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6
喬鈴背上雙肩包跟上男人的腳步往衛生間方向走去,梗著脖子忽略黑裙女人以及周圍很多女性客人直勾勾的猜忌。
餘光之間,她和不遠處端著托盤的喬競對上眼。
喬競看著他們一前一後地同行,顯然也懵了,用口型問:什、麼、情、況?
不會是他妹任務完成得太好,把陳況那孫子氣急了要揍人吧!??
雖然一旦陳況在店裡動了手自己就有充足的理由把他趕出酒吧了,但他又不是畜生,就算追不上店長,也不能看著親妹受欺負啊!
喬鈴一臉幽怨,對著堂哥微微搖頭,表示沒事。
也表示——彆再過來摻亂!
陳況一路帶著她往衛生間區域的甬道走,這邊相對用餐區人較少,方便私聊。
喬鈴雖然步伐局促,卻一直在環顧酒吧的裝潢。
這家埃及風的酒吧比她想象得要精致太多,走向衛生間這一路,牆上一路綿延著埃及風格的幾何感強烈的,肅穆又明朗的動植物壁畫,還有仿神殿感覺的牆麵浮雕。
完全將氛圍浸泡在了神秘的古埃及世界裡。
怪不得要光裝修就花了那麼久的時間。
就在這時,前麵的人突然停下,喬鈴還在想酒吧裝修的事,在撞上陳況後背的前一秒停住,心陡然吊了一下。
她仰頭,趕快退了一步,雙手背到身後,聲細心虛。
“……你到底要說什麼?”
陳況抱起胳膊,上臂曲起時自然浮起了肌肉的鼓脹感。
他目光平直,“酒好喝麼?”
對方問話的態度顯然不隻是在問酒的味道,喬鈴心虛,點頭,回答卻是:“就,一般。”
“是真一般,”他歪著頭,眼睛沒從她臉上動過,“還是必須得一般?”
對方淡淡的語氣讓喬鈴意識到——他剛剛站在調酒台裡對她半溫不熱的架勢,已經是存心克製後的狀態了。
一個是作為服務者的素養,另一個或許是因為那個黑裙姐姐一直借喝酒經驗的事笑話她,他在有意地,用耐心和半調侃的態度來控製吧台的客座氛圍。
此刻脫了工作圍裙,卸下了調酒師的身份,他的氣質又變回之前見到時的冷凶。
走出調酒台,他就沒義務再照顧她情緒了。
她心急之下,咬牙道:“就是一般,又苦又辣又嗆,從來沒有喝過這麼難喝的……”
陳況冷靜打斷:“你和喬競什麼關係?”
喬鈴心裡咣當一下。
什,就這麼被察覺到了?
他是鷹眼睛狗鼻子嗎??
對方說話雖然不緊不慢,卻透著咄咄逼人的氣勢,喬鈴用力摳著手指,暗自往後挪,扭頭,和身後壁洞裡高聳的埃及法老雕塑對上眼。
“……”嚇一跳。
這酒吧連這玩意都有?
她麵不改色,卻不敢看他:“喬競是誰?”
陳況挪開眼,不再看她裝傻充愣,“帶人找茬好歹弄個會喝酒的。”
“沒想到他就這麼點手段。”
喬鈴心中默念:你們雄競修羅場就不必讓我知道了……不感興趣……
他從兜裡掏出一顆薄荷糖,低頭撕包裝,“ 不過倒是看不出喬競還有這麼大的侄女。”
喬鈴頓時被戳中,抿著嘴吭出一聲笑。
侄女?哈哈哈,喬競長得有那麼顯老?
也對,他從小長得就……
一聲發自本能的笑飄出來後,她愣了一下,倏地抬眼,撞上對方端倪儘察的眼神。
她沒防備地,完全掉進了他輕輕拋出的陷阱。
陳況捏著糖果包裝,牙齒咬住薄荷糖順進去。
他眯起眼,勾起並不友善的笑,說話含含糊糊:“不是不認識他?”
“你笑什麼?”
喬鈴僵成了定格畫麵,腦子冒出一陣水壺燒開的吱咋聲。
暴露了……暴露了啊!
眼下她和堂哥的詭計被這個男人全部拆穿,她絞儘腦汁也想不出狡辯的說法,混亂的大腦最後指向最直覺的一個決策——能不能跑?!
喬鈴急著後退幾步,扭頭就要順著法老像後麵這塊空地跑走。
陳況瞥了一眼,突然動手,攥住她肩膀處的背包肩帶,往身前拉——
男人這一把的力氣太大,喬鈴心口一滯,一瞬間被絕對力量的壓迫感衝臉。
她往前趔去,腳下刹住,差點撲進他懷裡。
就在她剛要生氣發作時,發現有個歪歪扭扭的醉酒大漢略過,那人目光渙散,幾乎是擦著她後背走過的,如果剛才沒被他拉過去,這臭男人絕對會栽在她身上。
就在這時,陳況乾脆利落地收了手,喬鈴回眸,這才明白。
心跳一時間變得古怪,像有什麼要煮沸了湧出來。
陳況盯著那個醉鬼背影,蹙了蹙眉。
八點半就醉成這樣,連軸轉著喝的吧。
“你乾嘛?”
他回過頭,看向喬鈴:“嗯?”
喬鈴麵頰發紅,手緊緊攥著背包帶,抻著羞懣的小鹿眼看人水汪汪的。
“就是幫忙你也不能直接動手,提醒我一下不就好了?”
“嚇人一跳。”
陳況眉心微揚,“誰幫忙?”
喬鈴反問:“你不是怕我撞到人?”
他牙齒硌著薄荷糖,“我是看你要跑。”
喬鈴:“……”
自作多情了。
陳況把嘴裡剩半塊的糖咬碎咽下,“還沒說完,先彆走。”
她望著他,心跳不太正常,“你還有什麼要說?”
“你那個店……”他似是在腦袋裡措辭一番,偏頭看著四周:“你也看見了,我晚上工作,下班就四五點了,回家收拾上床將近七八點。”
“我下班的時候你上班。”
陳況言簡意賅:“你那店從早敲到晚,我基本睡不了什麼覺。”
“我要聊的是這個。”
喬鈴瞧見他眼下淡淡的烏青色,耷拉下去的雙眉透露愧疚,“我也沒想到……”
“以前樓下並沒有反映過這個問題。”
銀飾店的營業時間在早上十點半到晚上九點鐘,中間就算沒有客人來做手作,她也有網店的單子要做,幾乎一天下來打銀的動靜都不會停。
陳況見她表情鬆動,雙手抄兜,態度強了一分:“我和房東簽的是長租,一時半會走不了。”
“這個也算擾民,你想想辦……”
“對不起。”她忽然開口。
陳況怔了下。
喬鈴再看他,眼神一改之前,夾雜無法退讓的堅決,“這麼一看,我的營業時間和你作息的衝突好像很嚴重。”
“但我的店是開在正經的辦公樓,並非居民住宅,怎麼能說我是擾民呢。”
“我沒法為了你的休息而影響自己的生意。”
鼓足勇氣說完這番話,她瞧著對方越來越黑的臉,剛支棱的氣勢頓時疲軟下去。
他不會在這裡打人吧?
“你……”喬鈴害怕了,欲哭無淚:“不能也想想辦法克服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