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了些酒,微醺的醉意讓腳步變得輕飄飄的。走出宴會廳,程淮舟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她站在酒店大堂中央,仰頭望著那盞巨大的水晶吊燈,千萬道折射的光像碎鑽般灑落。
然後,她聽見了鋼琴聲。
急促、有力、壓抑,像一場無聲的暴風雨。琴鍵被敲擊的力度幾乎帶著怒意,卻又在某個轉音處泄露出幾分隱忍的痛楚。
她不由自主地循著琴聲上樓,穿過鋪著暗紋地毯的長廊。
鋼琴聲越來越近。
然後,她看見了那個身影——
程淮舟。
他坐在一架胡桃色三角鋼琴前,修長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翻飛,肩背的線條繃緊。
她屏住呼吸,不敢再往前一步,生怕驚擾了這場私人獨奏。
她站在十米外的陰影裡,靜靜聆聽。
琴聲漸漸從暴烈過渡到舒緩,憤怒化作淡淡的憂傷,像月光下的潮汐,退去時留下濕潤的痕跡。
她望著他的側臉——緊繃的下頜線,垂落的睫毛,還有那枚在燈光下微微反光的袖扣。
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被某種無形的漩渦吸了進去。
她想換個姿勢,卻不小心碰到了牆上的裝飾畫。畫框微微傾斜,她慌忙伸手扶正,指尖發抖,生怕發出一絲聲響。
——就在這時,他忽然換了曲子。
熟悉的旋律流淌而出。
《can you feel the love tonight》。
獅子王的主題曲。
電影裡,這首歌粗獷而充滿生命力,可此刻從他指尖流瀉出的,卻是截然不同的溫柔。
浪漫的、克製的、小心翼翼的。
像是一個從未宣之於口的秘密,借著琴聲泄露了一角。
她站在原地,忽然聽見了自己的心跳。
砰。砰。砰。
比琴聲更清晰,比月光更喧囂。
而他始終沒有看過來,仿佛不知道有人正在聆聽。
琴聲戛然而止。
程淮舟放下琴蓋起身,阮朝陽慌忙轉身,掩耳盜鈴地不敢動,稍後又鬼使神差地轉身跟了上去。
走廊的燈光昏黃,他的背影在拐角處消失。她加快腳步,卻在轉角突然被一股力道狠狠按在牆上——
“表演好看嗎?”
他發現了。
他的氣息逼近,比那晚在書房時更近。神秘的香水味混著淡淡的威士忌酒氣,燙得她呼吸發顫。
“你彈鋼琴的時候……不一樣。”她聲音輕得像羽毛。
“怎麼不一樣?”他拇指抵住她下頜,強迫她抬頭。
——有點溫柔,又有點憂傷。
這句真心話在舌尖轉了一圈,最終變成一句:“不告訴你。”
披肩突然滑落,裸粉色的綢緞禮服在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露出她白皙的肩線和鎖骨。
程淮舟的喉結重重滾動了一下。
他猛地扯起披肩裹住她,手指在絲綢上收緊。她卻故意將披肩徹底拉下,仰頭問:“衣服好看嗎?”
這一次,他沒有回答。
他的目光終於失控,像灼熱的烙鐵一寸寸碾過她的曲線。寂靜的走廊裡,她聽見他壓抑的呼吸聲,粗重得令人心驚。
穿著高跟鞋站太久,阮朝陽忽然踉蹌著栽進他懷裡。
程淮舟反手扣住她手腕,掌心溫度幾乎灼傷肌膚:“你又喝了多少?”拇指摩挲著她脈搏跳動的凹陷,聲音沙啞,“我說過,男人給的酒,彆喝。”
“那你還給我?”她指尖戳了戳他胸口。
“以後,”他忽然掐住她的腰,“不準喝男人給的酒。”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她下意識咬唇。
“你給我乖乖回去睡覺。”他盯著她的唇,咬牙切齒道。他明明…
她忽然輕笑:“聽說你房間能看到最美的噴泉夜景。”
程淮舟的瞳孔驟然收縮。
“想看?”他嗓音低得危險。
“想。”
下一秒,天旋地轉——
房門在背後重重合攏。新加坡的燈火在腳下流淌,窗外噴泉正隨著交響樂騰空而起。
他沒有開燈,他犬齒碾過她耳垂,“夜景好看嗎?”
“好看……”
“要回去嗎?”
“想……再看一看。”
程淮舟從後麵伸手桎梏住她。
“知道拍賣行的錘子為什麼要敲三下嗎?第一下是警告一”
“第二下是給你機會反悔”
“第三下……就是塵埃落定。”
噴泉升至最高處時,他在她頸後喘息:“但今晚,我給你例外。”他冰涼的腕表貼上她發燙的鎖骨,“隨時可以喊停。”
她不受控地喘息著,她轉身,踮腳輕輕抵著他下巴,輕聲說,“成交。”
程淮舟悶哼一聲,單手將她抱起。阮朝陽條件反射環住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