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肖燃緩緩吐出一口氣。
他看了一眼幾人,發現這幾人瞠目結舌的看著自己,一句話不說。
“怎麼了?”肖燃有些奇怪。
好一會兒。
章邯眸中微芒閃動,打破沉默道:“原來站軍姿是有這般的意義,都尉用心良苦,吾等竟然全然不知,有時甚至還有些抱怨
如今想來,吾等真是可笑。”
司馬欣、董翳、張鈍、劉包紛紛點頭。
“都尉這站軍姿之法甚妙!吾等卻是根本沒有想到為何要這般做。”
“都尉真乃神人!吾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法子!”
“軍中軍紀第一,我等居然沒有想到!”
眾人目光崇敬的看著肖燃。
這位少年都尉,他們剛開始還有些不服氣。
現在卻是徹底的折服了。
肖燃笑了笑,“有這樣的想法才正常,不過兵都是訓練出來的,隻要持之以恒,這些更卒遲早變成我們想要的模樣。”
“他們剛來的時候甚至連隊伍都站不好,現在卻是跑步都可以整齊一些,足以可見效果”
他眸中神光湛然,“想要短時間內將他們變成令行禁止的強軍有些困難,不過隻要經過我這套軍訓之法,遲早也會越來越如臂指使!”
章邯麵上露出敬佩之色。
“都尉不愧是王將軍的弟子,日後定然是當世名將!”
肖燃嘴角一抽,覺得章邯有些誇張。
不過他又很快反應過來。
自己的這套軍訓之法,是後世不斷總結而來,看似簡單,實則意蘊深刻。
放在當下,這麼一套成型的訓練之法,雖然是訓練基礎,但是萬丈高樓平地起,沒有夯實的基礎,想要提高也很難。
肖燃笑了笑,“少榮過譽了,依我看少榮以後”
他話還沒有說完,一個士卒走過來恭敬道:“都尉,有兩個女子找您”
肖燃:“???”
什麼玩意?女子?
章邯等人一愣,麵露促狹之色。
“都尉,是你的妻來找你了”
軍營裡頗為枯燥,一點樂趣也無。
這會有女子來找肖燃,他們都八卦起來。
肖燃嘴角一抽,無奈道:“我去看看吧。”
說完,他起身往軍營外走去。
章邯等人對視一眼,也紛紛跟過去。
八卦是人的天性,他們也不能免俗。
片刻後。
肖燃來到轅門。
轅門外。
兩個美女子俏生生的亭亭玉立。
一個白衣勝雪,一個紅裙如火。
肖燃臉一黑,原來是這倆。
叔姬見到肖燃,連忙興奮的招手。
“主人”
肖燃:“”
他快步走到叔姬和玉漱麵前停下。
“你們怎麼來了?”肖燃有些無奈。
玉漱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叔姬則是舉著手中的食盒,笑道:“主人一直呆在軍營之中,定然是吃不慣軍營裡的飯,所以我來送些吃的給主人。”
肖燃挑眉,“你怎麼知道我吃不慣?”
叔姬眨了眨眸子,“在家中便是叔姬的手藝,主人都要挑食,何況營地之中,能有什麼好吃的?”
肖燃苦笑,“你這丫頭說的我跟那些錦衣玉食的貴族子弟一般,好了,這裡是軍營,女子來這裡乾什麼?你將東西給我,然後回去吧,以後勿要再來了。”
叔姬癟了癟嘴,有些委屈。
玉漱咬了咬唇,“叔姬從昨晚到現在沒睡過,一直在為你熬湯膳”
肖燃一愣,看向叔姬。
叔姬美豔的俏臉上,紅豔豔的嘴唇撅起,美眸中仿佛有淚珠將要溢出一般。
肖燃一汗,自己在軍營中待久了,語氣不免強硬冷酷了一些。
這丫頭忙了一宿加一天,沒等到自己的誇讚,還是冷冰冰的訓斥,心裡委屈起來了。
肖燃心裡一軟,伸出手捏了捏叔姬滿滿膠原蛋白的臉蛋。
“好了,倒是我不領情了,你這丫頭莫非還跟我生氣不成?”
叔姬嘟嘟嘴,“不敢。”
肖燃哈哈一笑,摸了摸叔姬的腦袋。
“不敢就是有了,那就懲罰吾,將叔姬做的湯都喝完!”
叔姬本就沒有生氣,隻是心裡有些委屈。
這會聽到肖燃的話,頓時笑了起來,眼睛彎成了月牙兒。
“好。”
肖燃心裡一暖,叔姬對他的關心,他當然是感覺的出來的。
這丫頭是把他放在心裡最重要的位置了。
他笑了笑,剛準備說話。
叔姬忽然咦了一聲,“主人,你們軍營中的士卒怎麼都圍過來了?”
肖燃一愣,回過頭去,頓時迎上一大片烏壓壓的人群,一個個好奇的往這裡看來責。
眾人見到肖燃回頭,頓時一陣騷亂。
“糟了!”
“快跑!”
他們行動迅速,有條不紊的往軍營裡散去。
縱然人多,也是沒有絲毫的亂象。
頃刻間,便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肖燃嘴角抽搐,尼瑪,教你們的全都用在這上麵了。
這幫家夥是要加練啊!
一個月後。
營地內。
肖燃出場,震撼全場的軍隊!
響亮的口號在校場上響起。
龐大猶如長龍般的隊伍整齊劃一的在校場上跑步。
遠遠望去,每一步落下都發出巨大的響聲,充滿了浩蕩的威勢。
肖燃站在高台上,身後跟著章邯等人。
密密麻麻的兵卒此時看起來整齊的好似一個人一般,如臂指使,絲毫沒有亂象。
司馬欣臉上露出一絲感慨。
“若是不知道底細,吾甚至以為這是一支百戰精兵,恐怕誰也想不到這些隻是更卒,才訓練了一個多月”
“都尉的訓練之法,簡潔精深,吾等也是受益良多。”張鈍崇敬道。
肖燃微微一笑,“這些還遠遠不夠,距離大比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吾等還是要加緊訓練,否則如何能夠在各軍之中脫穎而出
“這”眾人一愣,有些茫然的看著肖燃。
都尉這是認真的?
