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的城門洞,像一張巨獸蠕動的食道。姬嬈,或者說被迫套上“蘇妲己”這層華麗皮囊的靈魂,被粗暴地推搡著,跌入這片濃得化不開的陰影裡。一股混雜著焚燒香料、牲畜糞便、人群汗臭以及……一種若有若無鐵鏽甜腥的氣味,如同粘稠的泥漿,瞬間糊住了她的口鼻。腳下不再是搖晃的船板,而是堅硬、濕滑、帶著某種可疑粘膩的青石路。每一次踉蹌,都讓她染著血蔻丹的腳趾,蹭到石縫裡暗紅的、早已乾涸卻頑固殘留的汙漬。
“快走!磨蹭什麼!”押送的士兵,就是船上那個粗嘎聲音的主人,用粗糙的矛杆狠狠戳在她的後腰。劇痛讓她悶哼一聲,幾乎撲倒在地。周圍的女子們發出壓抑的驚呼,像一群受驚的鵪鶉,擠得更緊。
她艱難地抬頭。天光被高聳得令人窒息的夯土城牆切割成狹窄的一線,勉強照亮眼前這條通往地獄深處的甬道。兩側是低矮、擁擠、散發著腐爛氣息的泥坯房屋,黑洞洞的門窗裡,無數雙眼睛像黑夜裡的幽火,無聲地窺視著這支沉默的“貢品”隊伍。那些目光裡,有麻木,有恐懼,有好奇,更有一種赤裸裸的、看熱鬨般的殘忍期待。
甬道的儘頭,豁然開朗。
那是一座建立在巨大土台基上的宮殿群。飛簷鬥拱,在鉛灰色的天幕下勾勒出龐大而壓抑的輪廓。但真正攫住姬嬈呼吸的,並非宮殿的宏偉,而是宮殿前方,那一片巨大廣場中央,正在上演的血腥祭典!
九座巨大的青銅方鼎,如同沉默的巨獸,環繞著廣場中心。鼎下烈火熊熊,翻滾的熱浪扭曲了空氣,將鼎身上獰厲的饕餮紋映照得如同活物,在火焰的舔舐下扭曲蠕動。鼎內熬煮著不知名的東西,濃稠的、泛著油脂光澤的液體劇烈翻滾,散發出一種混合了肉香、草藥和……濃重血腥的怪異氣味。
鼎陣中央,是一座由巨大原木搭建的高台。高台之上,一個須發皆白、身著繁複玄鳥紋黑袍、臉上塗滿詭異油彩的老祭司,正高舉著一柄形狀怪異、彎曲如蛇的青銅短刀。他枯瘦的手臂在火光中顫抖,口中念念有詞,聲音嘶啞尖利,如同夜梟啼哭,穿透鼎中沸騰的咕嘟聲和火焰的劈啪,直刺人的耳膜。
高台下,黑壓壓跪伏著無數人影。有衣著華貴、佩玉帶冠的貴族,有甲胄森嚴的武士,更多的則是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的平民。他們額頭緊貼著冰冷肮臟的地麵,身體因恐懼或狂熱而微微顫抖,彙成一片無聲的、令人窒息的黑色海洋。
“吉時——已至——!”老祭司猛地拉長音調,如同裂帛。
兩個同樣塗著油彩、赤裸上身的壯碩劊子手,如同拖拽牲口,將一個瘦小的身影粗暴地拖拽上高台。那是個不過十二三歲的少女,身上僅裹著一塊臟汙的麻布,瘦得隻剩一把骨頭,臉上毫無血色,一雙眼睛因極度的恐懼而瞪得幾乎裂開,淚水混合著臉上的塵土,衝刷出兩道汙濁的痕跡。她的嘴被布條勒住,隻能發出絕望的、如同幼獸被扼住喉嚨般的“嗬嗬”聲。
“獻——祭——河伯——佑我大商——風調雨順——!”老祭司的嘶喊帶著一種病態的亢奮。
劊子手之一粗暴地抓住少女枯草般的頭發,迫使她揚起纖細脆弱的脖頸。另一個劊子手高高舉起了沉重的青銅斧鉞!冰冷的斧刃在火光下閃爍著死亡的光芒。
姬嬈的血液瞬間凍結!胃裡翻江倒海,一股強烈的嘔吐感直衝喉嚨!她想閉上眼,想尖叫,想衝上去阻止這赤裸裸的屠殺!但身體卻像被無形的冰凍結在原地,隻能眼睜睜看著那柄象征死亡與愚昧的斧鉞,帶著呼嘯的風聲,朝著少女那細嫩的脖頸——
“住手!”
