你偽造了這個身份,這總可以了吧。”
周芙萱雙眼一亮,緊緊地圈住他的脖頸,“老公,謝謝你,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