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雲覺得,玉軍上學的問題必須要儘快解決,為了避免彆人說閒話,她想讓李組長出麵做工作。
她來到小房間,跟李組長說:“有個事我想請您幫忙。”
“什麼事?”
“就是關於玉軍上學的事。”
“這孩子這麼喜歡學習,就應該讓他上學。”
“可我擔心彆人說我們欠賬不還,卻有錢讓孩子上學。”
“那你要我幫什麼忙?”
“如果大家知道是您覺得這孩子愛學習,找到學校讓他上學的,彆人就說不了什麼了。”
“明白,我現在就去找校長。”
李組長去學校後,沒一會就回來了,她興高采烈地跟彩雲說:“彩雲,我找校長談好了,玉軍現在就可以去上學,學雜費全免,家裡有事隨時可以請假,以後玉軍不用再偷偷摸摸的去聽課了。”
彩雲立即上前,緊緊握住李組長的手:“謝謝您!終於了卻了我的一塊心病。”
“阿姨,謝謝您!”玉軍說話的聲音雖然很弱,但說得很清楚,幾個人不約而同地圍過來,見玉軍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大家都感到欣慰,彩雲伸手摸了摸玉軍:“兒子,你終於可以上學了。”
“李阿姨,您真好!”玉軍看著李組長笑了。
“好孩子,去學校好好學習,給你媽爭口氣。”
“嗯。”
“媽,我麻個就可以去上學了。”
李組長對他說:“彆著急,等把身體養好了再去。”
“沒事,隻要能坐到教室裡聽課,我什麼事都沒了。”
第二天,玉軍的身體仍然很虛弱,他不顧母親和李組長的勸說,執意要去上學。報到後,順利領到了課本,開始了他真正的學生生涯。
玉軍上午去上學,下午王紅兵就找到彩雲:“聽說玉軍上學了?”
“是啊,玉軍一直都要上學,可家裡條件不允許,這次玉軍為了聽課學習,差一點丟了命,李組長跟我急了,直接找校長,讓他上學,一切費用全免,所以,我隻好同意了。”
“李組長對你們家的事真上心,不過,他們在這裡最多也就幾個月,你是聰明人,不要犯糊塗。”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隨口一說,彆往心裡去。
玉軍上學後,家裡能掙工分的人更少了,為了替母親分憂,玉強決定提前離校回家務農。
玉強上工後,家裡的勞力有所增強,但彩雲不知道玉強的底分能定多少,王紅兵會不會刁難。
一天晚上,大隊工作組召開工作會議,工作組全體成員參加了會議,主要是布置下一階段的具體工作,重點是查賬。
工作組要求各隊先把近三年的各種賬目,粗線條的理一遍,從中發現一些疑點,然後再深查。
查賬的重點是三個方麵:一是現金賬,看支出是否合理,是否符合製度,有沒有乾部假公濟私多吃多占;二是查實物賬,看收支是否平衡,還要實際盤點,看賬物是否相符;三是查生產隊分配,看是否符合政策,是否合理,有沒有乾部貪汙,多占問題。
會後,李組長帶領兩名同事開始查賬工作,王紅兵安排隊裡的會計、保管員和記工員重點配合。
十一月初,秋收工作全部結束,王紅兵把最好的糧食全部用於完成國家的征購任務,還打腫臉充胖子,賣了餘糧,社員分到的糧食反而減少了,他的做法得到工作組吳組長的肯定,大家也隻好忍了。
一天晚上,李組長從公社開會回來,把玉蘭喊到她住的小房間:“這是我兒子穿過的棉衣,我覺得你可以穿,你試一試。”
玉蘭問:“我媽知道嗎?”
“我還沒來得及跟你媽說,你先試試。”
玉蘭穿上,李組長看了看,問玉蘭:“你覺得怎麼樣?”
“除了有點長,彆的都挺合適。”
“長一點沒事,明年還可以穿。”
“我媽能同意嗎?”
“沒事,我跟你媽說。”
李組長領著玉蘭找到彩雲:“玉蘭,讓你媽看看。”
彩雲感到奇怪,問李組長:“這是誰的衣服?”
“我兒子的,太小穿不了了,帶來讓玉蘭試試,你看行嗎?”
彩雲看了,覺得這衣服至少有七成新,玉蘭穿著也挺好,隻是覺得不能白要彆人的東西:“這麼好的衣服,我也沒錢給您,您還是拿回去吧。”
“我的孩子都大了,沒人能穿,放著也是浪費,能派上用場我很高興,你就彆推辭了,玉蘭,我做主,就給你了!”
