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肖丹和萸似乎比昨晚平靜了許多,不過麵上仍然是有些不自在。
肖燃笑了笑。
“阿父,阿母昨夜休息的可好?”
萸和藹道:“我兒成才,這般年紀就有了大宅子,不過我與汝父還是習慣家裡的小屋子肖丹憨厚的笑了笑。
肖燃神色如常,隨即道:“用完朝食,阿父阿母要跟我進宮一趟,麵見陛下”
“啊?”肖丹和萸一愣,心裡又驚又喜。
驚的是他們居然這麼快就能接近秦王。
喜的是斬殺暴君的目標變得清晰可見!
肖丹心裡狂喜,麵上露出畏懼之色,身體更是顫抖起來。
“這這,要去見陛下”
旁邊的萸也是緊張不已,“我兒,陛下何等人物,怎麼能是我們能夠見到的?我們還是不去了吧!”
肖燃笑笑:“乃是皇帝陛下的命令,不可違抗……”
“這”兩人一臉茫然。
好半晌。
肖丹和萸對視一眼,苦笑:“聽吾兒的”
—時辰後。
馬車在王宮停下。
巍峨龐大的秦王宮嘉立在二人麵前。
肖丹和萸麵上露出震驚之色,心裡卻是升起刻骨的仇恨。
他們仿佛能夠看到宮廷深處,那個身著玄鳥黑袍的帝王高高在上,唯吾獨尊!他揮一揮手,便有百萬大軍為他奔襲!他跺一跺腳,六國就要震動惶恐。
如今,他們距離他們日思夜想的秦王已經不遠了!
肖燃領著二人走了進去。
秦王宮氣勢恢宏,金碧輝煌。
而始皇帝又喜歡將六國的宮殿收藏在此。
除了本來的王宮之外,還有還原六國王宮的宮殿建築在此。
一眼望去,宮殿群密密麻麻,各有特色,賞心悅目。
肖丹和萸跟在肖燃身後。
看到這些宮殿,肖丹忍不住道:“我兒,這些宮殿怎麼不一樣?”
肖燃笑了笑,頭也不回。
“這些是六國的宮殿,陛下每擊敗一國,便將他們的宮殿仿建於此,收藏起來
肖丹和萸看的渾身顫抖,心裡更加的仇恨。
故國已滅,曾經的六國王宮被人當做戰利品仿建在此。
巨大的羞辱浮上心頭。
兩人對視一眼,均是看出對方眼裡的仇恨之色。
好在兩人均非尋常之輩,很快平靜下來。
肖丹更是憨憨一笑,“陛下真威武”
他拳頭不由得握緊,殺意畢露。
一炷香後。
章台宮。
“右庶長恕罪”一個郎官歉意的笑笑,隨即在三人身上搜尋起來,任何的武器都不得帶入宮中。
肖燃嘴角含笑,早已經習慣。
肖丹和萸對視一眼,暗自慶幸。
他們沒有帶任何的利器,若是帶了,估計就得栽在這裡。
少頃。
郎官朝肖燃行了一禮,隨即讓開。
肖燃領著兩人走了進去。
殿內。
始皇帝正襟危坐,仍然在勤勉於政務。
即便是平定了天下,坐擁比之前更加廣闊的領土,他也是沒有絲毫的懈怠。
大秦的黔首百姓們已經上床休息的時候,他們的皇帝陛下仍然還在批閱奏章。
“陛下,肖右庶長到”趙高小聲道。
“臣拜見陛下”肖燃沉聲道。
而肖丹和萸也按照肖燃教導他們的禮儀戰戰兢兢的行了一禮。
始皇帝放下筆,笑嗬嗬的看著三人。
他嘴角閃過一絲冷笑,隨即一閃而逝。
“子正,當初撿到你的時候,你還是孤身一人,沒想到這麼快就能找到了自己的父母,朕為你感到高興啊。”始皇帝和藹道。
肖丹和萸忍住心裡的仇恨,麵上做出畏懼,惶恐的神色。
肖燃嘿嘿一笑,“都是多虧了陛下”
始皇帝目光慈愛的笑笑,仿佛不經意間看了肖丹和萸一眼。
肖丹和萸戰戰兢兢。
始皇帝心裡冷哼一聲,朕的小十九好不容易才找回來,你們居然敢過來冒認,簡直是不知死活!
他微笑道:“你這孩子總是將功勞往朕身上推,朕今日見到汝父母,倒是得好好謝謝他們生出了一個棟梁之才”
始皇帝目光落在肖丹和萸身上。
“子正之功勞,朕賞賜不及,汝等身為其父母,賞給你們也是一樣,你們想要什麼賞賜?”
肖丹和萸和一愣,麵上露出惶恐之色。
“陛陛下,我等見到我兒一切都好,便已經心滿意足,不敢再要賞賜啊”
始皇帝嘴角含笑,看向肖燃。
“汝父母倒是實誠”
肖燃恭敬道:“陛下厚愛,臣知曉,不過臣已經受陛下恩賜多矣,陛下不必再賞”
始皇帝心裡一軟,多好的孩子啊。
朕的小十九果然是跟朕一個秉性。
可惜這麼好的孩子,還要有人來騙他。
他目光慈愛的看向肖燃。
“你這孩子也是太實誠,所以容易被人騙啊”
肖燃靦腆的笑笑:“臣呆在陛下身邊,還有誰人敢騙臣?”
