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線貼在我眼前的玻璃上。
擋不住視線。
卻很難受。
雨刷刮動,刮過去。
黑線拔下去。
又出現在了眼前。
一次,兩次,三次……
雨刷一下一下,刮走黑線。
黑線一次又一次,再出現。
雨刷越刮,我越慌。
瞥到手上的平安牌。
我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滿滿,救我!”
啪!
跟囍袍放在一起的畫紙。
像是抽巴掌一樣,拍在玻璃上。
黑線扭曲幾下,被夜風吹走。
畫紙就像普通的紙一樣飄落。
車外一望無際的道路。
路燈敞亮,車輛稀少。
車內,靜悄悄的。
“滿滿,你還在嗎?”
我莫名產生了一種空落落的感覺。
餘光在副駕,後座到處瞥。
空蕩蕩的車裡。
隻有我和副駕上的囍袍。
以及飄落在副駕地麵的畫紙。
“嘀!嘀!嘀!”
隔壁車道,小貨車鳴笛很響。
那司機憤怒的嘴巴張合。
我聽不到聲音。
看口型是國罵。
我有錯在先,稍微放慢車速,並開雙散表示道歉。
沒想到,他檳榔吐手裡,給我甩過來。
又一姨媽巾,蓋了過來。
蓋在我引擎蓋上。
冬天貨車司機,墊腳超實用的玩意。
傷害性不大。
侮辱性極強。
跟臭腳丫踩臉一個意思。
理智告訴我,小火車再小,也是貨車。
撞不贏他。
腦子裡另一個聲音,反複的在喊:創死他,創死他,創死他……
我低著頭。
雙手發抖的握著方向盤。
突然,前頭三十幾米的小貨車,一個搖擺。
又開到了他的車道上。
我疑惑的發現,前方五十幾米,路邊站了一個人。
舉著一隻鞋在招手。
開到跟前二十幾米。
看清路邊的人。
我整個人都繃直了。
是媒人他老公。
人穿著婚慶燕尾服,舉著一隻皮鞋。
小貨車估計也看到了。
加速衝過去。
我心跳極快的跟著加速,衝過去。
過了五六分鐘。
前方幾十米外,路邊又出現了一個舉著鞋,上下揮手的身影。
小貨車這次沒加速。
保持著勻速,像什麼事也發生一樣,開了過去。
我也跟著學。
從媒人她老公身邊開過去。
目不斜視,心跳極快的連路視鏡都不看。
又過了兩三分鐘。
前方幾十米外,又出現站在路邊招手的人。
這一次,人動了。
步伐僵硬的往前走。
走到了路上。
小貨車滋滋滋的刹車。
在距離媒人他老公幾米的位置停下。
司機從駕駛座跳下來,朝我揮手大喊:“有鬼啊,有鬼啊……”
我躲著他,開過小貨車。
媒人她老公,身穿燕尾服禮服,臉色慘白的杵在路中間。
低著的腦袋。
麵對著我。
一雙死人眼。
直勾勾的盯著我。
我給油,加速。
車撞媒人她老公身上。
人倒地,車輪輾軋過去。
車子顛簸了幾下。
還聽到了腸穿肚爛,骨骼軋斷的聲音。
講道理,應該是聽不見的。
可我清晰的聽到了聲響。
我並沒有撞人的經驗。
不知道軋人,能不能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
萬一,撞人能聽到聲音呢?
我不禁懷疑。
難道我產生了幻覺,錯把路人,看成了媒人他老公?
我撞到人了?
從路視鏡看去。
媒人他老公渾身是血,躺在路麵上,滿臉是血的撅著腦袋。
一張臉,扭曲變形的,朝著我在笑。
那小貨車司機。
瘋了一樣反複抽著他自己耳光。
幾步一回頭的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