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翠懷孕期間,家中雖然糧食不足,但魚蝦基本沒斷,所以,她的奶水比較充足,小魚寶也算有福氣,不會餓肚子。
東平得知有翠生了個兒子,帶了一隻老母雞和一些掛麵、雞蛋,與玉蘭一道過來看望有翠和孩子。
有翠出生後不久,就成了東平的女兒,雖然不是親生的,但這麼多年還是有些感情。
由於一時糊塗,乾了一些蠢事,但過後還是感到後悔,覺得對不起有翠。
玉蘭聽說有翠生了,心裡既高興又難過,但無論如何,她覺得應該回去看看。
“媽,我回來了。”玉蘭和公公一起進了家門。
彩雲見到東平,立即上前打招呼:“是張大哥啊,快坐,玉蘭給你爸倒點水。”
“吃早飯了嗎?”彩雲接著問東平。
“吃了,祝賀你,得了個大孫子。”
“同喜,過來看看你外孫子。”
玉強過來問候老丈人:“爸,您過來了。”
東平很高興:“嗯,你也當爸爸了。”
東平見有翠躺在床上,問道:“有翠,當媽媽了,高興嗎?”
“高興!”有翠不冷不熱應了一聲。
玉蘭問有翠:“嫂子,身子還好嗎?”
“挺好的,快看看你小侄兒。”有翠顯得很熱情。
玉強拍了拍小家夥:“小魚寶,快睜開眼看看,你外公和大姑看你來了!”
彩雲拉了一下玉強,示意他出來。
玉強跟著母親出來後,問道:“媽,有事啊?”
“你燒些開水,把你老丈人帶來的老母雞給殺了。”
“著什麼急?”
“上次我說要殺隻老母雞,有翠就是不讓殺,說殺了她也不吃,這次就說這雞是玉蘭殺好了帶來的,否則她又該生氣了。”
“這不是為她好嗎,生什麼氣?”
“她說母雞是搖錢樹,殺不得!”
“這是哪來的怪論?”
“你彆管那麼多,趕緊去辦。”
彩雲拿了一個碗,裡麵放了一點涼水和少許鹽,將雞脖子的毛拔了,然後衝著母雞喃喃自語道:“小雞小雞你彆怪,你是娘家一道菜,今年早早去,明年早早來。”
彩雲每次殺雞之前都要說上這段話。
“玉強,把刀拿來,幫我一下。”玉強抓住雞腿把雞提起來。
彩雲把雞脖子的血管和氣管割破後,鮮血流進了碗裡,很快就凝固了,並把雞頭掖到翅膀下夾住後,扔到地上。
雞在地上不停地撲騰、掙紮,不一會就不動了。
她把餘下的拔毛、開膛等活交給了玉強,自己到房裡找東平。
“張大哥,你過來一下。”彩雲把東平叫到後院。
彩雲對東平說:“有件事我考慮了很久,我覺得應該跟你說一說。”
“什麼事?”
“你知道你兒子有運身體方麵有什麼問題嗎?”
“他身體挺好,沒有什麼大問題。”
“他幾年前就看過病,吃了很長時間的藥,你知道為什麼嗎?”
“他說頭暈,但我覺得應該不嚴重。”
“他沒跟你說實話,實際上他早就得了陽 痿。”
“你說什麼?”
“他得了陽 痿。”
“陽 痿?不可能吧?”東平腦子突然嗡的一下,眼前發黑,差一點昏倒。
“千真萬確,在縣醫院、地區醫院和南京工人醫院都確診為陽 痿,吃了幾年的藥,始終治不好。”
“這麼大的事,他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東平喃喃自語。
“去年我找三隆的老中醫給他開的中草藥,吃了幾天,他嫌中藥太難吃,玉蘭怎麼勸,他都不吃了,我想讓你做做他的工作,讓他積極配合治療,爭取早日把病治好。”
“沒問題,我一定讓他配合治療。”
有運得了陽 痿,這讓東平感到震驚,他怎麼都沒想到有運會得了這種病,自己就這一個兒子,要是治不好,張家這道門豈不是要絕後了?