始皇帝微微一笑,出人意料的指了指肖丹和萸。
“這兩個人倒是膽大包天,騙到王宮裡來了!”
肖丹和萸心裡一直保持警惕,剛剛始皇帝說話的時候,他們便感覺不對勁。
此時見到始皇帝指向自己,兩人心裡一驚,知道這個時候再裝下去,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本來畏畏縮縮站在一邊的肖丹和萸忽然暴喝一聲,衝向始皇帝。
始皇帝距離他們不遠,隻有丈許的距離。
肖丹和萸有信心將始皇帝斃於當場。
肖丹粗長的手臂掄出,黝黑的拳頭好似鋼鐵鑄就的一般,帶著沉重的壓力和無可匹敵的速度,狠狠轟向始皇帝。
若是這一拳轟中,便是石頭也要被擊碎。
身材乾瘦的萸則是以極快的速度爆射而來,手中拿著一支木質的釵子,狠狠刺向始皇帝。
這等變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生,即便是始皇帝也沒有預料到兩人會突然暴起。
他以為二人隻是普通的騙子。
“糟糕!”
“陛下。”
趙高等人的聲音驚恐的響起。
但是他們距離不近,而且肖丹和萸的速度實在是太快!
就在兩人即將觸碰到始皇帝的時候。
一道破空聲忽然響起。
呼!
肖丹眼前一花,還未看清,便感覺一陣巨力從他的拳頭上傳來
砰!
沛然霸道的力量猶如洪水決堤般洶湧而來。
哢嚓!
他的手臂硬生生被折斷,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看的人頭皮發麻。
“啊”
肖丹粗獷的臉上露出極致的痛苦之色,慘叫一聲,整個人便不受控製的倒飛出去,猶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
萸則是被肖燃重重一腳踢中,胸骨瞬間塌陷倒飛出去,頓時沒了氣息。
喙!啜!
兩人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發出沉重的悶響聲。
嘩啦啦。
郎官們這時候已經衝了過來,紛紛拔出手中的利刃將肖丹和萸二人圍了起來。
凜冽的刀鋒散發著徹骨的寒意,殿內頓時肅殺起來。
剛剛看完這一切的眾人均是倒吸一口冷氣,眸中露出震驚之色!
他們一直以為肖燃才華橫溢,沒想到也有這麼驚人的武藝!
始皇帝神色如常,他目光溫和的看向麵前的身影。
“看來是朕多慮了,你這孩子早有防備”
剛剛兩人的襲擊,似乎對他並沒有造成任何的影響。
肖燃笑了笑,“臣早有所察,不過沒有證據陛下還是英明,一眼就看破了他們二人是假冒的,不過陛下是怎麼看出來的
始皇帝微微一笑,沒有出聲。
朕就是你爹!
你說朕為什麼知道他們是假冒的?!
肖燃也沒有指望始皇帝回答自己,他看向倒地不起的肖丹。
“你們是何人派來的?”
肖丹憨厚的臉上露出猙獰之色。
“你是怎麼發現的?”
肖燃嘴角一抽,無奈的搖搖頭。
“你們準備的很完美,不過就是因為太完美了,反而是讓人感覺到一些不真實,跟兒子分彆這麼久的父母,事實上,不會有
這麼豐富的情緒”
肖丹和萸簡直是影帝,不過棋差一著。
肖燃前世見過被拐多年的孩子跟父母團聚,父母哭的撕心裂肺,根本顧不及其他形象,也想不到其他。
這肖丹和萸演的很逼真,不過真正見到闊彆已久的兒子,恐怕隻剩下驚喜和痛哭,哪有像他們一樣,看似慌張,實則每句話都邏輯清晰,說的井井有條,好似背答案一樣。
肖丹臉上露出悔恨之色。
“原來如此”
肖燃嘿嘿一笑,“還有一點,剛剛路過仿建的六國王宮時,你的身上有殺氣!”
肖丹慘然一笑,“原來竟有如此多的破綻”
肖燃目光平靜,“你應該是六國的餘孽故意冒認我父母,便是想要接近皇帝陛下吧”
肖丹冷哼一聲,沉默不語。
肖燃淡淡道:“憑你們的本事做不出這麼完美的局,背後應該有人為你們出謀劃策。”
肖丹依舊是沉默。
肖燃繼續道:“那玉佩上有字,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肖丹淡淡道:“殺了吾”
肖燃皺了皺眉,旁邊的趙高此時道:“陛下,既然他們有同夥,臣請下令封城,挨家挨戶的搜尋此人
始皇帝沒有立刻答應,他看向肖燃,目光溫和:“子正,你覺得呢?”
肖燃搖頭,“能布下如此殺局的人,不會等著我們去抓,恐怕他早已經離開了鹹陽”
始皇帝麵露讚賞之色。
“說的不錯”
“不過”他臉上露出一絲肅殺,“敢設局刺殺,朕絕不會輕饒,趙高,立刻派人去調查近五日出城的有哪些人,若有可
疑之人,將其抓捕”
趙高恭敬道:“唯。”
始皇帝眸中殺氣騰騰,“六國餘孽賊心不死,朕要將其趕儘殺絕!”