一個聲音,不高,甚至帶著一絲慵懶,卻像一道無形的、冰冷的鞭子,瞬間抽打在喧囂的祭典之上!聲音不高,卻清晰地蓋過了鼎沸的人聲、祭司的嘶喊、火焰的咆哮,如同冰錐刺破了滾燙的油鍋!
整個廣場,瞬間死寂!
舉著斧鉞的劊子手動作僵在半空。狂熱的祭司猛地收聲,渾濁的老眼驚疑不定地望向聲音來源。所有匍匐在地的人,都下意識地、帶著敬畏與恐懼,微微抬起了頭。
姬嬈的心臟幾乎跳出胸腔!她循聲望去。
隻見高台後方,那座最高大、最壓抑的宮殿——“鹿台”那巨大的門廊陰影下,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身影。
他斜倚在一張寬大的、鋪著斑斕虎皮的坐榻上,姿態慵懶隨意,仿佛眼前進行的不是血淋淋的祭典,而是一場無聊的雜耍。光線有些昏暗,隻能看清他高大魁梧的輪廓,穿著深色的、質地精良的絲麻長袍,衣襟隨意地敞開著,露出線條硬朗、古銅色的健碩胸膛。他一隻手肘隨意地撐在榻沿,另一隻手……正把玩著一隻造型奇特的青銅酒樽。
酒樽在修長有力的指間緩緩轉動,樽壁上鑲嵌的綠鬆石在火光下折射出幽冷的微光。
“吵。”那個聲音再次響起,依舊是那種漫不經心的腔調,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仿佛捏碎螻蟻般的漠然力量。“孤頭疼。”
僅僅兩個字,如同無形的重錘,砸得那老祭司身體一晃,臉上狂熱的油彩都似乎褪色了幾分。他慌忙躬身,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大王息怒!此乃…此乃祖製!河伯之怒…”
“河伯?”坐榻上的身影,帝辛,嗤笑一聲。那笑聲低沉,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質感,在死寂的廣場上回蕩,令人不寒而栗。他終於微微抬起了頭。
光線落在他臉上。
姬嬈的呼吸瞬間停滯!
那是一張極具侵略性和壓迫感的臉龐。輪廓深刻如同刀削斧鑿,鼻梁高挺,下頜線條剛硬如鐵。膚色是久經沙場的古銅色,帶著一種野性的力量感。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眼窩深邃,睫毛濃密得近乎陰鷙,眼瞳是極深的、近乎純黑的顏色,此刻正懶洋洋地半眯著,如同假寐的猛獸,目光隨意地掃過祭台,掃過跪伏的眾生,掃過那柄懸在少女頭頂的斧鉞,最終……如同不經意般,落在了姬嬈身上!
那目光!冰冷!銳利!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審視,一種高高在上的、玩味的、仿佛打量一件新奇玩物的漠然!僅僅是被這目光掃過,姬嬈就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渾身汗毛倒豎!那不是人類看同類的眼神,那是神祇俯視螻蟻,是猛獸審視爪下獵物的眼神!
“祖製?”帝辛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戲謔的殘忍,打斷了老祭司的辯解。“孤,就是祖製。”他微微晃了晃手中的酒樽,猩紅的酒液在樽壁掛上一層粘稠的漿。“用這等乾柴樣的東西喂河伯?它能吃飽?”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毫無溫度的弧度,目光再次落回祭台上那個抖如篩糠的少女身上,如同評估一塊劣質的肉。“孤看著,倒汙了眼睛。”
他隨意地揮了揮手,那動作輕描淡寫,卻帶著決定生死的絕對威權。
“換一個。”帝辛的聲音慵懶依舊,卻像淬了冰的刀子,“找個…能入眼的祭品上來。”
老祭司渾身一顫,渾濁的老眼瞬間掃向姬嬈她們這群剛被驅趕上廣場邊緣的“貢品”!他那塗滿油彩的臉上,瞬間爆發出一種找到替罪羊的、近乎狂喜的光芒!枯瘦的手指,如同淬毒的鉤爪,猛地指向姬嬈所在的方向!
“你!那個蘇氏女!過來!侍奉大王,為祭典增輝!”嘶啞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絲即將獻上新祭品的興奮。
士兵的矛杆再次狠狠戳在姬嬈背上,力道大得讓她一個趔趄,被粗暴地推出了隊伍!
“轟——!”無數道目光,如同實質的針,瞬間聚焦在她身上!好奇的,嫉妒的,憐憫的,更多的是赤裸裸的、看祭品走向屠場的殘忍與興奮!
