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投名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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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義真毫不猶豫,解下自己的佩刀交到馬晟的手上。

眾人都知道,這一刻,馬晟接下的不僅是一把刀,還有劉義真的信任。

胡夏使團入長安,都被收繳了兵器,這些渭北士族子弟進入桂陽公府,自然也是手無寸鐵。

如今劉義真把佩刀交給馬晟,就意味著相信他不會揮刀砍向自己。

當然,劉義真的親衛們已經打起了精神,紛紛把手按在刀柄上,就看馬晟如何選擇。

“謝桂陽公!”馬晟雙手捧刀,激動不已,他當即轉過身去,麵朝皇甫徽,把後背交給了劉義真,走出幾步,直到靠近了皇甫徽,與劉義真拉開了距離,這才拔刀。

皇甫徽心中驚懼,喝問道:“馬晟!你為了自己的前程,要置宗族於不顧嗎!”

他是夏使,代表的是赫連勃勃,身份不同於驛館的那些騎卒,馬晟今日殺他,扶風馬氏就真的沒有了退路可言。

馬晟沒有回答,他用實際行動給出了自己的答案,連捅數刀,刀刀都捅在皇甫徽的腹部,連腸子都流了出來。

皇甫徽死了,死不瞑目。

他的堂侄皇甫雄心中有愧,彆過頭,不敢看堂叔的死相。

而馬晟則絲毫沒有殺人的心理負擔,他用自己的衣服把刀身擦拭乾淨,收刀入鞘,呈給劉義真:“馬晟幸不辱命!”

劉義真取回佩刀,笑道:“馬郎忠心可嘉,不知可願入我幕府,為雍州主簿。”

眾人聞言,無不紅了眼,早知劉義真會千金易馬骨,就不該瞻前顧後。

不過是殺死一個赤手空拳的文士,有何難的。

他們之所以沒有與馬晟爭搶,正如皇甫徽所言,殺夏使的隨從與殺夏使完全是兩碼事。

甚至皇甫雄都有些悔恨:堂叔反正必死,倒不如便宜自己,肥水不流外人田。

那可是雍州主簿啊,雖然如今的雍州刺史府並無實權,但主簿的地位擺在那,僅次於彆駕與治中。

況且,從此成了劉義真的心腹,前途當然不會隻限於一個主簿。

就算被赫連勃勃知道這事,大不了帶著家人來長安避禍,關中待不下去,就往江東,莫非赫連勃勃還能打到建康。

至於留在渭北的族人,皇甫雄祝他們好運。

當然,被當做千裡馬骨的不是皇甫雄,而是馬晟。

他此刻難掩喜色,當即叩首謝恩:“下吏誓死追隨府主!”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深夜,胡夏使團遭遇襲擊,一群渭北士人帶著隨從衝進館舍,見人就砍。

使團眾人手無寸鐵,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若非劉義真有言在先,必須留下二十人,隻怕整個使團都不會有活口。

剩餘的二十人或驚恐,或怒罵,但什麼都改變不了,他們此刻已不是客人,自然住不了館舍,統統將被打入大牢。

夜裡的喊殺聲驚動了住在館舍周圍的民眾,好在劉義真早有準備,讓軍士巡街,安撫百姓,才沒有人趁亂打家劫舍。

當渭北士人們提著夏人的腦袋向劉義真邀功時,劉義真暗自得意:渭北群雄,入吾彀中矣!

當然,該賞還是要賞,今日前來報信的渭北十一家士族子弟,除馬晟得授雍州主簿外,其餘十人皆授行參軍。

行參軍,為公府自辟,無需中央除拜,地位低於參軍,無固定職掌,員額不定。

眾人都很滿意,雖然行參軍的品階不高,但好歹也是劉義真的幕府成員,於他們而言,已經是一個不錯的。

劉義真沒有留下這群新入府的幕僚,而是讓他們回去渭北,如今這些人納了投名狀,劉義真不想暴露他們,也許等到關鍵時刻,渭北士族豪強突然倒戈,能夠左右這場戰局。

馬晟等人連夜出城,行至渡口,眼見眾人有說有笑,隱隱有以馬晟為首之勢。

這讓他的同鄉竇明頗為不滿。

畢竟,竇氏才是扶風郡最大的士族。

過河後,竇明不願與馬晟同行,他開口道:“馬兄,今日讓你搶占先機,但來日方長,你我日後再看尊卑。”

竇明的舉動也撕破了眾人表麵的和睦,事實上,他們雖然都已經納了投名狀,屬於一條繩上的螞蚱,但誰又真的對馬晟服氣。

馬晟對此並不在意,心道:一步快,步步快,我現在能壓你,往後儘忠職守,便能壓你一輩子!

隻不過,心裡話不能說出來,馬晟笑道:“都是為桂陽公效力,何需做意氣之爭。”

竇明沒有多說什麼,拱拱手,與眾人道彆,帶著隨從率先離開。

其餘人也相繼離去,隻剩了馬晟、班峻以及二人的隨從。

馬晟問班峻:“還在後悔?”

班峻怎麼可能不後悔,他們相識多年,門第、才識都相當,又是一起來的長安。

隻不過當劉義真提及讓眾人襲殺使團時,班峻遲疑了片刻,落在馬晟後頭,於是劉義真把殺皇甫徽的機會交給了第一個表態的馬晟。

所以一個成了雍州主簿,一個隻是行參軍。

班峻悔得腸子都青了,但到底是好朋友,班峻頷首道:“確實後悔,但也為你高興。”

馬晟翻身上馬,安慰他:“放心,今後我會關照你。”

班峻同樣上了馬,不服輸道:“你怎知我不會為桂陽公立下大功,後來居上。”

“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

二人相視一笑,策馬同行。

與此同時,一艘客船夜泊襄陽城外的渡口。

襄陽,原屬荊州,衣冠南渡後,東晉在此設立僑雍州,用以安置關中僑民。

後將軍趙倫之坐鎮襄陽,即為雍州刺史。

不過,在劉裕收複長安以後,東晉從此便有了兩個雍州。

由於都城建康在下遊,考慮到必須削弱荊州的目的,劉裕也不可能將襄陽重新並入荊州。

但一時又沒有新的安排,所以時人便暫時稱呼長安所在為北雍州,襄陽所在為南雍州,以此區分。

一名頂著狐皮帽子的中年男人隨著人流走下船,感慨道:“可算到了。”

他叫沈慶之,自吳興郡武康縣(浙江德清)而來。

(感謝空有一如獻出的100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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