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拎著係統獎勵的那株茶樹幼苗，心裡泛起一陣嘀咕。
這玩意兒還沒他巴掌高，翠綠的葉子上泛著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光暈，看起來確實不凡。可再不凡，不也得找個坑埋起來嗎？
想到要動土，他就覺得腰酸。
“前輩，此等神物，可是要栽種於庭院之中？”
洛冰顏跟在身後，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和顫抖。她親眼看著這株茶樹憑空出現在前輩手中，那股生機勃勃的道韻，讓她仙魂都為之悸動。
前輩這是要親手布置道場了？
李凡回頭看了她一眼，指了指院角那片空地，隨口道：“就那兒吧，看著還算順眼。你去屋裡找找，看有沒有鏟子之類的。”
“是，前輩！”
洛冰顏領命，卻並未去尋凡俗鐵器。她走到院角，玉指淩空一點，一縷微弱的仙元牽引著大地法則。地麵竟如活物般自行蠕動，一個不大不小、深淺剛好的土坑瞬間成型，周遭的土壤都變得鬆軟肥沃。
做完這一切，她恭敬地退到一旁，等待前輩的下一步“示法”。
李凡看著那自動出現的土坑，愣了一下。
“嘿，這能力不錯，省得我動手了。”他嘟囔一句，走過去，隨手將茶樹苗往坑裡一丟，又用腳把旁邊的土扒拉回去，踩了兩腳。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充滿了“趕緊弄完好休息”的敷衍感。
“好了，完事。”李凡拍了拍手上的虛塵，滿意地準備回躺椅上繼續他的躺平大業。
可這一幕落在洛冰顏眼中，卻無異於天地重演，大道歸元！
前輩看似隨意的丟擲，卻讓那株神樹的根須，在落入土坑的瞬間，與整個凡塵界域的地脈完美相連！那隨意的踩踏，更是將方圓萬裡的靈氣法則，強行鎮壓、梳理，儘數彙聚於此！
前輩不是在種樹，他是在為這方衰敗的凡塵，種下了一顆新的“世界樹”！
洛冰顏心神劇震，對李凡的敬畏，已經攀升到了一個連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高度。
然而，李凡的清淨日子，注定無法長久。
就在他剛剛躺下，還沒把姿勢調整舒服時，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怖威壓，自九天之上轟然降臨！
小鎮上空風雲變色，天穹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壓得下沉了三尺。萬物失聲，所有生靈，無論是凡人還是山中精怪，都在這股帝威之下瑟瑟發抖，匍匐在地，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唯有李凡的茶館小院，依舊風輕雲淡，仿佛置身於另一個世界。
“又來？”李凡皺起了眉，感覺自己像是住在機場跑道邊上的居民，清淨這兩個字，簡直是奢望。
洛冰顏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她閃身擋在李凡身前，體內剛剛恢複些許的仙元瘋狂運轉，厲聲喝道：“何方宵小，敢在此處放肆！”
“冰霜女帝？你竟還活著。”
一個威嚴而冰冷的聲音響徹天地，一名身穿玄黑帝袍，頭戴平天冠的中年男子，撕裂空間，出現在小鎮上空。他周身環繞著實質化的法則神鏈，雙眸開闔間，日月星辰仿佛都在其中幻滅。
玄黃仙帝麾下，執掌仙界刑罰的浩天仙帝！
浩天仙帝的目光掃過洛冰顏，最終落在了那個躺在椅子上，一臉不耐煩的青衣青年身上。
他收到玄黃仙帝的傳訊，說此地有位遊戲人間的無上大能，隨手便可抹殺天尊。他本是不信的，仙界從未有過這等存在的記載。今日親臨，所見不過一個毫無修為的凡人。
想必是玄黃那老家夥，被洛冰顏這妖女的什麼秘術給騙了。
“故弄玄虛。”
浩天仙帝冷哼一聲，決定親自試探。他並未出手，僅僅是將自己的一縷帝威，凝聚成針，無聲無息地刺向李凡。
這一縷帝威，足以讓一名仙王道心崩潰，神魂俱滅。
可那縷帝威在靠近李凡三尺範圍的瞬間，就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蹤。
浩天仙帝瞳孔一縮。
他不信邪，再次加大了帝威的輸出。這一次，磅礴的威壓如山崩海嘯，直衝而下！
然而，結果還是一樣。甚至，一股更為恐怖的反震之力，順著他與帝威之間的聯係，猛然衝回他的識海！
“噗！”