龍有逆鱗,觸之必死!
他好不容易才找回來小十九,還等著慢慢培養自己的兒子,等他以後接班,沒想到居然敢利用他與肖燃的關係,故意設局刺
殺!
匹夫一怒,尚且血濺五步。
天子一怒,當伏屍百萬!
肖丹冷冷一笑,輕蔑道:“秦王政,六國義士豈是你能殺完的?吾等如野草,斬之不儘,待到春風起,又長滿山腰。天下苦暴秦久矣,振臂一呼,義士便紛至遝來,暴秦豈可長久乎?”
始皇帝麵色平靜,區區一個刺客而已,想要挑動他的情緒,還差的遠呢。
他背負雙手,語氣冷漠。
“野草?斬之不儘?那朕就斬草除根!”
肖丹哈哈一笑,眸中忽然閃過一絲決絕。
他怒吼一聲,往旁邊鋒利的刀刃上撞去。
肖燃眉頭一皺,這家夥想死。
好在旁邊的甲士都有防範,此時紛紛讓開,將其擒拿。
肖丹雖然武藝高強,但是此時身負重傷,已經是強弩之末。
很快便被這些甲士死死的按住。
始皇帝冷冷道:"將他帶下去,撬開他的嘴”
“唯。”眾人轟然應諾。
隻要進了監獄,沒有刑吏撬不開的嘴!
待到這些人離去之後。
始皇帝這才拍了拍肖燃的肩膀,“坐下陪朕聊上一會。”
肖燃恭敬的坐在始皇帝麵前。
“剛剛若是沒有子正出手,恐怕朕就危險了”始皇帝笑嗬嗬的看著肖燃。
肖燃苦笑:“臣有罪,這些刺客是臣帶進宮的。”
始皇帝目光溫和:“與你有什麼關係,是朕要你將他們帶進來的,你關鍵時刻出手阻止兩人的刺殺,非但無過反倒是有功才對”
肖燃有些懵。
他看向始皇帝,接觸到始皇帝慈愛的目光,心裡升起一絲暖流。
始皇帝不僅沒有責怪他,而且還認為他有功。
肖燃心裡清楚,這是始皇帝對他的信任與恩寵。
他拱手沉聲道:“陛下言重了,臣隻是做了分內之事。”
始皇帝剛毅的臉龐上露出一絲笑意。
“朕賞罰分明,你擊退刺客,當重重賞賜,你聽好了”
肖燃一愣,不過很快的反應過來,他恭敬的行禮。
始皇帝目光灼灼的盯著他。
“朕賜爾升一級爵位,升任都尉一職!歲俸六百石,良田百畝,黃金十鎰,良馬十匹,隸妾數人肖燃一愣,升一級爵位?
他現在是右庶長,再升一級就是左更的爵位。
至於都尉的職位,則更是讓他驚訝。
不同於中尉署內的官職,看似權力不小,但是也僅限於文職
而都尉則是不同,手下可掌兵五千人!
這可是實打實的兵權!
肖燃深深的吸了口氣,恭敬道:“臣多謝陛下”
鹹陽內。
刺客入宮刺殺始皇帝的事情當然不可能傳出來。
趙高派人追查同夥,也是私下裡進行。
若是讓百姓知道了始皇帝被刺殺,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不過官府的動靜雖然隱蔽,還是瞞不住那些有心人。
“果然失敗了,吾等該將此消息去稟報張君了”
“走吧。”
兩人低聲交談了幾句,隨即扶了扶鬥笠,悄悄離去。
大將軍府。
肖燃被仆役領著到王翦麵前。
“老爺子,我來看你了”
王翦對肖燃這麼稱呼他,已經習慣了。
平日裡可是沒人這麼稱呼過他,算是肖燃的獨屬稱呼。
這麼新穎的稱呼倒是讓他感覺頗為的親切。
他瞥了肖燃一眼。
“是不是有什麼事解決不了了?”
“你平日裡沒事可不會來老夫這裡”
肖燃眼睛瞪大,“老爺子您這可是誤會我了,我這回可是來報喜的
王翦斜瞥了他一眼。
“喜事?你準備向吾家婉兮提親了?”
肖燃:“”
他訕訕的笑笑:“是陛下升了我一級爵位,還讓我任了都尉一職
“哦?”王翦眉毛一挑,老邁的眸子中露出思索之色。
陛下這是開始要讓子正掌控兵權了?
之前始皇帝還因為此事特地召他跟蒙恬入宮。
不過也是隔了很久沒有動靜,現在看來,這也是水到渠成了。
王翦微微頷首,“以你的年紀當都尉,還算不錯。”
肖燃苦笑,在這位老爺子麵前,他還真是驕傲不起來。
這可是名列戰國四大名將,破滅三國的王翦!