肖燃負手而立,“你們以為我之前是在空虛諾?”
章邯、司馬欣等人訕訕一笑。
他們當初雖然也被肖燃的話弄得熱血沸騰,但是等到冷靜下來,卻又是發覺肖燃說的根本不可能。
畢竟,這些隻是更卒。
訓練的再好,還能跟那些關中精兵相比?
他們理所當然的認為肖燃隻是許諾了一個不可能完成的承諾來故意引誘這些士兵,激勵他們而已。
肖燃笑了笑,目光堅定。
“一批剛來沒多久的更卒跟一群精兵相比,怎麼也是比不過的,不過大比又不是打仗,讓他們衝鋒上陣定然不是對手,但是論及收放自如,令行禁止,咱們的士卒也未必差了!”
他沉聲道:“傳令下去,今日起,加大訓練量,吾定然要訓練出一支強軍出來!”
“唯。”幾人一愣,恭敬道。
兩月後。
“孩子,讓朕來仔細看看”始皇帝笑嗬嗬的拉著肖燃的手坐下。
肖燃老老實實的坐在始皇帝一邊。
“在軍營之中打磨了這麼久,倒是更加英武了一些。”始皇帝剛毅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肖燃靦腆的笑笑:”軍中的確是一處不同尋常的地方”
始皇帝目光和藹,“軍中大比快開始了,朕聽聞你口出狂言要奪下魁首?”
“呃,陛下居然也知道了。”肖燃有些無奈,“臣的確是這麼說過。”
始皇帝眸中露出讚賞之色。
“王翦在朕麵前盛讚你了一番,稱你對兵法已經研習的頗有心得。”
他將當初與王翦的對話簡要的講了講。
肖燃笑了笑,“是老師謬讚了。”
始皇帝身子微微前傾,笑嗬嗬道:“軍中大比,想要拿下魁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既然這麼有信心,那朕的確是要去看看的了。”
肖燃:“”
軍中雖然有大比,但是始皇帝極少會出麵。
當初,他鼓舞那些更卒的時候曾經說皇帝陛下會出麵,但那隻是他隨口說說的。
始皇帝日理萬機,怎麼會把時間花在這上麵。
沒想到現在始皇帝竟然親口說要去。
肖燃苦笑,“忽然感覺壓力大了不少”
始皇帝哈哈一笑,指著肖燃道:“朕相信子正”
肖燃一汗,當下隻得拱手:“陛下放心,必不叫陛下失望
旬日後。
鹹陽城內的警戒多了起來。
大量的士卒駐守,一個個全副武裝,眼神淩厲。
肖燃領著手下的士兵靠近演武場。
這裡麵積極大,足有上百畝大小。
演武場的四麵是高牆圍之。
北麵的城牆上,則是站了不少人。
這些人寬袖長袍,衣著華貴,抑或是披甲著盔,神色淩厲。
始皇帝背負雙手,居於眾人之首。
他往下看了一眼。
一支氣勢恢宏的軍隊正在演武。
“喝!”
數千人手持長槍,向前刺出。
陽光灑落,銳利的槍頭仿佛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充滿了鋒銳淩厲之感
“殺!”
數千人齊聲呐喊,氣勢衝天。
秦軍身經百戰,殺氣凜然,每一槍刺出,都仿佛帶著可怕的威勢!
另一邊。
章邯臉色嚴肅:“都尉,關中軍威勢無雙,我們恐怕比之不如啊。”
司馬欣、董翳、張鈍、劉包等人點頭。
肖燃神色如常,連章邯都沒有什麼信心,更何況手下的士卒?
事實上,他自己心裡也沒底。
不過這個時候卻是絲毫不可能露怯的。
他麵帶微笑,“這世上沒什麼不可能的事情,百年前秦國的先輩們也想不到如今我大秦統一了天下汝等怎可未戰先怯?”
“前些日子皇帝陛下親自召見本都尉,陛下言,對吾等軍陣十分期待,今日陛下親自來此,也是為了一觀吾等之軍”
“什麼?”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神色震驚。
始皇帝竟然是專門為了看他們來的?
沒有人懷疑肖燃的話。
畢竟,肖燃本就是始皇帝麵前的近臣。
章邯等人有些激動起來。
“陛下親至,我等是何其榮幸”
這個消息很快傳了下去。
正列陣以待的士卒們均是眸中露出震驚之色!
對大秦的百姓而言,始皇帝幾乎等於神!
他們不過是最普通的士卒而已!
至高無上的始皇帝陛下特地來看他們演武,這是何等的榮耀?!
一時間,眾人腰杆挺直,眸中露出振奮之色。
不少人心裡暗暗發誓,等會一定要全力以赴,定然要在始皇帝陛下麵前露一露臉。
肖燃微微一笑,他故意這麼說,正是為了激勵士卒們的士氣!
始皇帝就是大秦百姓心目中的神!
始皇帝親自來看他們演武,連那些關中最精銳的軍隊都沒有這個榮幸。
即便是再沒有信心的士卒,此時也是信心暴漲起來。
恨不得使出全身的本領,能在始皇帝陛下麵前展示自己,這可是祖墳冒青煙都不一定有的待遇!
一個時辰後。
肖燃微微一笑,“到我們了。”
章邯、司馬欣、董翳等人頓時麵容一整,眸中露出肅然之色。
肖燃沉聲道:“就當平日裡訓練即可,聽我號令”
演武場內。
局牆上。
微風拂來。
始皇帝負手而立,黑色寬袖長袍曳下,身姿挺拔,仿佛巍峨的高山,充滿了沉穩與肅然之色。
“我大秦雖然已經有兩年多的時間未曾打仗,但是將士們卻是沒有絲毫的懈怠,依然是十分的威武!”李斯笑嗬嗬道。
馮去疾麵露憂慮,“我軍士卒的數量如此之多,若非我大秦近年來富庶了不少,恐怕還真是養不起這麼多的士兵”
“馮丞相多慮了,我朝今年收獲的糧食,遠遠超出以往數年的收成,莫說這麼一些士兵,便是百萬秦軍我們也能養的起。”李斯笑道。
馮劫捋了捋胡須,“關中軍聲勢威武浩蕩,不知道接下來的是哪支軍隊”
一直沒有出聲的胡亥忽然不陰不陽道:“聽聞是一支來自各郡縣湊出來的更卒組成的軍隊”
“這”眾人一怔,有些懵。
軍中大比演武,多是精銳之士。
怎麼會出現一支由更卒的軍隊?