“快謝謝你阿姨。”
“謝謝阿姨!”
王紅兵見玉蘭穿了一身比較新的棉衣,感到納悶,彩雲欠賬不還,哪來錢給玉蘭添置衣服?
“玉蘭,穿上新衣服真漂亮,成大姑娘了。”
“不是新的,是李阿姨兒子穿不了送給我的。”
“李阿姨對你真不錯。”
“是的,她挺喜歡我的。
“你媽和李阿姨平時都說些什麼?”
“就是一些家常話。”
“說到我了嗎?”
“好像沒有。”
“上次我給你買的大白兔奶糖吃完了嗎?”
“吃完了。”
“下次我再給你買。”
“不用,我讓我二叔給買了。”
“為什麼不讓我給你買啊?”
“我怕我媽知道了罵我。”
“你可以放到你們家後院的草垛裡,你媽怎麼能知道呢?”
“那我也不想讓您買了。”
“為什麼?”
“我媽不讓我跟您多接觸。”
“你覺得小表叔是壞人嗎?”
“不是,您是隊長,是乾部,也是好人。”
“這就對了,快去忙吧。”
王紅兵這才知道,玉蘭穿的衣服是李組長拿來的,上次又去找校長解決了玉軍上學問題,看來李組長要在彩雲身上做文章,彩雲在工作上也肯定給了她不少幫助。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查和了解,李組長決定和工作組兩位同事一起找王紅兵談話,就群眾反映的問題,聽聽他的意見。
王紅兵對老婆的問題,態度很誠懇,說當時主要是群眾的意見,自己沒多想,現在覺得確實不合理,表示儘快糾正。當談及偷糧藏在祖墳裡麵的問題,他反應非常激烈,說是誣陷,是彆有用心,是想借工作組的力量來挖自己家的祖墳,挑動工作組與群眾的關係,要求嚴查,還他一個清白。
由於王紅兵情緒激動,談話不得不中止,李組長把這一情況及時向吳組長反映,並征求吳組長的意見。
“吳組長,這個事你怎麼看?”
“反映這個問題的人多嗎?”
“不多,就一人。”
“方便說一下這人是什麼人嗎?”
“是王紅兵的一個堂嫂。”
“她和王紅兵有什麼恩怨嗎?”
“沒有。”
“她當時是怎麼說的?”
“她說,有一天夜裡,月色下,一個人從老王家祖墳那裡走進王紅兵家裡,她能確定這個人就是王紅兵,而且還背著東西,她懷疑王紅兵偷糧藏在祖墳裡。”
“僅憑這個信息,很難做出判定。”
“還有人反映在那個特彆困難的年代,他家不但沒有餓死人,就連浮腫的都沒有,按照當年每人每天二兩糧食的標準,如果沒有其他糧食來源,不可能有這個結果,因此,綜合分析,這種懷疑還是有道理的。”
“你們和其他村民了解過嗎?”
“了解了,都說沒發現用祖墳藏糧的問題。”
“到他們家祖墳偵察過嗎?”
“去了,沒發現什麼異常。”
“這件事不能輕易下結論,更不能輕易動,即使是事實清楚,證據充分,我們也隻能請示上級才能采取下一步行動。”
“這個我知道,但有社員希望王紅兵對他們全家人在那個特彆困難的年代安然無恙做出合理解釋,這個問題我們覺得不好處理。”
“那我們也不能僅憑這個就推定他有問題,也許他有什麼彆的因素,你們可以婉轉的跟他聊一聊。”
“我剛到彩雲家時,他就派人送去桌子和板凳等家具,說等我們走後就收回,我覺得不好,讓他搬走,他特彆不樂意,後來看我急了才給搬走,從那以後對我好像有點看法,溝通起來總感到不舒服,要不你跟他聊一聊。”
“好吧,這事我來辦,你們重點查一下隊乾部的經濟問題,當然,其他問題也不能放鬆。”
“隊乾部的經濟問題我們一直都在查,到目前為止,未發現明顯的問題。”
快到年底了,隊裡按照慣例,召開評工分社員大會,王紅兵邀請吳組長和隊裡三名工作組同誌參加了會議。
王紅兵在會上,首先聲明:“我愛人韓秀霞的底分定的偏高,應當進行調整,上次評工分時,大家提議定為八分半,當時我沒有多想,就順著大家的意思表示同意了,現在看來有點不合適,我提議,韓秀霞的底分調整為六分,看大家同意不同意?”
多數人表示六分太低,提議定為七分,王紅兵對此不好拍板,最後還是吳組長表態,定為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