他眨了眨眼睛,“能當得您的一句不錯,我便足以聞名於軍中了
“不過人人都知道我是大將軍王翦的弟子,您是不是提點提點我?以免弟子在外人麵前出醜,出醜了倒也無妨,就是怕丟了您的臉麵。”
王翦笑罵道:“你這個小滑頭”
肖燃嘿嘿一笑,也不反駁。
“你這次掌兵,乃是陛下對你的考驗”王翦收斂漫不經心,認真道:“老夫可是提醒你,既然是考驗,就不會太容易,
陛下給你的兵恐怕不會是什麼精兵,甚至可能是新兵”
他身在局外,洞若觀火。
始皇帝想要鍛煉出一個出色的繼承人。
肖燃的才能與智慧已經得到了始皇帝的認可。
如今始皇帝將肖燃放到都尉的位置上,也是想要考驗考驗其軍事的能力。
所以始皇帝根本不會給肖燃精兵,反而是會給一些普通士卒。
這樣才能體現肖燃的能力。
王翦歎了口氣,陛下用心良苦啊。
雖然大秦的皇帝不必上陣打仗,根本無須統兵。
但是始皇帝顯然是對自己這個兒子寄予厚望。
王翦可是沒忘記當初始皇帝讓肖燃拜在自己的門下。
他思維有些發散開來,眸中露出一絲沉思。
陛下這是要培養出一個無論是帝王之術,還是統兵打仗都是完美的皇帝繼承人出來麼?
肖燃摸了摸下巴,眸中露出自信之色。
“新兵也無妨,對弟子而言,新兵反而是更加的好用,至少新兵會更加的聽話一些。”
王翦微微頷首,這才是他教導出來的徒弟。
無論遇到何等情況,都要鎮定自若,先分析出有利於自己的東西。
他捋了捋胡須,麵露讚賞。
“說的不錯,老兵雖然經驗豐富,但倒是未必會心服口服於你,將兵心不齊,難以發揮軍隊的最大作用”
“一群新兵雖然稚嫩,卻是好比一張白紙,任由你塗抹,這樣的兵將會最大程度發揮你的能力。為將者,最忌心浮氣躁,你這小子,有此心態,老夫也就不擔心你了…?…”
肖燃恭恭敬敬道:“這可都是老師的教導有方。”
他麵露真誠之色,在王翦門下,他可是學了不少的東西。
王翦笑著搖搖頭,“老夫不過是傳授你一些紙上的知識,你卻是能從中領悟到兵法的一絲真意,是你頗有天賦,與老夫無關
肖燃笑著撓撓頭。
老爺子太謙虛了。
王翦瞥了他一眼。
“你今日得閒來此,等會就不要急著走了
“留下來用饗,婉兮可是很久沒見過你了。”
肖燃:“”
他心裡有些無奈,不過王翦發話,他這個時候也不能拒絕了。
夜色降臨。
肖燃的府邸燈火通明。
屋內。
“陛下賜予了我都尉一職,恐怕接下來時不時的不會回到府中,叔姬,你要管好府中的事情,不必事事親為
叔姬恭敬的點頭。
她白皙柔嫩的臉上露出一絲遲疑。
“主人,你一個人在軍中,恐怕是不大適應,不如讓玉漱跟著你去侍候你”
這些日子,玉漱已經習慣了府邸內的日子。
叔姬給她倒是講了不少為隸妾的職責。
玉漱雖然沒乾過伺候人的活,但是冰雪聰明,卻是掌握的很快,若是能夠跟肖燃一起去,肖燃應該是要輕鬆不少。
肖燃無奈的看了一眼因為叔姬的話有些羞赧的低下頭的玉漱,又迎著叔姬灼灼的目光,苦笑道:“叔姬,軍中哪裡有帶女子進營地的習慣,莫要胡言”
叔姬吐了吐舌頭,俏皮道:“叔姬隻是擔心主人呢”
肖燃翻了個白眼,“我又不是四肢不勤,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廢人,擔心我什麼?”
叔姬癟了癟嘴。
“那好吧。”
肖燃笑笑,伸出手捏了捏叔姬的臉蛋。
“家裡的事情全賴叔姬了。”
叔姬頓時挺起飽滿的胸脯,眸中露出堅定之色。
“主人放心。”
肖燃莞爾,目光放在不遠處玉漱身上。
這位公主殿下依然是一襲白裙,青絲如瀑,美豔動人。
“玉漱在府邸中可還適應?”
玉漱抿了抿嘴,點點頭。
她本以為被始皇帝賜給肖燃,肖燃會對她做些什麼。
沒想到這段日子以來,肖燃倒是仿佛將她忘了一般。
在府邸中,叔姬對她照料有加。
其餘人也因為她是肖燃的貼身人兒,對她禮讓三分。
比起在宮中不知道自由了多少。
她對肖燃還是十分感激的。
肖燃微微一笑,”便將此地當成自己的家一般。”
他心裡默默念叨,反正故國也沒了。
玉漱感激的看著他。
“玉漱明白。”
肖燃微微頷首,又交代了兩女幾句,這才罷。
三日後。
“都尉,這是你的虎符,勿要丟了,否則可是重罪
肖燃頷首,“將軍放心,末將知曉。”
他都尉一職可以領兵五千。
上麵還有裨將,將軍。
以蒙恬的身份親自給他虎符,足以證明對他的看重。
當然,恐怕也是因為始皇帝的授意。
蒙恬目光複雜的看了肖燃一眼,心裡頗為不平靜。
這等歲數就坐到了都尉一職。
”蒙恬鄭重其事的將一塊銅質的虎符交給肖燃。
便是將門出身的他,當初也是遠遠不如。
陛下對這位公子也太看重了。
蒙恬心裡有些擔憂,他與扶蘇關係密切。
扶蘇若是能成為皇帝,對他們蒙氏也是有極大的好處。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
雖然跟肖燃的立場有些微妙。
不過以他的脾性還不至於去故意刁難。
肖燃摸了摸微沉冰涼的虎符,有些好奇道:“將軍,我手下的兵是軍中的哪一支?是關內軍的精兵,還是禁軍中的士兵?”蒙恬深深的看了肖燃一眼。
“是今年剛來服軍役的更卒”
肖燃:“”
還真讓王翦給猜中了。
跟新兵差不多,甚至比新兵還要差一些。
這些更卒都是大秦的普通黔首,到了年紀便過來服役。
不僅是新手,甚至全麵的素質也遠遠差於正規軍的新兵
肖燃嘴角抽了抽,要不是王翦告訴他,這是始皇帝對他的考驗,他甚至以為自己是不是要失寵了。
好家夥,這豈止是天坑開局,簡直是無底洞啊!