胡亥心裡冷笑,眸中露出一絲嫉妒。
肖燃被始皇帝派過去掌兵權的事情,他如何不知?
肖燃跟他相仿的年紀,卻是已經掌握了一支軍隊,簡直是人比人氣死人
不過後來得到的消息卻是讓他心裡愉悅了不少。
那野種手中的兵力居然是一支來自各地的更卒!
即便是深居宮中的他也知道,那些更卒根本沒有任何的戰力。
胡亥心裡甚至在想,這野種莫非是觸怒了父皇?
他臉上露出譏諷之色:“此軍的都尉是肖燃!”
“是肖燃”眾人微微一愣。
始皇帝派遣肖燃去當都尉的事情,他們還真不知曉。
並非所有人都如胡亥一般關注肖燃。
一時間,眾人心裡紛紛好奇起來。
領著一群沒有任何經驗的更卒,這位頗為出名的肖右庶長怎麼會落到這般際遇?
沉默多時的扶蘇沉聲道:“或許都尉能有一個出人意料的表現”
雖然肖燃有隱隱威脅到他地位的趨勢,但是肖燃做出的功績,他卻是看在眼裡。
比起胡亥,他對肖燃的觀感要好上不少。
胡亥冷笑一聲,“孤隻怕他出醜,丟了秦軍的臉麵”
眾人麵麵相覷,心裡升起諸多的念頭。
一直看著下方的始皇帝淡淡道:“都噤聲,他們來了”
眾人神色一振,紛紛往下方看去。
本來他們在這裡觀看演武有些乏了,但是現在聽到是肖燃領兵,頓時又來了興趣。
胡亥心裡冷哼一聲,陰婺的眸子閃過一絲嫉妒。
孤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
演武場上。
踏!
踏!
踏!
富有節奏感的腳步聲響起。
沉重而又帶著乾脆利落,沒有絲毫的拖遝。
光是聽到聲音,眾人便不由得麵色肅然起來。
始皇帝眸中露出期待之色。
他很好奇,肖燃用了三個多月的時間,到底練出了一批什麼樣的士卒出來!
眾目睽睽之下。
一支足有五千人的軍陣勻速的走了出來,他們披堅執銳,踢著正步前行,沉重的鎧甲沒有給他們造成絲毫的累贅。
陽光灑落,他們身上黝黑的鎧甲仿佛晶瑩的寶石一般,行動之間,仿佛撲麵而來的鐵血氣勢!
他們分成數列,從李斯等人的角度上看去,仿佛看到排列整齊的棋盤一般,縱橫分明,排列有序。
每一次抬腿,每一步落下,五千人都好似一個人一般。
城牆上的眾人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軍陣,此時均是倒吸一口冷氣,眸中充滿了震驚!
“這是更卒麼?簡直是如臂指使!”
“若是不知道其底細,恐怕我都要以為這是關中的精銳軍士!”
“他們這般的軍陣出場,吾還是第一次見到。”
始皇帝心裡狠狠一震,眸中露出震撼之色。
顯然肖燃的這支大軍出場,也是讓他震驚到了。
以往的那些軍隊從未以這樣的方式出場過!
足足五千人!
連步伐都是一致!
看起來簡直是賞心悅目!
肖燃不知道城牆上眾人已經震驚的瞠目結舌。
他眼神肅穆,手中舉著指揮的旗幟,猛然下揮。
走到正中的大軍立刻停下。
剛剛聲勢浩蕩的校武場頓時安靜的仿佛落針可聞。
若是閉上眼睛,根本想象不到這裡足有五千人!
肖燃另一隻手又揮動旗幟。
嘩!
五千人整齊劃一,乾淨利落的轉過身來,手中的武器紛紛拿下駐於地麵,堅硬的地麵與兵器相撞,頓時發出整齊的沉悶碰撞之聲。
數千人眸中露出堅毅之色,他們神色肅然,異口同聲的怒吼起來:
“大秦萬年!”
“陛下萬年!”
數千人的吼聲仿佛要撕開這片天地一般,直衝雲霄,浩蕩渺遠!
氣勢巍巍然猶如泰山壓頂,撲麵而來的鐵血氣勢,讓眾人屏住了呼吸!
不可能!
怎麼可能!
胡亥心裡瘋狂的怒吼起來。
這肖燃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他掌心幾乎都要被攥緊的指甲刺穿。
胡亥陰婺的眸子裡充滿了嫉妒與不可置信之色。
他簡直不敢相信,這肖燃居然將這些更卒訓練成這般模樣!
他心裡仿佛毒蛇齧噬一般難受,鬱悶的幾乎要吐血!
可惡!
演武場上。
肖燃揮舞著手中的旗幟。
他手中有幾麵顏色不同的旗幟。、
士卒們也是佩戴著顏色各異的徽章,這是為了在戰爭之中方便區分,
肖燃的每一個動作落下。
將士們迅速的作出反應。
"前進…?…”
以發號施令!
“後退?……”
“向左”
“向右”
隊伍整齊如林,慢行,快進,跑步,無一不是整齊如一人!
給予站在高處的眾人視覺般的享受。
“殺!”
數千人同時刺出長槍,怒吼起來。
整齊銳利的長槍仿佛凝聚著無數的殺氣,密密麻麻猶如一大片黑色的密林,尖銳而又閃爍著凜然之勢。
聲震全場,浩蕩威武!
