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沒見過豬下水,第一次洗下水,聞起來臭臭的,但姐姐說下水很好吃,要多洗幾次,在水裡泡著,臭味就淡了,姐姐會煮鹽,悶木炭,在他心裡,姐姐和蕭大哥一樣能乾,隻要姐姐說的,他都信。
謝酒兒睡了一個多時辰,醒來天已經黑透了,廚房傳來一陣陣切菜的聲音,看樣子周氏已經在做飯了。
蕭瑾玉在屋中小憩,無恙在幫著周氏添柴燒火,謝酒兒進去時,案板上放著一堆切的薄薄的瘦肉片。
還有地皮菜和狗奶兒菜,周氏看到謝酒兒睡眼惺忪的出現在門口,笑得一臉慈愛:“酒兒醒了,今天煉肉累壞了吧!
“還好。”謝酒兒打著哈欠慢吞吞的說道。
“稍微等一會兒,我們今晚吃烤芋頭和菌菇炒肉片。”周氏一邊說,一邊在灶前熟練的操作著。
可能白天煉肉聞多了油味,晚上謝酒兒一點都不餓,吃了一個烤芋頭,又睡了,天徹底黑下來時,鵝毛大雪洋洋灑灑傾瀉而下。
謝酒兒睡著前,隻覺得慶幸,幸好他們在大雪封山前有了足夠的吃食,炕被周氏燒的熱乎乎的,屋內地上放著燒的通紅的木炭,一家子從來沒有這麼愜意的生活過。
不用擔心挨凍,不用害怕會餓肚子,天氣冷了還可以多睡會兒,也不必擔憂有人會站在院子裡大罵偷懶不乾活,睡懶覺,真好。
第二天,天陰沉沉的,雪還沒停,院子裡的積雪已經沒過了腳背,謝酒兒起床將無恙連著洗了好幾天的豬下水撈出來控乾水份,埋在雪裡,她記得以前爺爺就經常用積雪拔下水裡的異味,效果不錯。
今天注定是閒閒的待在家裡了,早餐一人就喝了半碗粥,一人一個烤芋頭,天氣愈發寒冷,這才真正到了最冷的時候。
好在謝酒兒每隔一天就做一次木炭,接下來即便五六天不做,木炭也是管夠的,家裡已經有了兩張兔皮。
第一張兔皮前幾天就做好了,第二張如法炮製,用古法將它鞣製成柔軟的皮革,又在兩端係上繩子,兩個簡簡單單的兔子圍脖就做好了。
周氏看著放在手心的圍脖,臉上一直掛著笑意,伸出粗糙皸裂的雙手,一寸寸摸過柔軟的皮毛:“我閨女手真巧,以前真是讓那些個黑心肝的欺負壞了,不過,娘皮糙肉厚的哪用的了這個,你們姐弟倆一人一個剛剛好。”
無恙眨了眨眼睛,前幾天蕭大哥教他打獵時說過,他是家裡的男子漢,要學會保護姐姐和娘:“娘,我是男子漢,我不怕冷,這兩個圍脖,你和姐姐一人一個,我不需要這個。”
說完,擺出一個自認為很酷的動作,看著無恙滑稽的樣子,謝酒兒和周氏捧腹大笑,周氏笑罵道:“臭屁蛋子,可真神氣。”
最終,無恙和酒兒姐弟倆也沒擰得過一個周氏,兩個圍脖就這樣落到姐弟二人的脖子上,蕭瑾玉穿的衣服質量比他們好了簡直不要太多,禦寒是沒問題的。
吃完飯,周氏和謝酒兒開始輪流切肉,無恙主動抱來燒火,中午隨便對付了幾口,一直忙到天黑,才將肉全部煉好裝在缸裡。
下午時分,本該靜謐的村子,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謝酒兒連忙起身:“這麼大的雪,我怎麼聽到有人進村了。”
說完,便探出門去查看,隻見一大群人已經來到了村子裡:“是逃難的村民。”
蕭瑾玉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的,看著村子下遊穿的破破爛爛的男女老幼抿著嘴,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聽他們的口音,應該就是這附近的人,可他們不是都走了嗎?怎麼又來了?”
謝酒兒一臉狐疑的看著那些人在村子裡翻箱倒櫃的亂翻,鬨出很大的動靜,有的人已經開始從樹上折乾樹枝生火了。
“我們下去問問,看看是什麼情況?”蕭瑾玉說完,便朝著大門往外走了,謝酒兒緊隨其後。
看到二人從路上走過來,一位老者麵上一喜:“這村裡有人。”
其他人聞言,紛紛看向二人的方向,一個麵色黝黑的男子一臉貪婪的望著前麵:“有人就有吃的,對吧!”
老者一臉不讚成的瞪了他一眼:“亂世已經結束了,你少動歪心思,就算有吃的,那也是人家的,我們要客客氣氣的跟人家說。”
走到跟前,蕭瑾玉緊抿著唇,看了眼謝酒兒,謝酒兒上前:“爺爺,你們是哪個村子的,怎麼跑我們這裡來了?”
老者含笑看著謝酒兒:“丫頭,我們村子還要翻好幾座山呢,天快黑了,這麼大的雪,所以,想在你們村子住一宿,明天天亮我們就動身。”
“這附近的人不是都走了嗎?你們怎麼又回來了?”
謝酒兒疑惑開口,心裡大概已經猜到新的王朝大概是建立了。
“嘿,這不是現在沒有戰亂了嗎?原本想著找一個富庶一點的村子紮根,可朝廷他不讓啊,說什麼哪兒來的回哪兒去,熬過冬天,明年開春朝廷會按人口分發種子,按時播種,若發現是外來人口,就不會分發種子。”
老者垂頭喪氣,一副十分委屈的樣子。
說完才後知後覺的問道:“丫頭,你們不會是當初壓根就沒逃難吧!我看你們這也不像是在外麵遭過罪的樣子。”
謝酒兒朝著老者身後望去,還真是,這些衣服破破爛爛,臟的都看不出是什麼顏色了,腳上手上都是凍瘡和結痂的泥垢,一個個像泥踴似的,從麵貌上已經分辨不出男女了,隻能透過身影大概看出年齡。
“對呀,我哥當時受傷了受不了逃難的苦,我們沒走。”
說完,看了眼對麵站著的幾十號人,怕他們動歪心思,又乾巴巴的補充道:“好在他現在身體康複了。”
“這樣啊,姑娘,老頭子我看的出來你們沒挨餓,有吃的,你看能不能勻一些給我們,我們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眼看馬上就到家了,結果我老婆子又冷又餓,沒挺過昨夜的大雪,餓死在下邊的一個村子裡了。”老者彎著腰,祈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