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常歡回了騾車,將曹公公的目的說了,錢家人一個賽一個震驚,恨不得將眼珠子摳下來黏在她身上,看看她到底有什麼不同,當女子的時候好歹能說她模樣好,被惦記正常。
但現在是扮的是男人啊???
社會底層牛馬,無法窺探天宮人的喜好。
錢有金摸著自己的下巴,“都是娘生的,怎麼就沒看上我,我這模樣不配進宮?”
“就你五大三粗樣兒,進宮也隻有刷尿盆兒的命,當那是什麼好地方?”
錢滿滿看自己兒子的目光像是在看智障,“回頭老子窮的揭不開鍋了親自送你進去,發達了彆忘了孝敬老子。”
王氏的表情一言難儘,錢有同捂嘴偷笑,錢常歡撫額,這一家子,一點都不嚴肅。
劉氏表情輕鬆,“咱們是虱子多了不怕癢,沒什麼可擔心的,到了臨澤再說唄,你們說那將軍曉得這麼多人大張旗鼓的給他送去個骨灰壇子會怎麼樣?”
錢滿滿觀察了一路的地形,一有機會就和當地人攀談,多少讓他摸到了一些事,“聽聞那臨澤就是窮鄉僻壤,悍匪遍地,能在那種地方當將軍還能活命,不是等閒之人,我若是他就不會讓送親的隊伍平安抵達。”
錢滿樓點頭,“之前還想著到了臨澤也不去招惹那將軍,找個地方落腳就行,我聽曹公公的意思,待我們抵達後必須要人家將軍大辦婚宴迎接骨灰進門,而後還要修建墓地,錢家人負責守墓。”
“這是將人欺負的沒夠,真要那樣,咱們一家子生死都在人家手上。”
王氏有些慌,“照你們這麼說我們怎麼都要死?”
錢飽飽道:“眼下隻能見機行事,將所有值錢的都帶在身上,給你們防身的匕首彆丟了,真要遇到事彆往前衝,找準機會就跑,要是跑散了得要去一個地方等”
“要是平安抵達,就由三弟去和將軍談一談,不管什麼條件,活命最要緊”
一家子在做最壞的打算,曹公公卻是若有所思,必順進車廂伺候,曹公公斜眼看向了他,“常歡姑娘的屍身是你親眼看著燒的?”
筆順心頭漏了半截,好歹是穩住了,“此事奴才和小六子小七子親眼所見。”
曹公公就那麼盯著他,必順嚇的渾身哆嗦,最後重重磕頭,“奴才三人到的時候錢家人已經燒起了火堆,火堆中似有人影。”
曹公公收回了目光,“小虎是何時到的錢家?”
“常歡姑娘頭七那日。”
曹公公眼神微眯,“去,盯著錢家人,有異動隨時來報。”
或許是敏銳的感知力,或許是常年在宮裡練就的謹慎,他覺得錢常歡身上有秘密。
要進宮當差的人,得要乾淨些才好。
必順心裡不願意靠近錢家人,尤其是隊伍有時候來不及住驛站隻能露宿林中,在漆黑的夜裡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晚遇鬼的事。
但曹公公
想到錢家的騾車裡還有那個骨灰壇子瞬間就清醒了,曹公公哪有他的小命重要,隨便糊弄糊弄就算了。
一個月後天氣逐漸變暖,送親的隊伍抵達雲澤,這裡山清水秀鬱鬱蔥蔥,田地裡都是忙碌的農人,交錯田間的溝渠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淩淩波光。
錢家人看著車窗外的景色,興奮不已,“終於快要到了。”
“這裡就是雲澤,過了這裡就是臨澤了。”
“這裡可真好啊,多平整的田,水溝裡都是水,瞧著就富裕”
不僅是田地,車輪下的官道也比彆的地方平整寬闊,看到眼前忙碌的景象嘴角不由的輕輕揚起,錢飽飽一臉向往,“若我們能在這樣的地方有處房子,有十幾畝地,多好。”
錢滿滿附和著點頭,其實對他們來說有個長久居住的地方,不用隔幾年就顛沛流離,已是大幸。
當日傍晚,臨澤慶豐城將軍府裡的李驚雁收到了飛鴿傳書,“送親隊伍已到雲澤,六七日後就能進入臨澤地界,將軍要不要安排人動手?”
龐望有些迫不及待。
門外進來一書生裝扮的男子,此人名陸羽,是李驚雁的謀士,上前行禮後開了口,“送親隊伍由內官曹公公領頭,此人是逆王貼身總管的乾兒子,身後還帶著眼睛,若是讓他們留下對將軍不利。”
“陸先生說的對,就不能讓那些人來。”
龐望摩拳擦掌,李驚雁點了頭,“讓馱龍寨動手。”
馱龍寨是八百裡臨澤最大山匪寨子,聽從李驚雁的調遣,知道的人不多。
“至於善後”
陸羽輕笑,“將軍上個請罪的折子,就說臨澤天乾人禍民不聊生,山匪橫踞,求朝廷撥錢撥糧,再要點兵器,以除匪患。”
“逆王謀朝篡位,得天之憤,以至天下民不聊生,如今怕是自顧不暇,將軍隻用多上折子哭幾次窮,逆王自不會再想看到你。”
“至於那倒黴的錢家,隻能說時運不濟。”
李驚雁略微思索便點了頭,“錢家一介平民被無端卷入的確倒黴,傳話下去,不用對錢家趕儘殺絕,能不能跑掉就看他們的造化。”
龐望拱手應下,轉身離開,陸羽這才拿出一卷紙,這是他們命人畫出來臨澤輿圖,清楚的標明了有水源的地方,“除了臨澤山脈深處,彆的地方都已經尋找,若想要水,還是要鑿開山脈,從雲澤大渠引水。”
他們已經找出最佳的鑿山地點,工程浩大,非年不得完工,“將軍有雄心壯誌,不會長久屈居於這蠻荒之地,此舉勞民傷財,還望將軍細細思量。”
李驚雁看過圖紙,沒有絲毫猶豫就讚同了此事,“臨澤地廣,這裡地勢優越易守難攻,百姓貧苦也僅是苦水,若水源充沛相信這裡無需十年必是千裡沃野,即便以後離開這裡,此處也可成為糧倉。”
“還請先生帶人描繪圖紙,計算所需,雲澤那邊我會讓他們點頭。”
陸羽拱手作揖,“此舉功在一代,利在千秋,往後多年百姓都會記得將軍的恩德。”
“辛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