姬嬈腦中一片空白!腳下仿佛踩著棉花,每一步都像踏在燒紅的烙鐵上。那巨大的、如同巨獸之口的祭台越來越近,鼎中翻滾的腥臭液體,火焰灼人的熱浪,老祭司那張塗滿油彩、如同惡鬼般的臉,劊子手手中寒光閃閃的斧鉞,還有高台上那個少女絕望空洞的眼神……這一切都像一幅血腥扭曲的畫卷,狠狠衝擊著她的感官!
她能感覺到高台陰影下,那道冰冷銳利、如同實質的目光,始終牢牢鎖定在她身上。帶著玩味,帶著審視,如同欣賞一隻即將被投入籠中的珍禽。
終於,她被推搡著,踉踉蹌蹌地登上了高台。腳下粘膩,不知是灑落的牲血還是油脂。濃烈的血腥味、香料焚燒的怪味、火焰的焦糊味混雜在一起,熏得她幾欲昏厥。她被迫站在了那個被替換下來的少女旁邊,近距離地看到了對方眼中那死灰般的絕望,以及自己在她瞳孔裡倒映出的、那張蒼白妖異到陌生的臉。
老祭司渾濁的目光貪婪地掃視著她,如同在估價一件精美的玉器。他乾枯的手指幾乎要觸碰到她冰涼的臉頰。“好…好一副皮囊!大王定會滿意!就用你的血,來平息河伯之怒,為大王祈福!”他那塗滿油彩的臉上擠出猙獰的笑容,手中的蛇形青銅短刀高高舉起,刀尖在火光下閃爍著幽冷的、致命的寒芒!
死亡的陰影,帶著濃重的血腥氣,當頭罩下!
姬嬈渾身冰冷,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極度的恐懼如同巨手扼住了她的喉嚨,讓她無法呼吸,無法尖叫!她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等待著那撕心裂肺的劇痛降臨。靈魂深處,那青銅匣饕餮的咆哮仿佛再次響起,帶著冰冷的嘲諷。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慢著。”
又是那個慵懶的、卻足以凍結一切的聲音。帝辛的聲音。
老祭司高舉短刀的動作僵在半空,愕然回頭。
帝辛依舊斜倚在坐榻上,姿態未變。他手中的青銅酒樽不知何時已放回旁邊侍女捧著的金盤裡。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此刻完全睜開,不再是半眯的慵懶,而是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清晰地倒映著祭台上姬嬈那張因極度恐懼而失去血色的、卻依舊美得驚心動魄的臉龐。
他的目光,如同帶著倒鉤的鎖鏈,從她沾染泥汙卻難掩精致的赤足,滑過微微顫抖的、包裹在粗糙麻衣下卻依舊玲瓏起伏的身體曲線,最終,牢牢鎖定了她緊閉雙眼、長睫如蝶翼般劇烈顫動的臉龐。
那審視的目光,帶著一種純粹的、冰冷的、不摻雜任何人類情感的玩味,如同在欣賞一幅絕世的、卻又即將被撕毀的畫作。
“這張臉……”帝辛的聲音低沉地響起,在死寂的廣場上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無聲的漣漪。他微微歪了歪頭,薄唇勾起一抹極淡、卻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殺了,可惜。”
老祭司臉上的狂喜瞬間凝固,化為錯愕和不解:“大王…此乃…”
“孤說,”帝辛打斷他,聲音依舊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仿佛能將人靈魂都凍結的寒意,“可惜了。”他緩緩抬起一隻手,那是一隻骨節分明、帶著長期握持兵器磨礪出薄繭的、充滿力量感的手。他隨意地、如同拂去灰塵般,朝著姬嬈的方向,輕輕勾了勾食指。
“帶過來。讓孤…好好看看。”
老祭司臉上的油彩似乎都因這突如其來的轉折而裂開了一道縫隙,錯愕、不甘,最終化為深深的敬畏。他狠狠瞪了一眼旁邊舉著斧鉞、同樣不知所措的劊子手,嘶啞地低吼:“還不快放下!沒聽到大王的話嗎?!”