即便是正規軍的新兵也遠遠強於服軍役的更卒。
何況,這些更卒還是第一次來服役。
這些更卒甚至有來自於其他地方的,各個郡縣的都有。
由於地區方言問題,就更加的難以管理。
肖燃苦笑,他還指望來一批關中的秦兵,如今看來,想太多了。
蒙恬微微一笑,“都尉,還有什麼問題麼?”
以他的眼力自然也能看出這是始皇帝對肖燃的考驗。
不過一批來自各個地方的更卒,訓練起來,恐怕不是那麼容易
跟關中的秦人士兵,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這些更卒也有相當的部分,是原六國百姓。
肖燃深深的吸了口氣,沉聲道:“末將沒有問題。”
蒙恬頷首,“既然如此,便去赴任吧。”
肖燃拱手行禮,隨即拿著兵符,翻身上馬離去。
半個時候後。
營地。
偌大的軍營用鹿穀圍起,雖然並非戰時,但是仍然保持著這樣的狀態
營帳內。
五個身著盔甲的人圍在一起。
“都尉應該是今天上任,不知道何時會來”
“聽聞今日這都尉似乎比我們小上許多歲啊。”
“肖燃之名你們都沒聽說過麼?汝等能用上紙,全靠他了。”
“原來是他!我就說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
“肖右庶長便是擔任中尉丞的職位麼?怎麼忽然又來軍中當都尉了?
“此事豈是你我能知道的?”
“上將軍下令將吾軍中大批士兵抽調而走,送來了今年服役的更卒,這是何意?”
“不知”
其中一人忽然道:“此異動或許與新任的都尉有關”
其餘四人有些疑惑。
“章軍侯何出此言?”
章軍侯自信的笑笑,“我軍整備,從未有過變化,都尉深受皇帝陛下信任,忽然被任命都尉派往我軍,而軍中又塞來了一批更卒,這要是沒關係,我章邯名字倒過來寫……”
“莫非是這位都尉受寵了,被陛下貶過來?所以換了一批更卒給他?”一人猜測。
章邯緩緩搖頭,眸中露出沉思之色。
他心裡嘀咕,也許恰恰相反,不是這位都尉失寵,反而是皇帝的信任!
這時。
一個軍吏走了進來,“諸位軍侯,肖燃都尉到”
眾人一愣,對視一眼,紛紛往外走。
不管這位都尉是得寵還是失寵,都不是他們能夠招惹的。
一炷香後。
“屬下章邯拜見都尉”
“屬下司馬欣拜見都尉”
“屬下董翳拜見
“屬下張鈍拜”
“屬下劉包……”
肖燃瞥了一眼左手第一個軍侯。
章邯的名字,他耳熟啊!
不過這會貌似還沒有混出頭。
居然在他的手下,也是巧了。
這貨現在還是個軍侯,恐怕誰也想不到這家夥以後會是大秦的上將軍
肖燃微微頷首,“讓諸位久等了。”
眾人紛紛道不敢。
董翳笑了笑,“都尉匆匆而來,奔波勞累,我等已備宴,請都尉入座
畢竟不是戰時。
擺宴這種事情,軍法吏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肖燃看了一眼這個麵色粗獷的漢子。
“這倒是不必了,本都尉要去看看軍中的士兵”
董翳一怔,有些尷尬。
旁邊的司馬欣連忙道:“都尉勤於軍務,吾等汗顏,營中的士兵早已經全部到來,無一缺漏,吾等這就讓他們出帳集合
肖燃點頭。
他對這批更卒還是頗為好奇的。
畢竟,始皇帝將他調任此地,不可能將他一直放在這裡。
正如王翦所言,這是始皇帝的考驗。
若是懈怠,那他就不叫肖燃了!
少頃。
營地中響起轟鳴的鼓聲。
一個個猶如蓋子扣在地上的營帳裡,仿佛走出密密麻麻的士兵
這些士兵一臉茫然,有的還在穿衣服,有的睡眼惺怯。
“這是怎麼了?”
“快,校場集合!”
“都快些,都尉來了!”
