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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以毒攻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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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陳瑾風半天不說話,隻慢慢地揉按著太陽穴,許九思坐正了一下身體,羽毛扇輕敲左手掌心,眉頭微蹙,“主公的頭又疼了?霍神醫偏偏這時候跑了,主公有時候對他,也太寬容了些。”

主公這頭疼症已是纏綿快十年了,而且奇怪的是,每回一到夏季,就疼得特彆厲害,前前後後找了無數大夫,卻都無法根治。

後來遇到了霍神醫,他的醫治手法倒是比先前的大夫都要有效,卻也隻能暫緩主公的頭疼之疾,無法治本。

這兩年主公忙於打仗,連好好歇息養病的時間都沒有,以至於才好了沒幾年的頭疼之疾又卷土重來,還來勢洶洶。

那霍老頭兒明知道夏季是主公頭疼之疾最為嚴重的時候,竟還不負責任地跑了,說什麼他這回遇到的絕對是真愛,再不追過去,就要孤苦一生了。

呸,都五十多歲的老頭了,還追求什麼真愛呢!彆以為他不知道這老頭就是尋個理由出去遊山玩水!

陳瑾風一邊按揉著太陽穴,一邊低笑一聲,道:“他執意要跑,難道還能把他砍了不成?”

還是趁著他去閔州出征的時候跑的,顯然蓄謀已久。

許九思一噎,醫者雖地位不顯,但隻怕天底下沒有人敢真的小看這個群體。

特彆是醫術高明的醫者,那可真的是人人都恨不得供起來的。

這霍老頭兒年少便已成名,向來遊曆四方,行醫濟世,除了追求醫術外再無所求,這幾年願意老老實實地待在他們主公身邊,已是很難得了。

陳瑾風閉上眼睛道:“這也不算什麼大事,霍神醫臨走前留了個方子,我這頭疼之疾倒也不會像前些年那般無法遏製。”

許九思眉頭微蹙地看了麵前的男子好一會兒,才暗歎著搖了搖頭,“主公這兩年是太過辛勞了些,趁如今天下局勢稍定,主公合該好好留在豐臨養養身子。”

“聽說主公抓了這回閔州叛亂的頭領回來,卻沒有對他進行任何刑罰,除了限製了他的自由,處處都待他如座上賓。”

陳瑾風微微睜開眼睛,黑眸幽靜,“這次閔州的叛亂軍中,一大半都是寒門士子。”

許九思自是早就聽說了這件事,嘖嘖搖頭感歎,“官員選拔這件事被世家大族壟斷已久,每年從地方舉薦上來的人,往往不是世家大族的人,便是跟他們沾親帶故,或者花大錢直接從他們手上買官位的。”

“這件事從先帝時候開始,便十分嚴峻。隻是這兩年,朝廷忙於重新分配田地,興修水利,恢複各地的民生經濟,倒是對這一塊有所疏忽了。”

“三公子倒是一直想對這一塊下手,但苦於官員選拔的苛疾存在已久,各地的利益網已經形成並十分牢固,貿貿然進行整治,隻怕會引來不可估量的損傷。”

這兩年光是推動土地的重新分配,便明裡暗裡發生了無數流血事件。

要從那群不知饜足的世家嘴裡把肥肉奪回來,遠不是那麼簡單的一件事。

“怎麼不是呢?”

陳瑾風眼皮半垂,嘴角微扯,“這損傷不是已經開始了?”

許九思一怔,臉色不自覺地沉肅了下來,“主公是說,這閔州的叛亂,實則是……那些世家聽聞了風聲,在背後煽風點火所為?”

朝廷行事本就艱難,若晉國的寒門士子還對朝廷起了敵對的心理,這事情無疑更難推進下去。

陳瑾風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忽地閉了閉眼,按著太陽穴的手狠狠用了點勁,好一會兒,才道:“其他兩國這些年,一直在花大功夫招賢納才,尤其是衛國的樓丞相,五年前就親自負責人才的篩選,這一點是晉國遠遠趕不上的。如今在軍事上,另外兩國雖不及我晉國,但長此以往,它們未嘗不能拍馬趕上。”

許九思見狀,輕嘶了一聲,擔憂道:“主公……”

陳瑾風隻抬了抬手表示沒事,道:“得想辦法儘快推進人才選拔的改革,在那之前,必須先壓一壓那些世家的氣焰。”

壓什麼世家的氣焰,在他看來,先壓壓主公這頭疼之疾才是正事!

許九思連忙跳了起來,道:“是屬下疏忽了,主公長途跋涉歸來,合該早些休息,屬下不該來打擾主公……”

一邊說,一邊忍不住在心裡唾棄自己。

看主公出糗就這麼重要嗎?一晚上都等不了?!

是的,很重要!

陳瑾風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打擾都打擾了,這會兒說這話,是不是太晚了些?”

許九思頓時一臉不正經的笑意,輕搖羽扇道:“自是不晚,屬下本就打算這會兒離開的,紅杏閣的楚楚姑娘還在等屬下呢,叫佳人獨守空房,乃一大罪過。”

陳瑾風一副懶得搭理他的模樣。

“哎呀,這種溫香軟玉在懷的感覺,主公自是無法感同身受的。”

許九思笑嘻嘻道:“主公何不依屬下之言,一起去感受感受這人間銷魂之事,主公這病症,一再壓抑反而可能適得其反,不如試試以毒攻毒……”

話音未落,他就被自家主公那外露的殺意給嚇得閉了嘴,連忙匆匆行了個禮,逃也似地跑了。

許九思走後,陳瑾風還坐在書房裡,一動不動。

以毒攻毒……

光是想到要與人肌膚相觸,陳瑾風心裡就湧起一股濃濃的厭惡。

隻是,比起小時候,他對與人接觸那種病態的、濃烈的渴望,陳瑾風倒覺得,還不如這厭惡情緒來得舒適。

在他看來,那不過是他年少無知時滋生的奇奇怪怪的渴望,他從小意誌力就比一般人強大,靠著自己的意誌力,倒也能壓製下這股渴望。

不過,也許是壓製得太狠了,他現在形成了另一種病態——如無必要,不願與任何人有肢體接觸。

這對他的生活倒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除了外界時常會有關於他的亂七八糟的傳聞。

陳瑾風從來沒當一回事。

實在是太累了,頭還在一抽一抽地疼。

陳瑾風慢慢閉上了眼睛,神思漸漸有些恍惚,迷迷糊糊間,腦海中湧現出一道從時間長河裡掙紮而出的聲音——

“瑾風。”

“瑾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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