浩天仙帝如遭雷擊，身形一晃，嘴角竟滲出了一絲金色的帝血！他的道心，在那一瞬間差點被這股反震之力當場震碎！
他臉上那股高高在上的倨傲，瞬間被無儘的驚駭與恐懼所取代。
這……這是什麼？！
他看到，那個凡人青年，終於從躺椅上坐了起來，正麵無表情地看著他。那眼神，沒有敬畏，沒有恐懼，隻有一種……極致的嫌棄。
就像在看一個堵在自家門口，隨地大小便的潑皮無賴。
浩天仙帝懂了。
玄黃沒有騙他。
這位前輩，真的是一位超越了他們認知極限的……怪物！
“噗通！”
上一刻還威壓天地的浩天仙帝，下一刻竟毫不猶豫地雙膝彎曲，隔著遙遠的虛空，對著李凡小院的方向，轟然跪倒！
他這一跪，便是三天三夜，紋絲不動，宛如一尊懺悔的雕塑。
李凡快煩死了。
這人有毛病吧？跪在天上，搞得他出門買包茶葉都得從人家“胯下”鑽過去一樣，多晦氣。
終於，在第三天傍晚，李凡忍無可忍了。他推開院門，仰頭看著天上那尊“望夫石”，沒好氣地吼了一嗓子：
“滾！彆吵我清修！”
這一聲吼，中氣十足，充滿了凡人的怒火。
可聽在浩天仙帝的耳中，卻不啻於九天驚雷，大道綸音！
滾？
是讓他滾出這片是非之地，滾回自己的道中去？還是讓他勘破“滾滾紅塵”的虛妄？
彆吵我清修？
前輩修的，不是力量，不是境界，而是“清”與“靜”本身！無為！這才是大道的終極！是了！自己汲汲營營，追逐權柄，早已落了下乘！
“多謝前輩指點！晚輩……悟了！”
浩天仙帝如醍醐灌頂，對著李凡的方向恭恭敬敬地磕了九個響頭，身上的帝威不減反增，氣息竟是圓融了不少。他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際。
回仙界後，他立刻閉關，修為大進，並對外宣稱，自己得到了“仙凡道主”的親口指點，勘破了帝道瓶頸！
一時間，整個仙界徹底沸騰！
洛冰顏將這一切儘收眼底，心中對李凡的崇拜，已經化作了最虔誠的信仰。她主動站了出來，對外宣稱，自己如今隻是前輩座下的一名婢女，負責灑掃庭院，誰再敢來打擾前輩清修，休怪她手中之劍無情！
消息一出，凡俗小鎮瞬間成了諸天萬界最炙手可熱的聖地。
無數仙王、仙尊，甚至其他界域的大能，聞風而至。他們不敢靠近，卻又想沾染一絲“道韻”，於是紛紛在小鎮外圍租下民房，盤膝而坐，日夜感悟。
整個小鎮，從一個清淨之地，變成了一個露天的大型修仙者集會。
李凡看著自家池塘邊，原本是安靜的垂釣點，現在卻擠滿了人頭，一排排的修士跟看大熊貓一樣看著他，讓他連下杆的心情都沒有了。
他歎了口氣，對著池塘，滿臉愁容地抱怨了一句：
“人太多了，好吵，魚都被嚇得不敢出來了。”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周圍每一個大能的耳中。
眾人聞言，如遭電擊！
魚？
前輩的“魚”怎麼可能是凡魚！那是大道的化身，是機緣的顯現！
前輩是嫌我們太吵，驚擾了“大道”！我等在此喧嘩，本身就是一種罪過！
“肅靜！”
一名脾氣火爆的仙王當即越眾而出，對著周圍的修士怒吼：“爾等還不速速退去！驚擾了道主清修，誰擔待得起！”
一場轟轟烈烈的“清場行動”就此展開。
各方大能聯手，在小鎮外圍布下了一道前所未有的強大結界，將所有閒雜人等儘數驅離。他們自發地輪流值守，將此地命名為“凡塵禁區”，嚴禁任何人靠近。
結果，禁區之外更熱鬨了，禁區之內，那幾個輪值的仙王仙尊，氣息比誰都雄厚，搞得李凡壓力更大。
他看著空蕩下來卻更顯壓抑的院外，隻想找塊豆腐撞死。
這日子，沒法過了！
就在他生無可戀之際，腦海中，那久違的係統提示音，響了起來。
【叮！】
【究極苟命係統檢測到宿主被動影響力已達新閾值……】
【臨時任務完成，現發放特殊獎勵：“自動收徒”功能已激活！】
【新手大禮包：係統已為您匹配一名天賦絕倫、與您“道韻”相合的潛力徒弟，請注意查收。】
李凡的表情，凝固了。
自動……收徒？
他猛地回頭，隻見自己那乾淨整潔的院子裡，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小男孩。
那孩子穿著一身破爛的麻衣，臉上臟兮兮的，唯有一雙眼睛，黑得像是能吞噬一切的深淵。他正怯生生地看著李凡，手裡還緊緊攥著一個啃了一半的、發黑的饅頭。
四目相對，空氣仿佛靜止了。
李凡看著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娃，以及係統麵板上那個強製綁定的“師徒關係”通知，內心深處，發出一聲絕望的呐喊。
我他媽……真隻想躺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