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吵吵鬨鬨,走得並不快,遇到新鮮玩意兒還會停下來仔細觀察。
快到中午時,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一條視野開闊的溪流旁,大家放下背包,開始說說笑笑地忙碌起來。
鋪墊子、搭遮陽天幕、將東西整理好、做好防火隔離帶後開始生火……
都是精力十足的年輕人,一個個乾勁十足。
男生乾粗活重活。
女孩子便聚在一堆,一邊聊著八卦,一邊整理著食物。
一大夥人,不是富二代就是世家子弟,平常在家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主兒。
其他一眾娛樂設施拿出來後,一旁支起的燒烤架倒是無人問津了。
裴聿向來不喜歡熱鬨,哪兒清閒就往哪兒鑽,站在燒烤架前,單手拎著一罐碳酸飲料,慢悠悠忙碌著。
在沈梨初拒絕了好幾個邀請後,終於從人堆中鑽出來,朝裴聿走過去。
聽見腳步聲,裴聿轉頭望去。
“彆靠得太近。”
“待會兒煙熏得你鼻子和喉嚨不舒服。”
沈梨初找了一張小馬紮,坐在裴聿能接受的位置,雙手手肘支著膝蓋,手托著兩邊的腮,認真地看裴聿忙碌著。
從裴聿身後看去,他身量極高,寬肩窄腰,敞開拉鏈的衝鋒衣袖子挽至臂部,微微、隆、起的青筋在手臂處清晰可見。
直到這時,沈梨初才注意到,現在的裴聿和以前的裴聿完全不一樣了。
小時候,裴聿背起難過的自己,徒步好幾個小時,想把她從裴家老宅背回家時,小小年紀的他,肩背是單薄的。
而現在裴聿的肩背,似乎已經強壯到就算自己將天捅塌,她也能將塌下來的天給撐住的地步。
謝長宴也拿了條小馬紮,坐在了沈梨初身邊:“梨梨,看什麼呢?”
沒過一會兒,江景珩也跟著來了。
陸陸續續的時間裡,原本熱熱鬨鬨玩著娛樂遊戲的人,也朝這邊而來。
等裴聿烤完十幾串‘減料’版燒烤後,一回頭,就看見烏泱烏泱的人堆。
裴聿挑眉:“乾嘛?想吃自己去烤啊!”
一群人蜂擁上去,沒人敢去搶裴聿手裡已經烤好的烤串。因為大家都知道,那是裴聿為沈梨初準備的。
在裴聿所在的圈子內,大家都有一個共識。
——沈梨初是裴聿的眼珠子。
彆說是碰一碰了,就連遠遠地多看幾眼也是不能夠的。
寧可得罪裴聿,也不能得罪沈梨初。
沈梨初向來心軟,就算是得罪了她,除非是涉及到原則性的問題,否則她是不會跟你多計較的。
但就算是沈梨初放過你,裴聿也絕對不會輕易揭過的。
他會找一個沈梨初不在的時間點,慢慢地收拾你。
裴聿親自給沈梨初烤的雖然是‘減料’版本的,但對沈梨初來說,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穿食材的簽子是鐵簽,最前頭有一個細長的尖頭。
平時就連一根針都不放心沈梨初用的,這麼尖銳的長簽,裴聿自然也不會讓沈梨初自己拿著。
全程都是裴聿喂的。
吃完裴聿烤好的所有的串後,沈梨初明顯還有些意猶未儘。
裴聿又給沈梨初喂了好些溫水。
很快,不遠處,第一批燒烤便出爐了。
不少人其實並沒有什麼廚藝,烤出來的燒烤也是剛剛能吃的水平,但出來野餐吃的就是個氛圍,就算味道一般,大家也都吃得很開心。
除去燒烤外,大家還準備了很多野餐食物。
大家圍坐在野餐墊周圍,中央的小桌上擺放著滿滿當當的食物。
其中那一大盆浸在紅油裡麵的小龍蝦,讓沈梨初看直了眼睛。
小龍蝦是複熱過的,又燙又入味兒。
裴聿戴上一次性手套,在盆裡麵撿了一隻個頭最大的龍蝦,剝殼後,又在湯汁裡麵浸了浸,才喂給沈梨初。
蝦肉q彈軟嫩,麵上附著的湯汁又麻又辣。
沈梨初眼睛亮晶晶地跟裴聿小聲道:“好好吃。”
看沈梨初那麼喜歡吃,裴聿又剝了些喂給沈梨初。
但小龍蝦這玩意兒油大味重,裴聿也不敢多喂,本來夏天沈梨初胃口就不好。
沈梨初明顯還沒吃夠,卻看見裴聿已經開始揭下手套的動作。
“裴聿,還想吃。”
裴聿挑眉:“手套已經破了。”
沈梨初小聲道:“我可以自己剝的。”
剛剛她看了好幾遍裴聿剝龍蝦殼的動作,已經看會了。
裴聿氣笑了,捏捏沈梨初的小臉。
除去在吃食方麵不如意外,今天的整場野餐之旅,沈梨初其實是很開心的。
她是真的很喜歡熱鬨。
晚餐後,小夥伴們也要各自回家了,沈梨初就站在門口送他們。
謝長宴和江景珩沒打算走,這麼晚了,明天再回去也不遲。
祖宅大門口有兩根很大的木柱子。
每一年沈梨初和裴聿都會在這裡留下身高的刻痕。
兩種刻痕。
一種彎彎的,像月牙。
另一種則是最簡單的平線。
前者是沈梨初的身高記錄,後者是裴聿的身高記錄。
一道道刻痕淺淺的,越到下麵,這些刻痕陳舊得越嚴重。
最開始的那幾年,兩種刻痕還相差不大。
又過了幾年,平線刻痕陡然拉高,將月牙刻痕落下一大截。
後來,每一年皆是如此。
現如今站在木柱子前,沈梨初需要仰頭,才能看到最新的平行刻痕。
謝長宴望著這些錯落有致、高高低低的刻痕,眼底有些落寞。
有太多太多時候,他完全沒資格參與進沈梨初的生活。
今年的刻痕還沒有刻。
裴父找來專門刻痕跡的工具:“梨梨,快站過去。”
沈梨初聽話地站過去,背靠著大木柱子,等裴父抵住那一個點,她才離開。
望著那一道和去年的月牙刻痕距離相差不大時,沈梨初說不失落,那是假的。
見狀不對,裴聿趕緊道:“我看見老裴剛才手滑了,明明是這裡才對。”
裴聿走過去,在裴父抵住的點,往上移了三厘米。
沈梨初困惑:“真的嗎?”
謝長宴煞有其事:“我看見了,是真的,裴聿沒騙人。”
江景珩也點頭說是。
於清清十分凜然正氣:“你們怎麼可以騙梨梨呢?”
她上前,直接又在裴聿的基礎上,整整拉高七厘米。
“明明是這裡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