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門被推開。
明毓以為是董晴曦,沒想到是傅斯年。
想到她在王琳麵前爬行的畫麵,她下意識用手捂住下巴。
傅斯年明知故問:“怎麼傷的?”
明毓躲開他的視線,“不小心摔的。”
他都在這兒了,她也不肯跟他告狀。
受什麼委屈都想自己扛,養了三年,傅斯年不知道是該高興她蠢得冒煙還是氣她不會張嘴。
“廢物。”
明毓不知道為什麼被罵,但看傅斯年的態度,她好像又惹他生氣了。
他為什麼過來呢?
為什麼罵完她又不說話了呢?
明毓搓著手指,隻敢偷偷打量傅斯年的臉色。
憤怒,嫌棄,厭惡,她都能從他的表情裡看出來。
可她怎麼還看出來一絲心疼呢?
莫非,傅斯年在關心她嗎?
她自己都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
突然,安靜的空間裡響起了手機鈴聲。
傅斯年看了眼來電顯示,是曲優打來的。
“有話快說。”
“哥”曲優帶著哭腔,唯唯諾諾,委曲求全,“我不小心摔倒了,好疼,你能來看看我嗎?”
“怎麼摔的?”
“我想試試我的腿可不可以康複,但是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了,哥,我的腿永遠都不可能好了,我是個廢人了,嗚嗚嗚嗚嗚”
傅斯年聽她哭得心煩,但曲優的夢想是舞台劇演員,殘廢的事對她來說打擊真的太大了。
她沒有父母,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傅斯年有時候煩她,但偏偏又能理解曲優的心境。
“知道了,我一小時後過去。”
掛斷電話,明毓十分貼心地說:“你有事要忙嗎?你先去忙吧。”
在傅斯年耳朵裡聽來,明毓這就是要趕他走的意思。
“你知不知道王琳拍了你的視頻,發到了全京城的群裡?”
明毓知道當時有人在錄像,但她無力阻止。
她低著頭,認錯一般,“知道。”
傅斯年冷聲道:“現在離婚的事情還沒公開,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太太,你丟自己的臉也就算了,還連著我的臉一起丟?”
明毓就知道,他不是關心她,也不是心疼她。
“對不起。”
“這件事你不用管了。既然行動不便,以後就少拋頭露麵。”
明毓趕緊為自己辯解,“當時有人推我!我本來好好的,有人從後麵推我才導致我摔下去的!”
“你確定?”
傅斯年倒沒想過有人會對明毓下手。
這三年她把自己關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彆說仇人了,連朋友都沒有交幾個。
傅斯年一時實在想不到有什麼人會恨她。
“知道了,你先養傷吧。”
他離開的背影絲毫不拖泥帶水。
明毓其實很不舍。
在她不得已爬在地上一點點向前的時候,她想到以前有一次也是不小心摔倒,她乾脆擺爛,坐在地上等傅斯年回來。
聯姻三年,明毓幾乎沒有什麼不開心的回憶。
傅斯年總是對她有耐心,把生活的所有不好的一麵都替明毓擋下。
如今明毓也很想再抓著他的衣服,委屈地哭一場,全身心地依賴他。
但是已經沒有可能了。
剛才曲優打電話的時候她聽見了,與其傅斯年瞞著她,不如她親手把傅斯年推出去。
這樣她心裡的不甘心也會少一些。
傅斯年去了曲優家,推開門就看見曲優在玄關的地板上坐著。
他恍惚了一下。
“哥!你終於來了!”
傅斯年把她抱到了沙發上,曲優掀開褲腿,膝蓋一大片淤青。
“哥,可不可以幫我抹藥?好疼。”
傅斯年漠然瞥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找來藥膏,先擠在手心揉開。
“哥,你輕點兒,我怕疼。”
傅斯年不以為然,“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明毓也從樓梯上摔下去了。”
曲優睜大眼睛,“是嗎?她還好吧?”
傅斯年沒說話,手心搓熱以後就覆在了曲優的膝蓋上。
“噝——”
曲優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臂。
傅斯年沒什麼耐心一步步試探,直接問:“優優,是你做的嗎?”
曲優錯愕地看著他。
“哥,你懷疑是我把她從樓梯上推下去的?”
“隻是問問。”
曲優卻炸了,“哥,你怎麼能這麼想我?你看看我的腿,我要是真的推了她,我第一時間根本就跑不掉!”
傅斯年也隻是猜疑,但曲優說得也對,她右腿殘疾,怎麼可能去推明毓呢。
“不是你就不是你,激動什麼?”
曲優突然推開他。
傅斯年抬頭,發現她眼睛紅得厲害,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哥,我是不喜歡明毓,誰讓她婚前私奔,害你丟了麵子。可我真的沒有害她。我自己也是殘疾人,我比誰都知道那種滋味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