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指我和艾滿滿嗎?
艾滿滿去找她要錢了?
她賭氣發狠把錢還了。
錢是清了!
可她出車禍死了啊!
那,我們家是不是欠了她一條命?
這命,誰還?
我穿好衣服,提著裝錢的包,趕到醫院。
在醫院病危等死房,見到艾爸。
四個床位的病房,三個空床。
一個病床上蓋著白布。
艾爸一夜白頭,頭發白了大半,坐在病床邊,一口一口的嗆著煙。
地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煙頭。
房裡煙味重的嚇人。
艾爸這是往死裡在抽。
我看著白布蓋的人,提著手裡的包,不敢上前。
“莉娜的包怎麼在你手上?”
“我……我給您打視頻的時候,她……她剛來我家……”
我兩跳腿像裝了鉛條似的。
一步一步挪向病床。
好不容易挪到病床邊。
手伸向蓋著的白布。
指頭沒碰到布。
又縮了回來。
“伯父,這不是艾莉娜對吧?”
“嗯!”
艾爸用力點頭,“一定是做夢,一定!“
“噩夢,一定會醒的,一定!!”
一根煙遞過來。
我蹲地上,麻溜的點上。
一口抽了小半根。
站起來,猛的掀開白布。
艾莉娜一張臉,白的像手長時間泡水,那種白。
臉上車玻璃劃開的傷口,肉外翻,縫著針。
嘩!
白布蓋上。
我抓著頭發,“我想知道全部,艾莉娜,艾滿滿,昨天認親的全部。”
“該死的是我和她媽,不是莉娜。”
“莉娜在銀行上班,能收你的彩禮,就是真準備跟你結婚。”
“是我們總覺得滿滿沒出嫁就去了,瞎想,瞎琢磨……”
“媒人知道我們的心結,給我們出的點子,讓你一起娶了滿滿,給滿滿一個名義。”
“莉娜是不願意的,是我和她媽好說歹說,莉娜才答應的!”
“誰也沒想到,滿滿真的回來了。”
艾爸看向我的手腕,“這平安牌是裝在飾品盒,跟滿滿的骨灰盒一起下葬的。”
“媒人?”
“媒人給風水先生介紹事,風水先生碰到做媒的事,也會給媒人介紹。”
艾爸懊悔愧疚的呢喃。
我抓頭發,抓的更厲害了,“艾莉娜怎麼出的車禍?”
“走路,散心,車衝進人行道給莉娜撞了,送到醫院,搶救無效。司機說他也不知道怎麼了,方向盤自己轉,踩刹車根本不靈……”
艾爸抬頭看著我。
眼神仿佛在問真的是意外嗎?
看的出來,艾爸懷疑是滿滿乾的。
我朝艾莉娜作了三個揖,“冤有頭債有主,事情的起因,是媒人要給風水先生拉業務,撩撥艾爸艾媽的心結,折騰出來的事情。你去找媒人!”
作揖完了。
裝錢的包留在停屍的病床邊。
我看了看包,又看了看艾爸,“這錢不管是給艾莉娜買墳,還是給艾滿滿修墳,我放這了。我去外麵守著。”
坐在醫院走道排椅上。
我裹著大衣,總感覺病房裡的艾莉娜盯著我。
旁邊還有一個人跟著我。
靜悄悄,狹長的醫院走道。
靜的隻有我的呼吸聲。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
熬到艾媽,艾姑媽,艾舅到來。
離開醫院,回到家。
一開門,一袋子錢,放在進門的玄關。
我一個電話給艾爸打過去。
“小鬱,到家了嗎?”艾爸愧疚關心的聲音傳來。
我說:“錢呢?我是說裝錢的包,還在您放的位置嗎?”
“我讓她媽卻車裡看看。”
過了幾分鐘,艾媽一個電話打過來說:“不見了,不在車裡了!”
“在我家,我一回來就在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