凜然的氣勢讓眾人心裡一震,仿佛麵對的是一支百戰精兵。
王賁眼神微動,低聲道:“靜如處子,動如脫兔,令行禁止,此乃精兵之象,區區一群更卒,竟然能在短短的時間內達到這等地步,簡直是駭人聽聞!”
旁邊的王離聽到父親的稱讚,也是忍不住道:“子正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
王賁淡淡道:“人常死其所不能,敗其所不便。故用兵之法,教戒為先,子正將兵法研習的已經透徹,雖然未上過戰場,但是已經是深得兵法之精髓,你要跟子正好好的學一學”
王離苦笑,來看個演武,也能被父親好一頓教訓,真是沒誰了!
演武場上。
肖燃也是鬆了口氣,還好這三個多月來沒有絲毫的懈怠。
硬生生將這些更卒從一竅不通到現在如臂指使。
其中的艱辛,也隻有他自己清楚了。
他手臂又是一揮。
數千人拿起手中的武器,以衝殺之勢刺出。
“喝!”
數千人齊聲呐喊,震的演武場上方的雲仿佛都要散開。
如此的威勢,便是連演武場外的秦軍都為之一震。
“此乃何軍?”
“更卒!”
“什麼?!”
一支更卒組成的軍隊居然有如此威勢,但凡是聽到這番聲勢的士兵們都懵了!
肖燃神色冷然,繼續指揮。
五千人神色肅穆,怒吼一聲,將兵器指出。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王於興師,修我戈矛。
與子同仇!”
數千人齊聲高歌。
秦風已經深入到每個秦人的骨子裡。
不少關內的秦卒聽到也不由得腰肢挺拔,眸中露出振奮之色。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
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
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城上眾人紛紛倒吸一口冷氣,頭皮發麻,身上的熱血沸騰起來,心中震撼!
如此恢弘浩蕩,如臂指使的大軍演武,又配上畫龍點睛般的《秦風?無衣》,簡直是勾起了他們心中秦人的驕傲!
眾人心裡仿佛有什麼東西炸開了一般,眸中均是露出激動振奮之色。
如此軍陣演武,簡直是熱血澎湃!
嘩!
肖燃一揮手。
數千人再度整齊劃一的轉身,向出口踢著正步,發出清脆沉重的步伐之聲,大步離去。
城牆上。
待見到肖燃領著軍隊離去。
始皇帝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賞心悅目”
“朕從未想過一支軍隊竟會有如此整齊劃一的模樣!”
“區區一群更卒,也能訓練至此,子正乃大才!”
“三個月的時間,從新兵到足以比擬關中精銳,朕心甚慰!”
他轉過身來,剛毅冷峻的臉上,目光如電。
“大秦雖未有戰事兩年多矣,但是軍伍卻是一刻不得放鬆!”
“關中精銳之軍,如今再懈怠的話,就要被一群更卒取代!”
眾人心裡一驚,知道始皇帝這是借著肖燃的這一波練兵敲打現在的士伍。
在大秦沒有了敵手之後,將士們便是陷入了無仗可打的境地。
日複一日的訓練,難免讓將士們心裡有些懈怠。
現在陡然出現了一支生力軍,雖然稚嫩,但是已經有威脅他們的趨勢了!
趙高心裡一凜,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了始皇帝讓肖燃調任都尉,任用更卒的真正用意!
此舉不僅可以讓肖燃掌握一支屬於自己的兵馬。
也可以借助肖燃的新兵之勢,在那些驕傲的秦軍兵卒懸上一柄利刃,讓其不得鬆懈。
雖然肖燃的新兵在戰力上遠遠不能跟關中秦卒相比。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到此軍的潛力!
最重要的是,肖燃也可以借此攢一波軍中的聲望!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肖燃能夠成功!
趙高心裡深深的畏懼,這就是始皇帝陛下的手段。
一舉一動之中,都帶有莫大的深意。
此一石三鳥之策,在水落石出之前,根本無人能夠揣度到始皇帝的用意。
帝心難測,帝威如獄!
始皇帝見到眾人臉色變化,不由得暗自點頭。
他淡淡道:“此次演武,都尉所領之軍,無可挑剔,朕以為,此次魁首為都尉之軍,諸位以為如何?”
眾人心裡苦笑,他們還能夠有什麼異議?
不過肖燃的新軍的確是讓他們心服口服。
畢竟,能將一群更卒三個月訓練到這樣的地步,簡直是無法想象!
眾人恭敬道:“臣等無異議!”
始皇帝淡淡一笑。
“傳令下去,此次演武奪魁之軍為肖燃之軍,賜黃金兩百鎰,全軍將士爵位升一級!”
嘶!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頭皮發麻。
陛下這真是大手筆啊!
以往之演武,好像從未有過這般獎賞!
胡亥更是嫉妒的眼睛赤紅,渾身顫抖起來。
馮去疾皺了皺眉,拱手道:“陛下,此賞賜是不是過了”
雖然他也欣賞肖燃,但是作為一個丞相而言,這諫言還是必須的。
始皇帝淡淡道:“朕賞賜的不僅是一支奪魁的新軍兵卒,更是其他們背後的練兵之法!此法將一群更卒訓練到這等令行禁止,如臂指使的地步,若是將其普及到軍中,又該有何等的效果?”
眾人心裡一震,原來如此!
馮去疾愣住,要是這麼說,那這獎勵還真不算多!
趙高麵色平靜,心裡卻是一凜。
始皇帝此舉又豈是這點用意。
這是在幫肖燃千金買馬骨啊!
始皇帝這層深意,在場眾人,隻有寥寥幾人看了出來。
李斯捋了捋胡須,眉頭皺起,心裡有些嘀咕。
陛下對這肖燃也太好了!
這豈止是君臣之情可以解釋的?
他腦海中忽然浮現一個念頭,讓他渾身一震。
難道說此子
李斯將這個念頭強行壓在了心底,他已經下定決心,等此事結束,定然要去查探一番肖燃的來曆!
始皇帝說完,沒有理會眾人情緒的變化,他轉過身去,負手而立,目光看向遠處,仿佛能夠看見漸漸遠去的肖燃。
他目光中帶著慈愛之色和讚賞之色。
朕的小十九,真是讓朕越來越滿意了!