他覺得這事太大了,回家後,立即找到兒子,把他狠狠地訓了一頓:“你說說,為什麼不告訴我?”
有運道:“告訴你有什麼用?”
在東平的再三逼迫下,有運把自己的病情和病史以及治療的過程都告訴了父親。
東平聽了,心裡感到一陣陣發涼,他對兒子說:“古人雲,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們必須想儘一切辦法把這病徹底治好,要不然,我死了也無臉入祖墳。”
有運道:“都治了好幾年了,藥也沒少吃,就是治不好,我也沒辦法。”
“西藥不行,我們再試試中藥。”
“中藥我也吃了幾天,一點作用都沒有,而且還特彆苦。”
“良藥苦口,糖甜但不能治病,中藥就是慢,不能著急,堅持吃一段時間,不行再換。”
“好吧。”
五月底,進入雙搶大忙季節,唐嶺學校利用忙假組織學生到附近幾個生產隊割麥子。玉軍所在的初三一個班和初一兩個班共一百多名學生,被安排到楊家崗生產隊參加勞動,他感到很高興,覺得這是姐姐所在的生產隊,說不定還能見到姐姐。
早飯後,由校領導和老師帶隊,同學們排著整齊的隊伍出發了。走在前麵的同學舉著紅旗,大家齊聲高唱《我是公社小社員》——
我是公社小社員來,
手拿小鐮刀呀,
身背小竹籃來……
同學們到達楊家崗時,隊長帶著幾個社員在村口迎接,把他們帶到了目的地。
這裡,一片片金黃色的麥田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出誘人的香味,沉甸甸的麥穗在微風吹拂下,不停地向他們點頭、招手、致謝!
生產隊的社員們今天全部去插秧,專門給他們騰出鐮刀,並都磨得鋒快錚亮,還備好了飲用水等。
同學們被分到各個田間,一字排開,前後左右共有八塊麥田同時開鐮收割……
雖說都是初中生,但大都乾過割麥子或割草的活兒,所以,很快都進入狀態,隻聽到“唰唰唰”的鐮刀割斷麥秸的聲音此起彼伏,一片片整齊的麥子順勢倒在同學們的身後。
玉軍雖然個子矮小,但乾這種彎腰活可是個好手,很快就超過了左右兩側的小夥伴,衝到了前麵。
這時,他開始向兩側擴展,割麥的寬度不斷延伸,以至於把左右兩側同學前方的麥子都割了。
這兩位同學見他割麥速度這麼快,就主動收窄寬度向前衝,把玉軍甩在了後麵,給玉軍留下的麥子越來越寬。
中間休息時,大家都去喝水、小便,抓螞蚱、青蛙,而玉軍仍然在那裡割麥子。
“玉軍,休息一會吧!”楊老師過來,對玉軍說。
玉軍道:“好的,我先趕上他們!”
楊老師知道玉軍有蔫主意,認定的事誰也說不動他,隻好拿著鐮刀,從前麵與其他同學找平後割斷,再和玉軍一起把剩餘的部分割完。
楊老師怕他還犯老毛病,又提前在他的位置,按照合適的寬度向前割了一些,並對玉軍說:“就按我割的這個寬度向前推進,不要再擴展了。”
玉軍道:“好的。”
休息後,剛乾了一會,就聽見有人喊:“兔子,抓兔子!”
玉軍轉身望去,發現背後同學們乾活的麥田跑出一隻灰白色的野兔,正向他這裡跑過來。此時,同學們一呼百應,完全忘卻了小社員神聖的職責和使命,放下手中的活計,發瘋地追過來。那野兔很快又鑽到另一塊麥田裡,老師怕同學們踐踏損壞麥子,便立即製止了同學們的追逐行動,野兔才躲過這一劫。
到了晌午,學校食堂送來了午飯,一人兩個饅頭和兩個蘿卜乾,學生、老師和校領導都是一個標準,有的同學和老師可能沒吃飽,但大家都沒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