眾人亂糟糟一片,喧鬨聲不絕,猶如散沙般往校場湧去。
一炷香後。
肖燃和章邯,司馬欣等軍侯站在台上,看著散兵遊勇般湧過來的士兵,章邯、司馬欣、董翳等人臉色發黑。
尼瑪,這下可是在都尉麵前丟大臉了!
董翳忍不住吼道:“五百主呢?讓你們的兵卒給老子快些!”
雖然是新來的更卒,但是好歹也是訓練了一些日子的,怎麼如此不堪!
他的吼聲落下,士兵中頓時響起了五百主們焦急的斥罵聲。
好在軍法嚴厲,這些士兵很快站好。
不過饒是如此,也是用了將近半個時辰。
看著烏壓壓一片的士兵,章邯苦笑,“都尉,這些都是新來的更卒,讓您見笑了。”
肖燃神色如常,嘴角含笑。
“無妨”
他倒是沒什麼意外的,本來就是一些黔首壯丁,若是能整齊的又快又好的集合起來,那他倒要吃驚了。
看到肖燃鎮定自若的模樣,章邯心裡有些嘀咕。
這位都尉心態有點好啊!
董翳恭敬的朝肖燃道:“都尉,人已經齊了。”
肖燃微微頷首。
他站在台上,看著遠處大片的士兵,心裡有些異樣的感覺。
五千人聽起來少,但是站在校場裡,卻是占得滿滿當當,一眼望去密密麻麻,極有聲勢。
哪個男人沒有金戈鐵馬,氣吞萬裡如虎的豪情?
肖燃也不例外。
他上前一步,數千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不僅沒有讓他有絲毫的退縮,反而是激起了他心中的豪情壯誌。
肖燃目光肅然,沉聲道:“二三子,吾乃都尉肖燃!”
他的聲音落下。
校場裡數千人異口同聲的大喊:“吾等見過都尉!”
雖然有些不齊,不過也是頗有聲勢!
肖燃微微頷首,繼續道:“我知二三子都是今年來服軍役的更卒,汝等來自各個郡縣,跋涉千裡而來!二三子辛苦了!”
嘩!
眾人愕然,他們沒想到這個少年都尉一上來居然是關心問候他們,他們本以為是要挨罵的,畢竟亂糟糟的集合,連他們自己都看不下去。
一時間,眾人心裡升起了一絲暖意。
對於高高在上的都尉而言,他們不過是普通卑微的底層兵卒而已。
平日郡縣裡見到的小吏都是無視他們。
這位大人物卻是跟那些吏不同!
肖燃沒有在意這些士兵的驚訝,他目光如炬,看向眾人。
數千人心裡一凜,隻覺得自己腰肢更挺直了一些。
肖燃沉聲道:“二三子跋涉千裡而來,等到服役結束,再跋山涉水回去,往返之間,便是辛苦波折,奔波勞累,一無所獲,爾等可甘心?”
“這”眾人愣住。
他們還從未考慮過這樣的問題。
服役是每一個大秦人都要經曆的事情。
他們也都是按部就班而來,沒想太多。
現在肖燃陡然發問,他們全都懵逼了。
數千人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肖燃深深的吸了口氣,大聲道:“二三子服役乃是本分,但是本都尉以為,若是在服役之時,能夠獲得榮譽,錢財,乃至爵位,那便不虛此行!”
嘩然!
數千人一臉震驚的看著台上的肖燃。
他們懵了!
來服役是因為秦法規定,需要服役。
現在有人竟然告訴他們,來服役竟然可以有錢,乃至爵位?!
他們心裡仿佛有什麼東西炸開一般,一個個喉嚨有些乾。
足足數千人的目光放在一人身上,即便是肖燃身邊的軍侯們也有些壓力。
肖燃神色平靜,“二三子以為本都尉說的是假話?”
眾人麵麵相覷,倒不是他們不願意相信肖燃。
實在是肖燃說的太誇張了!
肖燃迎著數千人的目光,他沉聲道:“二三子乃是更卒,但也是我大秦的士兵,汝等恐怕不知,軍中每年有大比,若是表現突出者,則可以獲得嘉獎,軍陣演武之時,甚至陛下也會親臨”
“二三子,汝等雖然是更卒,但是亦是可以參與大比,隻要聽本都尉的話,定然可以讓二三子在大比中取得不凡的成績!”
“到時候,有榮譽,有軍功,有賞錢,更可能有爵位!”
嘶!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心中震驚,頭皮發麻。
都尉剛剛說什麼?
隻要聽他的話,就能有賞錢有榮譽?
眾人麵露震驚之色,他們甚至不敢去想爵位。
隻要是能夠有賞錢,他們就滿足了。
肖燃麵色平靜,他在來之前已經將軍中的事情打聽的差不多。
正因如此,他剛剛才突發奇想,以軍中大比的獎勵來激勵這些士兵!
跟那些關中士兵相比,這些更卒差遠了,不過也未必沒有取勝的機會!
肖燃現在要做的,就是將這數千人融為一體!
數千人的目光落在肖燃身上,極為複雜。
疑惑,茫然,質疑,漠然,喜悅,激動等錯綜複雜的情緒交織。
肖燃深深的吸了口氣,氣沉丹田,大聲道:“二三子非不信我,實不信自己也!”
“你們認為自己是來混日子的更卒,服役完就該灰溜溜的回家!”