始皇帝的賞賜很快傳到了軍中。
章邯、司馬欣、董翳等人興奮激動的看向肖燃,目光中帶著狂熱之色。
“都尉,陛下竟然真的賞賜了爵位!”
雖然賞賜的黃金也不少,但是顯然更吸引他們的是爵位!
章邯、司馬欣、董翳等人現在好似置身於夢中一般。
誰也沒想到皇帝真的賞了他們爵位!
他們可不是那些一無所知的士卒。
要知道,放在以前,這可是從未有過的!
現在之所以能夠獲得爵位,要說跟麵前的肖燃沒關係,他們根本不相信
肖燃神色如常,心裡卻也是頗為吃驚。
他沒想到始皇帝的手筆居然這麼大。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腦海中忽然閃過一絲靈光。
陛下這是在幫自己提高名望啊!
肖燃心裡一陣感動。
始皇帝對自己還真是沒的說。
幾乎比對他的親生兒子還好。
他心裡默默的感謝了始皇帝一番,隨即朝他們笑了笑。
“將這個消息告訴士卒們去吧”
眾人聞言,均是頷首。
片刻後。
軍中仿佛炸開了鍋一般。
隔著老遠都能聽到陣陣的歡呼聲。
無數的士卒聚在一起,臉上帶著震驚和喜悅。
“吾等也是公士了!”
“哈哈,若是阿母知道我來軍中服役成了公士,心裡定然歡喜!”
“吾那父親上陣拚殺,甚至落得了殘疾,這才換得了爵位,沒想到今日吾也能成為公士!”
無數的士兵歡呼,他們許多人都是黔首,有爵位的人不多。
公士雖然僅僅比普通的百姓略微高那麼一點,但是終究是有爵位了!不再是白身!
那些本身有爵位的則更是升上一級,一個個欣喜若狂。
“都尉許諾我等的,竟然全部實現!都尉是我們的恩人啊!
“我等應該去感謝都尉,沒有都尉,我等豈能有今日?”
“不錯,自我秦國統一天下之後,想要獲得爵位何其難也。
“三個多月,若非都尉,我們如何能有這般好的表現?!”
無數的士兵湧到肖燃營帳外,聲勢浩大。
肖燃聽聞異動,從營帳內走出。
一出來,便見到無數的士兵看向他,歡呼起來。
還沒等他反應,眾人紛紛行禮。
“我等拜謝都尉”
肖燃笑了笑,揮了揮手讓他們起來。
“二三子不必多禮,此非吾一人之功,而是全體將士之功也!”
他大聲道:“今次吾等奪得魁首,更是陛下的賞識,二三子應該感謝陛下!”
眾人異口同聲的高呼。
“陛下萬年!”
“大秦萬年!”
三個時辰後。
章台宮。
始皇帝聽著趙高的彙報,忍不住點頭。
小十九軍心可用!
也不枉他大手一揮,賞賜這麼多爵位出去!
要知道雖然六國滅亡之後,許多的將士因此而升遷,爵位的含金量也不如從前。
比如肖燃左更的職位才坐到都尉。
若是換做以前左庶長的爵位就能得一個都尉。
不過縱然爵位含金量降低,但是最低級的公士爵位仍然讓許多人趨之若鷲。
以前可以憑借打仗軍功升遷,現在能獲功勞升遷的機會已經頗為難得了
這時。
一個內侍匆匆的走進來。
“陛下,都尉求見”
始皇帝一愣,麵露笑意,“讓他進來吧。”
“唯。”那內侍恭敬的退下。
少頃。
肖燃大步走了進來,他朝始皇帝恭敬的行了一禮。
“臣拜見陛下”
始皇帝笑嗬嗬的將他拉了起來。
“你不在軍營中慶功,到朕這裡來乾什麼?”
肖燃笑了笑,“臣是來感謝陛下的賞賜”
始皇帝目光慈愛,“這都是你應得的,你的那套訓練之法,值得這樣的功勞”
肖燃心裡一暖,他恭敬道:“陛下的恩情,臣心裡知曉”
他知道始皇帝也是讓自己心安而已,始皇帝賞賜的真正目的,還是為了幫自己!
他深吸一口氣,迎著始皇帝溫和的目光,緩緩道:“陛下,臣的那套訓練法,其實沒有什麼稀奇的,若是要普及軍中,臣可以編纂出更加複雜有效的訓練之法”
始皇帝眼睛一亮,笑眯眯道:“如此甚好,此事交在你身上了”
肖燃頷首,這等事對於他而言還不算難。
始皇帝眉毛微微一挑,“倒是忘了告訴你,那肖丹沒挺住刑罰已經死了”
肖燃一愣,隨即想起來那身手不凡的漢子。
“那他背後之人”
始皇帝搖頭,“居然沒有問出來,不過也是無妨,區區餘孽,朕已經讓人通緝,他們隻要敢露頭,定然要被朕殲滅!”
肖燃點了點頭,也就不再糾結。
有他在慢慢的改變大秦,大秦怎麼也不會重蹈曆史上的結局。
始皇帝拍了拍肖燃的肩膀,神色溫和。
“朕打算再過一些日子,再次出巡,此次,你率領手下的兵馬跟隨朕一同前往
肖燃一愣,隨即想起來始皇帝曆史上便是熱衷於出巡。
在位的那些年,更是有大半的時間出去巡遊。
沒想到這次他會跟著一起。
而且是始皇帝親自任命。
肖燃想到上次自己暈倒路遇始皇帝,心裡不免有些感慨起來。
一年時間,自己也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若非始皇帝的救命之恩,自己恐怕不會有這般際遇。
他恭敬道:“唯。”
一?時辰後。
夜幕降臨。
肖燃離開王宮。
他往府邸中駛去。
半個時辰後。
肖燃在門人的恭敬行禮之下,走進了府邸之中。
此時,已經是深更半夜。
府邸內頗為的安靜。
肖燃走到自己的房間,推門進去。
屋內頗為寂靜。
肖燃並未發出太大的聲音。
叔姬作為他的貼身隸妾,自然也是在房間裡睡著。
畢竟,若是他半夜忽然醒來,要喝水或者是餓了,不可能讓他親自走出門去叫人。
身為貼身的隸妾,當然是寸步不離的跟著主人。
雖然叔姬還負責著生意,不過手下人才不少,倒是也不用她事事親為。
肖燃沒有點燈。
既然這丫頭已經睡著了,他也沒必要非要弄醒叔姬。
他摸著黑到了自己的床榻邊。
叔姬的床距離他的不遠,這也是方便他夜間可以叫醒叔姬。
肖燃甚至能聽到叔姬輕微平穩的呼吸之聲。
他心裡有些莞爾,這丫頭睡得還挺沉。
他脫了外裳往榻上躺去。
剛睡下來,便感覺旁邊有一個軟乎溫暖的身體。
肖燃一怔,眸中露出古怪之色。
這丫頭怎麼睡到他這裡來了?
