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聿剛上車不久,正在出發前去裴氏集團的路上,就接到來自沈梨初的電話。
得知沈梨初是想讓自己去接她回家,裴聿就毫不猶豫讓司機調轉方向。
直到裴聿無意間望向車窗外景色時,才注意到司機行駛的方向並不是往沈梨初給他的那個方向走。
瞬間,眉頭皺得死緊的。
司機從車內後視鏡中注意到裴聿的神情,便出聲解釋道:“聿少爺,最近的那條路今天上午正在維修,所以得繞點路。”
裴聿微微頷首。
他繼續看向窗外。在駛過一個岔路口後,裴聿想起沈家老宅似乎也在這個方向。
或許,等回來的時候,他可以帶沈梨初去沈家老宅走一趟,裡頭還存放著很多沈梨初小時候用過的東西。
想到沈梨初,裴聿的唇角便不由自主地往上翹了翹。
怕沈梨初等得無聊,裴聿時不時就給她發一條消息。
可沈梨初一條都沒回過。五六條消息,通通石沉大海。
見此,裴聿不免有些擔憂,正當他準備給沈梨初撥個電話時,司機突然將車停在了路邊。
不等裴聿質問,司機解開安全帶下車,繞到後排來,替裴聿打開車門,恭敬道:“聿少爺,到了,請下車。
裴聿本就有些煩躁,此刻語氣中帶著些怒意:“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來這裡了?”
司機在裴家工作十餘年了,他笑了笑,眼角泛起皺意來,輕聲道:“聿少爺,梨梨小姐在等你,請彆讓她等急了。”
裴聿猛然一怔。
他忽然就想到了這幾天沈梨初的異常。
甚至不隻是沈梨初,還有老裴和於女士他們……
一種可能性浮現在裴聿心頭,一時之間,他連呼吸都有些發顫。
會是他想的那樣嗎?
他走下車,緩緩朝大開的鐵藝大門內走去。
裴聿穿過前院,步入沈家老宅正廳,再穿過走廊。
整段路程中,裴聿沒遇到一個人,到處都空蕩而寂靜。
直到來到後院。
長而寬的絲絨紅地毯與旁邊純白又泛著點點珠光的多瓣白芍形成鮮明對比。
白芍簇擁在一起,圓滾滾的,像是緊緊挨在一起的白包子似的。
不遠處,頂上佇立著愛神丘比特的白色噴泉正流著潺潺的水流,並不灼人的朝陽一照射下來,顯得格外波光粼粼的。
紅毯的儘頭是一處圓形白台。台上依舊是被白芍簇擁著。
不同於紅毯兩邊,台上的白芍下麵鋪著一層粉色寶石,經過陽光照射,顯得像是在發光似的。
而正中間,是一道身著白裙的身影。
沈梨初背對著裴聿而站,不燥的微風拂過,溫柔地卷起她披在身後的長發。
一瞬間,裴聿突然就想起了前世,在沈梨初十八歲生日那天,對他告白時,穿的同樣也是一襲白裙。
悠揚的小提琴聲響起。
下一秒,被白芍簇擁在最中間的沈梨初緩緩轉身。
她懷裡也抱著一束花。
卻不是芍藥,而是剛從枝頭剪下不久的梨花。
要知道,這個季節,本不是梨花開放的季節。
沈梨初並沒有朝裴聿走去,而是歪了歪腦袋,眉眼含笑地望著他。
裴聿一步一步朝沈梨初靠近。
因為太過緊張的原因,就連自己走過去時一直在同手同腳都沒發覺。
明明是那麼短的一段距離,裴聿卻走得異常艱難。
像此時這樣的場景,裴聿就連做夢都不敢這麼夢。
直到裴聿走到自己麵前,沈梨初微微側身,露出旁邊的戒指來。
“我知道,你肯定以為我忘了當時的承諾。”沈梨初輕哼道。
“但我才沒有忘,隻是想給你我力所能及能做到的最好。”
從小到大,她的記性都是最好的。
恐怕裴聿也是怕她會覺得尷尬,所以才一直不提,也不敢跟她求婚,一拖再拖。
裴聿聲音聽起來很啞:“其實,忘了也沒關係的。”
沈梨初又笑了笑:“可你會難過。”
“我不想要你難過。”
裴聿對她那麼好,自己從六歲起,就是被裴聿手把手帶著長大的,她怎麼舍得讓裴聿難過啊。
沈梨初伸出右手來,就那麼靜靜地望著裴聿。
而裴聿,也接收到了沈梨初的示意,將一旁的女款戒指取下,單膝跪地,語氣鄭重又帶著些許顫意:“沈梨初,你願意讓我永遠陪在你身邊,永不分離嗎?”
讓沈梨初嫁給他,從來就不是裴聿心中所求。
沈梨初:“我願意。”
裴聿努力克製著他不由自主發著抖的手,將銀色的戒指緩緩推入沈梨初的指間。
戒指尺寸剛剛好。
站起身後,裴聿俯身,輕輕吻了吻沈梨初的眉心。
恰時,悠揚的小提琴聲終止。
一直被小提琴聲壓下去的細碎嗚咽中,終於得以露頭。
“嗚嗚嗚……”
這是什麼死動靜?
裴聿和沈梨初一起側頭,朝聲源處看去,就見江景珩哭得淚眼朦朧。
紙巾用完了,他試圖就拉著謝長宴的衣角去蹭。
謝長宴恨不得將手裡的小提琴一下子呼在他腦袋上去。
旁邊,於清清和裴父則是在向沈戈做出保證,絕對不會讓裴聿欺負沈梨初的。
沈梨初和裴聿一起朝那邊走過去。
“就讓我擦擦嘛……”
“我就擦一下。”
江景珩哽咽著扯著謝長宴的衣角,試圖往自己臉上蹭。
沈梨初從裴聿懷中找出小帕子,替江景珩擦起眼淚來。
“還是梨梨對我最好了。”江景珩努力吸了吸鼻子。
他也不想這樣的。
但在這樣的場景下,眼看著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那麼幸福,他就有些忍不住真情外露了。
安撫好江景珩後,沈梨初又帶著裴聿親自跟謝長宴道謝。
今天這場求婚現場,謝長宴真的幫了她很多很多。
謝長宴接受了這一聲道謝後,又讓沈梨初去找沈戈三人。
等沈梨初走後,謝長宴嘴角一下子就落了下來,望了一眼裴聿後,他拎著小提琴轉身就走。
裴聿停在原地,沒有挽留,默默注視著他走遠,直至徹底消失。
對於謝長宴來說,裴聿的挽留無疑會帶著一點炫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