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搶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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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夫子拱手,對幾人道:“我們是赴考的士子,還請各位高抬貴手。”

大梁朝律法規定,若山賊等搶奪赴考士子們的財物,亦或者傷人,罪加一等,朝廷嚴厲打擊。

在大梁出一趟遠門危險重重,若連赴考士子們的安全都無法保障,誰還上京趕考?

正因有此條律法在,那些山賊海匪聽說是赴考士子,多會放過。

可那壯碩的漢子絲毫不懼,還道:“你們既是赴考士子,怎麼不走官道,反倒要走這等鄉間小道?”

楊夫子道:“院試已考完,便走的小道。”

壯碩漢子嘲笑道:“原來隻是院試,那還算什麼赴考士子,識相的乖乖將身上值錢的行當都拿出來,彆讓我的刀親自問你們要。”

他身後另外五人也是不懷好意地揮了揮手裡的刀,仿佛一言不合就要衝上來。

楊夫子看了他們手裡的刀,並未過多掙紮就道:“將身上的銀子都拿出來吧。”

如今牛車上除了他和趕牛車的漢子外,隻剩下陳硯和周既白兩個孩子。

他們無論如何是沒法反抗那麼些壯漢的。

為了防著兩個孩子受傷,楊夫子幾乎是當機立斷。

周既白並未見過這等場麵,既然夫子如此吩咐,他也就聽話地將身上的銀袋子取了下來。

一旁的陳硯問道:“你還有多少銀子?”

周既白道:“還有三十二兩。”

此次參加院試,他娘給他拿了足足一百兩銀子。

這些日子吃喝住宿,再加上給家裡人買的東西外,還剩下的銀子都在此處。

陳硯伸手:“給我。”

周既白不做他想,將錢袋子遞到陳硯手裡。

陳硯左手是自己灰色破布做的錢袋子,右手是周既白的藍布碎花布袋子。

那些攔路的人眼底多了些貪婪,仿佛隨時都要衝過來搶奪。

可那領頭的漢子極鎮定,隻在陳硯兩隻手上掃了眼,就對上了陳硯:“送過來。”

又將刀指向楊夫子和趕牛車的車夫:“你們兩也快掏錢。”

楊夫子倒是拿了出來,車夫卻不願意動,反倒麵露懇求:“您行行好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就是趕個牛車掙點辛苦錢,身上沒有帶銀錢……”

攔路的六人麵色就是一沉,領頭的人當即道:“沒錢?那就讓我們親自來搜上一搜!”

話音剛落,一刀砍在牛車上,竟生生將牛車的車轅砍斷,碎屑飛起將車夫的臉割破,血隨著臉頰流到下巴,染紅了衣衫。

車夫被嚇呆了,整個人動都不敢再動。

那六人並不停歇,而是將陳硯等人的牛車圍起來,臉上竟有一絲竊喜。

此路雖是小路,經過的人並不少。

一輛裝滿了人的牛車經過,車上的人好奇往這邊看來,壯碩大漢刀一橫,怒聲嗬斥:“再看將你們眼珠子挖出來!”

那輛牛車便飛快離開。

一個瘦得如同竹竿的年輕男子開口道:“老大,這小子不怕咱,要不是我先卸了他兩隻胳膊,讓他嘗嘗味兒再說?”

瘦竹竿男子看向陳硯的目光裡是根本不隱藏的獰笑。

周既白大驚,趕忙推陳硯:“快些給他們吧。”

楊夫子也不敢賭。

他就是在半路被一夥人攔住,將他的手指削了,從此他前途儘毀。

同樣的事情決不能在兩個學生身上發生。

楊夫子想要求情,卻被陳硯攔住。

“夫子,他們就是衝著毀了我來的,多說無益。”

陳硯將手裡的銀子顛了顛,他的錢袋子裡應該還有個五十兩。

上次府試的大花銷給陳硯留下了陰影,以至於此次他特意將家底子全拿來了,以防自己考到一半沒錢了。

果不其然,今日就要派上用場了。

楊夫子急了:“亞聖有雲,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銀錢給他們,往後還能掙,切莫執拗。”

以陳硯的才學,將來必要入朝堂的。

大好的前程萬萬不可在今日毀了。

楊夫子要去拿陳硯手裡的銀子,卻被陳硯躲開,他心急如焚:“莫要胡鬨!”

那車夫臉上火辣辣的疼,此時見陳硯抓著錢不撒手,急得怒吼:“你有銀子也不給,是要害死我們嗎?”

周既白聞言頗為不滿,扭頭就與車夫辯駁:“阿硯如此做必有他的考量,難不成你比院試案首還聰慧?”

他雖想不到陳硯為何不給錢,可他知道陳硯比他聰明,他隻需聽陳硯的就是。

瞧見他們好似要吵起來,那幾名土匪反倒不著急了,提著大刀看戲,眼底儘弄。

陳硯心裡冷笑。

土匪不搶錢,故意站這兒看戲,就不怕出現變故?

怕不是故意讓路上的人瞧著,好坐實是土匪搶奪陳硯等人,好隱去幕後的指使。

其實他們不走官道並非是因為院試結束了不能走,而是因為大梁律法中明確寫明的是舉子進京赴考,若有人膽敢劫掠,便是死罪。

小三科並未被律法保護。

楊夫子當時開口說出此律法時,那些土匪並未有一絲慌亂。

為首之人更是鎮定說出院試不是赴考,甚至還鎮定如常地來脅迫他們。

可見這土匪對此條律法極精通。

在大梁,懂律法者多是讀書人。

從鄉試開始,就要考斷案,必須熟讀大梁律法。

能落草為寇者,多是快活不下去的人。

這樣的人又怎麼能讀書?

即便真是讀書人家道中落,也可靠抄書、替人寫訴狀,亦或者替人寫書信等來謀生,實在不必將腦袋拴在褲腰帶上。

土匪過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及時享樂才是他們的常態,最多也就知道哪些人不能搶,誰閒著沒事去讀律法?

就算願意讀,又有誰會教?

除非他們抓了一位精通律法的讀書人,在他們的地盤教他們讀書識字。

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不過陳硯不信這群人是這種情況。

哪裡的土匪不直接動手搶,還在這兒立著當人牆?

更何況,這路上其他人都不搶,獨獨就守著他們這輛牛車。

要說不是來尋仇的,他都不信。

陳硯目光落在領頭的那人身上,開口問道:“我把錢給你,你會讓我們全須全尾離開?”

聞言,土匪們仰頭大笑。

那土匪頭子更是笑得猙獰:“其他人可以,你要留下點物件。”

瞥了眼楊夫子隻有手掌的那隻手一眼,土匪頭子笑道:“就跟你夫子一樣留下四根手指。”

楊夫子渾身如墜冰窟。

那車夫倒是鬆了口氣,眼底都是期盼。

周既白慌得湊近陳硯,壓低聲音問道:“怎麼辦?”

陳硯回給那土匪頭子一個笑,緩緩道:“我的手指要握筆,不能留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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