他無奈的搖搖頭,也懶得將這丫頭叫醒,乾脆就這麼睡著。
反正以他跟叔姬的關係,睡在一起倒是沒什麼。
叔姬伺候他沐浴,坦誠相見不知道多少次,他臉皮沒那麼薄。
似乎是察覺到身邊一人,“叔姬”哼唧了兩聲,隨後靠過來,將肖燃的手臂摟在自己的懷裡,好像這般能夠睡得更加的安穩。
肖燃:“”
這丫頭睡姿沒個正行啊!
他歎了口氣,手臂微微挪動。
看來這丫頭又發育了。
肖燃默默的想到。
少頃。
就在他好不容易平息心裡波瀾起伏的念頭的時候。
“叔姬”又靠近了一些。
肖燃甚至能夠感覺到她呼出的鼻息,發絲碰到他的臉頰,讓他臉頰有些癢。
他心裡有些火苗竄起,在軍營中呆上這麼久,連一個女子都未見到過,如今回到家中,一個軟萌的漂亮妹紙靠過來,誰能頂得住啊!
肖燃歎了口氣,還未等他多想,“叔姬”似乎是找到了舒服的睡姿,乾脆鑽進了他的懷中。
肖燃:“”
他咂咂嘴,這妹紙好像豐腴了一些。
肖燃猶豫片刻,將“叔姬”抱在了懷裡,將其衣裳解開。
翌日。
天還未亮。
肖燃的府邸之外。
噠噠噠。
一輛馬車在府邸前停下。
車門拉開。
一個身著紅裙的美豔女子走了下來。
她長得極為標致,身姿曼妙,明眸皓齒。
她眼中似乎有些疲憊,不過無掩其麗色。
走到府邸前,輕輕的敲門。
少頃。
嘎吱。
大門被拉開了一條縫隙。
門子睡眼惺忸的伸出頭來看了一眼。
“叔姬小姐”門子一驚,睡意頓時消散,他連忙走出來,恭敬的行禮。
叔姬微微一笑,“打擾你美夢了”
她昨晚處理商行的事情,所以並未回府。
直到現在才匆匆往回趕。
那門子恭敬道:“叔姬小姐言重了,這是吾的職責,叔姬小姐請進
他將門拉開,讓出一條路
叔姬微微頷首,隨即往裡麵走去。
“昨天可有人來這裡麼?“她隨口的問了問。
自從肖燃去軍營之後,她便掌管家中一切事務。
包括應對來拜訪的客人。
那門子恭敬道:“叔姬小姐,沒有客人,不過主人倒是回來了
“主人?”叔姬一愣,眸中露出喜色,美豔的臉蛋也變得生動起來
“主人何時回來的?”她驚喜道。
門子恭敬道:“昨晚子時……”
叔姬點點頭,“我知道了。”
說完,她欣喜的往府內走去,身上的疲憊也仿佛一掃而空。
她沒想到肖燃居然突然的回來了!
要知道她可是有數月未見主人了。
畢竟,肖燃不允許她去軍營見他。
叔姬往府內後院走去。
她對府邸已經是十分的熟稔。
一炷香後。
叔姬來到肖燃的房間外。
她剛想推門進去,忽然想起一事。
自己不在家,主人又回來了。
那玉漱呢?
叔姬臉色一陣變化。
肖燃這段時間不在,她和玉漱的感情頗好,兩人時常呆在一起聊天,晚上也會睡在一起。
反正兩人的床榻都是頗為寬敞。
畢竟,在府邸內,除了玉漱之外,沒有第二人還跟她有共同語言。
兩人差不多的年紀,又是差不多的經曆。
自然是有共鳴的。
她昨晚離開之前,還跟玉漱開玩笑,晚上估計會回來的遲一些,讓玉漱給她暖暖床,等她晚上回來!
這等戲言,玉漱當然是跟她嬉鬨了一會。
不過按照她對玉漱的了解,恐怕真的會這麼乾。
叔姬白膩的臉上露出一絲古怪之色。
主人回來的時候看到房間裡的是玉漱,不知道會是什麼反應?
