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順手拿出腰間的暗器,短刃出鞘,將刀尖抵在肖元知喉結上,刀尖在昏暗中泛起一點寒星:
“合作需要誠意。”
他脖頸的脈搏貼著刀刃跳動,像被蛛網困住的蝶。
他似乎低低暗罵了一聲。
“哼……拖油瓶……”
肖元知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還是隨意的丟出了他的身份牌。
順手把刀放在桌子上,轉而蹲下撿起他的身份牌——命運裁決
“技能:讓局內任意兩名或者的玩家進行比拚比拚包括但不限於投骰子屬性身高體重輸者必須聽命於發起者
中立陣營”
【滴滴——親愛的玩家,你好!我是你的係統,歡迎你來到“時蝕戲”遊戲!親愛的宿主,你有七個副本需要完成,現為副本一,饕餮回響,請宿主找到最終boss,並拚湊出真正的真相!】
喲。
看來,這個所謂的“時蝕戲”遊戲有點意思。
隨手揣了一把小刀在包裡,那麼接下來也該去到處逛逛了吧?
“喂,肖元知,要不要一起去找一下boss的線索?”
“哼,誰稀罕和你一起去找?死拖油瓶,還是彆拖我後腿得了。”
說著便揣著個手,轉身走了,腰間掛著的小鼎也一晃一晃的,流出了一些綠色濃稠液體,滴滴答答的滴在了地上。
……好吧,我無話可說。
正巧路過某個上了鎖的房間。
嗯……或許這周圍會有鑰匙吧?
斑駁的門,門縫裡透不出光線,邊角長滿青苔,甚至還生了紅色的蘑菇,這可不是什麼好預兆……
“砰——”
我草草草——!門,門被撞開了!
一個狼狽的身影弓著身子,衣服破了好幾個洞,臉上好像刻意抹上了鍋灰一樣,額上有血液,頭發早已被汗液浸濕,還在延綿的往下滴著水——他腳上的鞋不知所蹤,破爛的褲子……
“…?額,大叔你誰?”這絡腮胡滿臉的樣子,原諒我無法叫出哥這個詞語……
“莊生曉?”
隨後大叔指了指頭頂。
直到這時,我才把視線從他身後的不明物體轉向他的頭頂——向晚意,這是他頭頂的名牌告訴我的。
“叔,你後邊是…?”
向晚意把身體側了側,我才能看清——一團巨大的、蠕動的肉塊正緩慢地起伏著。它像是由無數人體碎片強行縫合而成——蒼白的手指從肉瘤表麵突兀地伸出,又緩緩被吞沒;幾張扭曲的人臉在組織間浮現,嘴巴無聲地開合;黏連的深紅色肌肉像蜘蛛網一樣在表麵蔓延,隨著每一次脈動滲出暗紅的血水。
更可怕的是,那團不明生物還在緩慢的向我們蠕動著靠近,拖拽出一灘灘血跡。
“誒——小姑娘快跑啊!”
轉頭一看,向晚意已經跑遠了。
……
雙腿的發麻真的讓我懷疑這可惡的未知生物,是不是有震懾技能……
近在咫尺的肉塊,我甚至能看見表麵凸起的眼球閉眼又睜眼,以及,底下發黑腐爛混雜濃痰一般顏色的肉。
那是魚肉腐爛發腥的味道,隱隱混合著淡淡的嘔吐物的酸味——喉嚨一陣發酸,分不清,那是我的嘔吐物的反胃,還是切切實實是從那怪物身上傳過來的。
“莊生曉……錢……你……泥專得錢呢……”
是父親的聲音。
……是啊。
真惡心……惡心……
被壓抑在心底,塵封積灰的記憶,那憤怒和仇恨,像冬天的筍子猛的向上鑽生,明明都快忘卻了,明明都快到春天了。
為什麼要讓我想起來了?!!
我看見那坨搖搖晃晃的肉,伸著不知道是不是屬於它的手,那手上旁生著其他畸形細軟的小手。
是想像個真正的父親一樣擁抱我嗎?
顫顫巍巍的把手伸向腰間,卻摸了空,我的暗器,被肖元知順走了???
“肖元知…?我操你媽!!!!!”
幾乎站不穩了,或是因為恐懼,因為記憶,因為憤怒。我的腿已經融入了那團肉塊,我能感受到那黏黏糊糊像油膩的餃子餡肉醬一樣的觸感,正在浸透我的骨肉,甚至正在一點點分食我的屍體吃掉我。
“唉……莊生曉啊,爸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這學校就……”
“莊生曉!呢!、呢?!我問你,你找的•呢?!”
“莊生曉,爸媽不給你壓力,隻求你有;”
聽得不太真切,像是整個世界陽光普照,唯有我被籠罩在薄紗下,那光芒也就從不存在。
但是卻同魔音繞耳,忘不掉,重複,重複……一瞬,好多好多人的身影都在我的眼前閃過,淮安,父親,妹妹,還有那個,一起的初始——一顆塑料的紅寶石。
隻聽見“撲通”一聲,河水翻起海浪,大概,我是被吃掉了吧。
隻是在絕望中的深淵裡,一直一直沉溺,甚至冒出泡泡……思緒冒出那些熟悉的麵龐,還有,這個害人的遊戲……不,是自己太貪婪了嗎?一而再再而三……
……
「滋,滋——……崩壞……未知……介入……diswv……」
或許過了很久了……久到出現了幻聽,我真是可悲啊……
“媽的,傻逼莊生曉……快死了還不會跑?給我滾開……”——猛烈的撞擊,肩膀隱隱作痛,地麵光滑的觸感便使手掌滲出了絲絲血液,那火燒般的刺痛,是來自現實的真實。
肖元知?是肖元知???
肖元知衣擺飄飄,束好的發也散了幾率,手上抱著他那鐫刻著花紋的,生著一些鏽跡的鼎。
“鼎裂九川醒凶骨——噬儘八荒鑄我鋒!天不許飽!地難容饑!今以千敵血肉——養汝永世狂性!”
頃刻間,鼎便散發出刺眼的金光,在肖元知手下微微顫動著,那饕餮刻印仿佛也活了起來,空洞無神的眼睛木訥的轉動一圈後便目光炯炯盯著那肉團。
“受命於天——”
鼎裡迸濺出水花,汩汩水聲在未知的時空中迸發,肖元知的汗水也順著臉頰淌進鼎裡泛起漣漪,麵目猙獰,死死咬住下唇,甚至有些血液從嘴唇中流出,滴進清流的水裡,便混合著漩渦,被卷入——直至消失在鼎底。
鼎隨著他身體的劇烈顫抖而逐漸膨脹變大,直到那饕餮的眼睛完全睜開,能夠四處轉動。
“食——!”這一個字仿佛用儘了他所有的力氣,幾乎是嘶吼的叫了出來,像是一張皮被撕裂,然後衝破最後的阻力,“砰”的一聲,徹底斷裂開一般。
一瞬間,鼎便一口咬上肉團,其中迸濺出了綠色黏稠的液體,還有下水道的腐爛味道,甚至那肉團還瑟縮了一下。
一口,一口。
直到那肉團消失,鼎才又逐漸縮小,在地上滾了幾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