“你們覺得自己比不上那些關中的秦卒,所以直到我告訴你們大比,你們仍然是無動於衷!”
“你們覺得自己一輩子隻能是底層的兵卒?任由人揮之而來,揮之而去?”
“若真是如此,那本都尉便要告訴二三子,本都尉亦是黔首出身,幸得皇帝陛下賞識!更是相信自己,堅持不懈!才一步步
走到了今天!”
“今日,吾乃都尉,爾等卻是更卒!”
“一年前,吾也是黔首,卻是暗自下定決心,終有一日,要升爵當吏,讓那些看不起吾的人大吃一驚!告訴他們燕雀安
知鴻鵠之誌哉!”
肖燃在台上慷慨激昂,台下眾人麵色震動,心中仿佛有什麼被觸動了一番,誰還沒有個出人頭地的夢想?
誰還沒有被人鄙夷過,輕視過?
隨著肖燃的話一句一句落下,他們心裡仿佛有什麼要炸開一般,渾身的熱血漸漸沸騰起來。
要讓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大吃一驚!
自己現在是更卒,有一天也能成為高高在上的吏!
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哉!
這句話仿佛在他們腦海中炸響了一般,振聾發登!
數千人麵色激動起來,他們臉色漲紅,拳頭緊握,眸中充滿了火熱。
就連章邯、司馬欣、董翳等人都是熱血澎湃!
校場上,氣氛仿佛攀升到了極致!
宛如一個大火爐一般,將他們灼的熱血沸騰!
肖燃目光如電,高聲道:“氏爵將相,寧有種乎?二三子甘願一輩子當個黔首百姓,還是想要升爵封氏,成為人人尊敬的上爵者?!“
“現在有一個機會在麵前,二三子,告訴吾!你們想要立功嗎?!想要榮譽麼?!想要賞錢嗎?想要爵位嗎?!”
數千人心中仿佛有什麼東西憋得爆炸了一般,他們神色激動,高呼
就連章邯、司馬欣、董翳等人都是高呼起來。
氏族將相,寧有種乎?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他們不可以成為上爵位者呢?!
肖燃大聲道:“你們怕彆人聽見麼?本都尉聽不見!”
數千人情緒高漲,臉色漲紅,眸中仿佛能夠射出火焰一般。
下一刻。
他們高呼:“吾等想!”
聲震校場,猶如實質般,直衝雲霄!
“想!”
氣勢浩蕩!
數千人恍如一人!
勢成!
王宮。
始皇帝和王翦相對而坐。
始皇帝手執黑子落下,他微微一笑。
“老將軍輸了”
棋盤上白子已經儘顯頹勢,無力回天。
王翦捋了捋花白的胡須,笑嗬嗬道:“陛下棋力精深,遠勝老夫,老夫遠不能及也”
始皇帝無奈的搖了搖頭。
“不愧是師徒倆,你們這拍馬屁的方式都是一模一樣”
王翦笑了笑,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他如今沒有兵權,又已經告老,所以沒有太大的心理壓力。
尤其是弟子肖燃,更是讓他與始皇帝的關係越發親密起來。
想到了自己的兒子,始皇帝眼神變得溫和起來。
“這孩子在軍營中的情況,你覺得如何?”
王翦沉默片刻,滄桑的臉上露出欣慰之色。
“兵法雲:殺敵者,怒也。取敵製利者,貨也。”
“號令明,法製審,故能使之前。明賞於前,決罰於後,是以發能中利,動則有功。”
“子正率領一批並未訓練多久的更卒,想要讓他們如臂指使,就隻有以利誘之,光靠刑罰不行,這孩子看到了這一點,所以拋出大比的獎勵勾起更卒們的欲望,激勵其士氣!”
始皇帝微笑道:“軍中大比演武,各軍都有參加,憑借區區一支更卒組成的隊伍,恐怕是難以取勝這孩子信心十足啊!”
王翦捋了捋胡須,笑道:“施無法之賞,懸無政之令,犯三軍之眾,若使一人。”
“這孩子明知難度極大,卻是絲毫不覷,更沒有掩飾獲得嘉獎的艱難,拋出氏族將相,寧有種乎的話,以言語激勵,以虛無縹緲的爵位作為重賞,再輔以更加嚴厲的法度,即便是身處困境之中,也能夠讓五千人如臂指使!”
“這孩子已經得了兵法的三分真意了。”
始皇帝撫掌而笑,“若是子正在這裡聽到你的稱讚,恐怕要自鳴得意了!”
他目光中透著讚賞之色。
“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哉!”
“氏族將相,寧有種乎?”
“莫說是那些黔首百姓,便是朕也是聽得熱血沸騰,恨不得跟著這位都尉立下大功!”
說到最後,始皇帝忍不住笑了起來。
若是一個兵法老饕這麼做,他絲毫不驚訝。
但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少年,就做到如此地步,讓他心裡震驚又驕傲!
朕的兒子,果然是天才!
王翦頗為唏噓:“子正口出驚言,讓人聞之振聾發瞋,是天生的帥才!”
被王翦這樣的名將稱讚自己的兒子,饒是始皇帝沉穩冷靜,此時也不由得笑了起來。
“什麼帥才,老將軍莫要誇的他不知天高地厚。”
“些許伎倆,不值一提。”
王翦:“”
陛下,你這是不值一提的樣子麼?