她猶豫片刻,小心的打開門走了出去。
剛一進去,叔姬便感受到了裡麵不同於外麵清涼的溫暖之意,讓她心裡的疲憊少了不少,她眨了眨眸子繼續往屋內走去。
肖燃的屋裡極大,十分的寬敞,走過數道月門,才堪堪到了榻處。
叔姬忽然眉頭一皺,鼻子嗅了嗅,怎麼有些怪怪的味道。
她猶豫片刻,繼續往裡麵走去。
忽然。
她止住了腳步,美眸中露出一絲驚訝。
地麵上亂糟糟一片,鞋子衣服頗為雜亂。
叔姬眉頭蹙起,往榻上看去,待看清榻上的情形,她頓時愣住
隻見榻上肖燃摟著玉漱,兩人正在酣睡,身上蓋著一層被子,玉漱露出光滑的香肩,臉蛋白裡透紅,眼眸緊閉。
“這”叔姬張大嘴,眸中滿是不可思議之色。
主人跟玉漱這是
她腦袋暈乎乎的,整個人都懵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會看到這副場景。
要知道平日裡肖燃對她也是以禮相待。
即便侍候肖燃多次沐浴更衣,肖燃也並未對她動手動腳。
她心裡清楚肖燃並非對她沒有興致,畢竟沐浴的時候坦誠相見,肖燃對她什麼反應,她都是能察覺到的。
不過肖燃一直出於某些原因,並未對她如何。
叔姬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有些失落。
自國破家亡,父兄全部離世之後,自己在冷冰冰的秦宮待了這麼多年,受儘了白眼與冷漠,自己也隻能將一顆心慢慢封閉起來,變得冷漠而又孤僻。
不過自從遇見主人之後,她又漸漸變得開朗活潑了一些。
主人實在是她見過的最有趣,最謙和的人。
即便她現在是卑微的隸妾,主人也從未對她有過半點的無禮與輕慢,仍然是對她仿佛對待妹妹一般。
異國他鄉,英俊溫柔的少年郎,像是冬日裡的煌煌烈日,溫暖卻不刺眼。
她本也該是一個少不更事的少女而已,如今身處冰天雪地之中,又如何不向往溫暖和煦的陽光呢?
隻是肖燃對她一直未有動靜,她感激之餘,又難免患得患失。
本以為就這麼默默的待在主人身邊,就滿足了。
但是現在見到玉漱和主人待在一起,她又不免心裡刺痛起來。
像是咬上一口青澀的蘋果,酸澀的心裡糾起來。
即便是平日裡相處要好的姐妹,這會也不免有些嫉妒和苦悶。
明明是她先來的呀!
怎麼也得有個先來後到!
叔姬忍不住跺了跺腳,忿忿不平起來。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身材,莫非在主人眼裡,沒有玉漱來的對胃口?
就在叔姬小嘴撅起,眸中透露著些許不滿的時候。
肖燃心裡有些懵逼。
尼瑪,這丫頭怎麼還沒走?
從叔姬剛剛進來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不過礙於眼下的狀況,他也是實在不好起身,隻得默默裝睡,等叔姬離開之後再起來。
沒想到叔姬就愣在這裡不走了。
好一會兒。
玉漱睫毛微微一動,嘴裡呢喃幾聲,仿佛有醒過來的跡象。
肖燃:“”
雖然說昨晚下手的很痛快,也不後悔,不過現在卻是有些尷尬。
畢竟,叔姬還在這呢。
他也是第一次經曆這種事情,跟一個妹紙躺在榻上,屋裡又進來一個妹紙盯著,這倒是讓他有些經驗不足。
少頃。
玉漱嚶嚀一聲,在寂靜的屋內頗為明顯。
叔姬一愣,也從自己的世界中驚醒過來,她暗道一聲糟糕,現在這副模樣,若是看見了,大家都尷尬啊。
不過這會已經來不及讓她反應,玉漱美眸睜開,她有些柔弱的揉了揉眼睛,餘光很快落在了不遠處的叔姬身上。
“叔姬這”
玉漱一驚,隨即似乎是想起來什麼一樣,她看了一眼肖燃環著自己肩膀的手臂,白膩的小臉上露出一絲紅潤與羞怯。
她支支吾吾起來,“叔姬,我”
一時間,她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好。
雖然事情的起因並非是她,不過她貌似也沒有過多的反抗。
叔姬這會也是有些進退維穀,臉上露出尷尬與羞赧。
兩人一時間沉默下來。
肖燃知道這會也不好再裝睡了。
他睜開眼,輕咳一聲。
“咳咳,叔姬,你回來了?”
兩人的目光頓時落在了肖燃身上。
玉漱咬了咬唇,有些羞澀與驚慌。
叔姬美眸中露出一絲幽怨,不過她這會也平靜下來。
自己不過是跟著主人最早罷了,又不是主人的妻,又有什麼資格去吃醋哀怨呢。
叔姬啊叔姬,你已經不是那個紅蓮公主了,隻是一個好運氣碰到主人的隸妾而已。
她抿了抿嘴,清脆的聲音響起。
“叔姬昨日處理了商行裡的賬目,所以晚上並未歸來,而是趁著黎明破曉之時,趕回了府中。”
肖燃一愣,語氣溫和道:”商行的賬目留到什麼時候處理都可以,不過通宵達旦的事情還是不要多乾了,年紀輕輕的時候不覺得什麼,以後年紀大了,便知道苦楚了”
“商行裡多招募一些人手,若是事事都由你親自去查看,要他們有何用?等會我教你一種新的記賬,統計數算之法,比現在的應該要好用的多”
肖燃的話讓叔姬心裡一暖,她恭敬道:“唯。”
肖燃輕咳一聲,瞥了一眼扯著被子捂著胸口的玉漱。
玉漱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俏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紅暈,晶瑩剔透的眸子閃過一絲慌亂,不知道該怎麼才好了。
她故國亡滅,千裡迢迢的被俘虜到秦宮來,還未呆幾日,便被送到肖燃的府邸。
她雖然不算是有多柔弱,但是連番的經曆卻也是讓她這個從未出過圖安的少女充滿了緊張與惶恐。
本來跟同病相憐的叔姬呆在一起,已經是讓她頗為的適應。
但是昨晚跟肖燃發生的事情,卻還是讓她有些猝不及防。
玉漱在肖燃的注視下慢慢的低下頭。
肖燃沉吟片刻,柔聲道:“你身子恐怕有些不便,就呆在榻上休息吧,我等會讓人給你熬些湯膳過來
玉漱抿了抿嘴,微微點頭,心裡稍微安穩了一些。
看肖燃這般語氣,似乎也不是將她吃完就扔的模樣。
雖然她也明白這患得患失的心情不好,但是身處這樣的時代,作為一個女子,又能要求多少呢。
肖燃鬆了口氣,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朝叔姬笑了笑。
“去準備些熱水,我要沐浴更衣”
距離鹹陽頗遠的一處縣城。
“朝中傳出暴君要出巡的消息,暴君短短三年不到的時間,已經是第三次出巡,暴君所圖為震懾天下逆秦者也”張良神
色淡然,他眼神深邃犀利,充滿了堅毅之色。
雖然刺殺始皇失敗了,但是這沒有對他有任何的影響。
從故國覆滅的時候開始,他就告訴自己傾全力覆暴秦。
他將一切的財產都投入到刺殺始皇帝的布置之中。
隻要暴秦一天不亡,他就絕不會放棄!