斧鉞沉重地砸落在木台上,發出沉悶的巨響。那被替換下來的少女如同抽去了所有骨頭,癱軟在地,無聲地啜泣起來。
而姬嬈,隻覺得一股冰冷的力道從背後傳來,士兵粗暴地推了她一把。她踉蹌著,被迫睜開眼,走下那血腥的高台,朝著那片象征著更高權力、也更令人窒息的陰影——鹿台的門廊下,那個慵懶斜倚在虎皮坐榻上的男人走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兩道冰冷銳利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穿透她身上簡陋的麻衣,穿透她這層陌生的、妖異的皮囊,似乎要直刺她靈魂深處那個來自三千年後的、驚惶不安的姬嬈。
越來越近。帝辛身上那股混合著龍涎香、烈酒、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如同猛獸蟄伏般危險的氣息,撲麵而來。他古銅色的胸膛在昏暗的光線下起伏,線條硬朗而充滿力量感。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如同兩個旋轉的漩渦,牢牢地吸附著她。
終於,她停在了坐榻前幾步之遙。士兵粗暴地按住她的肩膀,迫使她跪下。
冰冷堅硬的石板透過薄薄的麻衣刺痛膝蓋。她被迫微微仰起頭,迎上那雙俯視她的、如同深淵般的眼眸。
帝辛沒有說話。他隻是微微前傾了身體,一隻手依舊隨意地搭在屈起的膝蓋上,另一隻手則伸了過來。那隻帶著薄繭、骨節分明的手,目標明確地、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威壓,伸向姬嬈的下頜。
姬嬈的身體瞬間繃緊,如同受驚的弓弦!她想後退,想躲開,但士兵鐵鉗般的手死死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隻象征著高貴權力與死亡的手,越來越近!指尖帶著一絲微涼的、如同金屬般的氣息,觸碰到了她冰涼的下頜肌膚!
那觸感,如同毒蛇的舔舐!
帝辛的指尖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將整張臉完全暴露在他的審視之下。他的指腹粗糙,帶著薄繭,摩挲著她下頜細膩的肌膚,帶來一陣細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戰栗。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從她光潔飽滿的額頭,滑過因恐懼而微微顫動的長睫,掠過高挺精致的鼻梁,最終,定格在她微微顫抖、血色儘失的唇瓣上。
那目光,專注、銳利,帶著一種純粹的、近乎冷酷的玩味,像是在欣賞一件新得的、脆弱易碎的珍寶,又像是在評估一件即將被使用的工具的價值。他靠得很近,那股混合著烈酒、龍涎香和男性強烈荷爾蒙的氣息,如同無形的牢籠,將她緊緊包裹。姬嬈能清晰地看到他深邃眼窩下投下的陰影,看到他濃密得近乎陰鷙的睫毛,甚至能數清他唇角那抹若有若無的、冰冷弧度上的紋路。
時間仿佛凝固了。廣場上死一般的寂靜,隻有鼎中液體翻滾的咕嘟聲和火焰燃燒的劈啪聲,如同死亡的背景音。
“蘇氏女?”帝辛終於開口,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卻像裹著蜜糖的冰錐,每一個字都帶著冰冷的穿透力。他的拇指指腹,帶著一種令人心驚的狎昵,緩緩擦過姬嬈蒼白的下唇,感受著那柔軟的、因恐懼而微微顫抖的弧度。“妲己?”
他的聲音很輕,如同情人間的低語,卻讓姬嬈渾身血液瞬間倒流!那指尖的觸感如同毒蛇的纏繞,冰冷而滑膩,帶著一種掌控生死的絕對力量。她被迫仰著頭,承受著這屈辱而危險的審視,靈魂深處那個來自現代的曆史係博士在瘋狂尖叫,而此刻占據這具軀殼的她,卻隻能僵硬地、如同木偶般,任由對方擺布。
帝辛的目光在她臉上流連了片刻,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如同寒潭投入石子般的漣漪,快得讓人無法捕捉。他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分,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殘忍玩味。
“果然……”他低低地吐出兩個字,尾音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歎息,又像是某種確認。指尖的力道微微加重,強迫姬嬈更近地迎向他的目光。他那深邃的、如同深淵般的瞳孔裡,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的模樣:狼狽、蒼白、驚惶,卻在那份驚惶之下,掩藏著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不屈的憤怒與倔強,如同冰層下湧動的暗流。
這抹異色,似乎取悅了他。
帝辛的喉間發出一聲極低的、如同猛獸滿意時的咕嚕聲。他鬆開了鉗製她下頜的手指。
姬嬈瞬間如同溺水者重獲空氣,猛地吸了一口氣,心臟狂跳如擂鼓。然而,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並未消失。
帝辛慵懶地靠回虎皮坐榻,深黑色的眼眸依舊牢牢鎖住她,如同鎖定獵物的鷹隼。他隨意地抬了抬手,指向祭台上那個依舊癱軟在地、無聲啜泣的少女,聲音恢複了那種漫不經心的、決定他人生死的漠然。
“祭典,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