嘴都笑的合不攏了!
旬日後。
軍營中。
“二三子,不要有人掉隊!”
一聲尖銳的哨聲響起。
有人剛有些懈怠,這會又忽然緊繃起來。
偌大的校場,紛紛被這些士兵占據。
一塊塊區域正在進行不同的操練。
肖燃目光冷然,淡淡的看著麵前的一撥兵卒。
此時。
這些兵卒正昂首挺胸,以最為標準的姿勢站軍姿。
不少人額頭汗水涔涔,但是無人動彈。
在他們整齊的方陣旁邊,幾個人正在呻吟,旁邊還有剛剛執完法的軍法吏。
章邯忍住詢問的念頭。
他們這站軍姿的訓練持續了十數日。
彆說是底層的兵卒,便是他們這些軍侯,也是一臉懵逼。
不過官大一級壓死人。
肖燃身為都尉,下的軍令,他們必須遵守。
不遵守的都以最嚴厲的軍法處置。
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對這位少年都尉的手段可算是領教了。
身先士卒,體恤士兵,跟他們一起訓練,同吃,同住。
不過若是有人犯了軍規,那可是往死裡罰。
一時間,肖燃在軍中的名望如日中天。
肖燃神色平靜,他看著校場上整齊的隊伍,心裡有了一些欣慰。
尼瑪,好不容易整治了一番。
讓這些更卒總算是有些了氣候。
至少在他集合的時候,不會再那麼亂糟糟的了。
五千人的軍隊,想要靠他一個人根本訓練不過來。
唯一的辦法便是將這些軍侯,五百主,百將,屯長全都集合起來,先教會他們,再讓這些人教會他們的手下。
這樣一來,才能夠最快速度的做到令行禁止。
肖燃沒搞的太複雜,無非就是將後世軍訓的那一套搬過來。
為的便是讓這些更卒,最快的融入,服從。
光是站軍姿,就已經讓很多的更卒叫苦不迭。
甚至有更卒開始想要放棄。
到了這個時候,已經由不得他們。
肖燃乾脆找了幾個人,殺雞儆猴。
以軍法製之,很快不和諧的聲音就少了許多。
夜幕降臨。
校場上充滿了汗水的味道。
肖燃給他們製定了嚴格的作息時間表。
訓練的時候訓練,吃飯的時候吃飯。
嚴格遵守,一旦有人違反,以軍法處置。
這些日子,肖燃算是見到了秦軍的軍法之嚴厲。
即便是這些糙漢子,麵對軍法的時候,也是哭爹喊娘。
不過也有好處。
嚴厲的軍法,讓這些士卒學的飛起。
進度十分之快!
呼。
肖燃坐下,拿起碗筷開始吃飯。
他身邊的則是章邯、司馬欣、董翳等人。
雖然他也會跟士卒們一起吃飯,不過也不是經常。
畢竟,大部分時候,那些士卒見到他,都極為的拘束。
幾人圍著一口釜,裡麵燉著湯,還有些肉,香味撲鼻。
章邯看著肖燃,終於忍不住開口:“都尉,我有一個疑問,已經憋了十來日了。"
肖燃挑了挑眉。
“你想問為什麼要站軍姿?而且一站還那麼久!甚至為此不惜以軍法威懾之!”
章邯深深的吸了口氣。
“都尉真是神機妙算!”
司馬欣、董翳、張鈍、劉包此時也是停下碗筷,好奇的看著肖燃。
這問題不僅章邯想要知道,他們也不例外。
肖燃笑了笑。
“你們還記得第一天來的時候,校場點兵的情況麼?”
眾人一愣,想到那時亂糟糟的場麵,臉上露出一絲尷尬。
肖燃微笑道:“諸位覺得,為何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眾人沉默了一會。
董翳忍不住道:“是因為他們剛來,沒訓練幾次,多訓練幾次就好了
肖燃笑眯眯道:“你隻看到了表麵,並非實質”
“這”眾人麵麵相覷。
他們其實也是跟董翳一樣的想法。
章邯沉吟片刻,忽然道:”是軍紀他們是新來的,從未訓練過的更卒,從未有過軍紀的概念,所以,縱然是他們的伍長
,什長再如何催促,也是不緊不慢,各走各的”
“少榮所言極是。”肖燃頗為讚賞的看了章邯一眼。
他正色道:“軍令如山,軍中無紀,就猶如一盤散沙。”
“軍紀就好比一個框,我們將沙子放入框中,他們就整齊了。”
“剛來的時候,他們心中沒有軍紀,仍然當自己是百姓,而非一個兵卒!”
“站軍姿枯燥乏味,且難以堅持,越是這般,越是叫他們一直站軍姿!”
“唯有克服枯燥範圍,克服懈怠懶惰,完全的服從軍令,這才是我要的兵!”
“站軍姿就是培養他們心中的軍紀!絕對的服從命令,執行命令!”
肖燃一口氣說完,喝了一大口湯。
軍中的釜熬製的湯顯然味道一般,僅僅是嘗些肉的味道。
由於沒有調味,甚至還有些腥味。
不過肖燃此時顧不得這些,熱乎乎的肉湯湧入口中,讓他整個人都暖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