在他麵前坐著幾人,神色淡然。
其中一人嬉皮笑臉道:“子房,你無緣無故的叫吾等前來,不可能隻是為了提及秦王出巡,莫非是心中已經有所定計?”
張良神色平靜,“不錯,以我所料,秦王前幾次巡遊六國之地,這次的路線也許會經過陽武附近,或許是我們的一次機會?…
那人一臉玩世不恭的模樣,眸中露出一絲精光。
“你準備如何刺殺?”
此時,屋內的其餘幾人也都看向張良。
一個麵容冷肅,渾身散發著憂鬱氣質的男子淡淡道:“你有把握?秦王身邊高手眾多,守衛力量森嚴
張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高兄莫非忘記摯友荊軻之仇耶?怕了?”
高漸離眸中露出一絲冷意,看向張良。
屋內氣氛陡然下降。
一個如雪般純白長發的清冷女子淡淡道:“張君何以教我等?”
張良微微一笑,“且聽吾細細道來
肖燃的宅邸內。
木桶內。
肖燃舒坦的享受著熱水。
叔姬在一邊,手中提著小木桶往裡麵慢慢的加水。
水流嘩啦啦的流淌而下,頗為的清脆。
“叔姬,陛下意欲出巡,我被陛下欽點率兵護送他,恐怕又是有一段時間不呆在府中了叔姬聞言一愣,美豔的俏臉上露出一絲失落。
”肖燃笑了笑。
“主人平日裡在家中呆的時間便是不多,陛下出巡少則數月,長則一年半載,叔姬又要有很久見不到主人了。”
肖燃一怔,看到叔姬臉上的落寞之色,心裡微微一抽。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已經成為了這位曾經的han國公主的生活中的全部了。
他撓了撓頭,“陛下看重於我,讓我領兵護送,這也是我沒有想到的事情,不過應該不至於有叔姬說的這麼長時間,應該不會太久才對!”
始皇帝出行的目的在於震懾,而非是一直呆在外麵不回來了。
大秦如此龐大的帝國,始皇帝如此勤勉於政務,集大權於一身的人,怎麼會遠離鹹陽太久。
叔姬這會哪裡還有心思聽得肖燃的話,心裡頗為的委屈。
主人在軍營呆了那麼久,好不容易回來,沒想到又要出去。
她想要呆在主人身邊,卻是有這麼難麼?
叔姬有些心不在焉起來,她將裝著熱水的木桶提起,剛要繼續倒水入桶中,卻是手一滑,木桶頓時打翻跌落。
她驚呼一聲。
啪。
熱水全部撒出來。
木桶落在了叔姬的腳上。
叔姬痛的小臉皺起,美眸中幾乎落出淚來。
肖燃一愣,連忙起身。
“怎麼了?”
他隨便扯了一件衣服穿上,隨即將叔姬扶到一邊坐下。
“你平日裡倒也非這麼不小心的人,今日為何忽然這麼粗心起來
叔姬眼圈一紅,癟了癟嘴,內心的委屈化作淚水決堤。
晶瑩剔透的淚珠好似豆子一般從眼眶裡掉落下來。
啪嗒,啪嗒的落在肖燃的手上。
肖燃一怔,頓時懵逼起來。
“談,你這丫頭怎麼了?”
他伸出手擦了擦叔姬的眼淚。
不過卻是絲毫沒有作用,仿佛越擦拭越多一般。
叔姬想到見到玉漱和肖燃共臥一床的場景,又想到肖燃即將離開,恐怕要很久才能回到家中,現在還倒黴的砸到了腳!
她最近不順的事情也未免太多了!
叔姬心裡酸澀的情緒湧出,讓她的眼淚止不住的嘩嘩直下。
肖燃見到叔姬越哭越傷心,心裡也是有些懵逼。
臥槽,這妹紙什麼情況?!
怎麼越哭越難受了?
難道這木桶確實砸的疼了?
他去脫叔姬的鞋子,叔姬也不動彈,任由他施為。
肖燃將叔姬的鞋子脫下。
叔姬精致的腳丫上麵果然是有些紅腫。
肖燃皺了皺眉,隨即拿來一瓶傷藥,抹在叔姬的腳上。
清涼的藥膏敷在腳上,讓腳上的痛楚舒緩了不少,不過叔姬仍然是淚流不止,美眸紅腫,我見猶憐。
肖燃歎了口氣,這妹紙平日裡也從未這樣過,今日這是怎麼了?
他猶豫了一會,忽然開口:“這樣吧,我與陛下申請,看看能不能將你帶著”
始皇帝出遊,當然不可能隻帶著軍隊。
除了軍隊,照顧皇帝的一切侍從都要跟著,衣食住行,缺一不可,宮女也跟著不少。
他這裡要帶上一個叔姬,好像也不是不行。
他話音落下,叔姬的淚水頓時止住,她癟了癟嘴。
“真的?”
肖燃:“”
他有些無奈的搖頭,“當然是真的。”
叔姬抽噎了幾下,美眸眨了眨,還有些不敢置信。
肖燃撇撇嘴,“不信我?”
“信!”叔姬忙不迭道。
若是能跟著主人,那可是再好不過了!
肖燃微微一笑,“現在腳不疼了?”
叔姬一怔,隨即反應過來,自己到底是乾了什麼!
天呐,自己竟然讓主人幫自己敷藥?!
剛剛哭的時候,她仿佛回到了以前,自己還是公主的時候。
肖燃的溫柔也讓她不管不顧,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
現在她才反應過來,自己隻是個隸妾而已,而肖燃是自己的主人
叔姬連忙道:“主人,我……我,我自己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