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一名“盲人”。】
【新婚丈夫被您設計出了車禍,生命垂危。】
【其名下有多份人身意外傷害保險,價值上千萬。】
【受益人是,您。】
【……您“殺”了他。】
芸司遙睜開眼。
“司遙,你老公出車禍了!現在還在醫院躺著,你快去看看吧!”
電話那頭,年輕女人焦急道:“哎呀我忘記你看不見了!你先彆著急,我等會兒去接你!十分鐘!”
電話被匆忙掛斷。
芸司遙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盲人?
門口附近還擺著一副盲杖。
為了避免障礙物太多影響走路,家裡沒有擺放很多雜物,顯得有些空蕩。
可是……
芸司遙皺了下眉。
她能看見啊。
手機開啟了盲人模式,芸司遙看著上麵的備注,“芸青葉”。
她的姐姐。
【您的人設是,裝瞎拜金女。】
【您好吃懶做,空有五官毫無三觀。】
【為了過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您裝瞎了十年。】
【您的丈夫事業有成,性格溫和,除了不愛您,他簡直是個完美愛人。】
【為了騙取高額保險,您設計殺害了他並出軌,在網上和富二代網聊,用色相來騙取財富。】
【您的丈夫沒死成。】
【它,回來了。】
芸司遙握著盲杖出了門。
有上一世的經驗,假裝盲人對她來說不是難事。
車子在門口停下。
芸青葉下了車,看到眼神空洞握著盲杖的人,喊道:“司遙!”
芸司遙抬臉望向出聲的位置。
芸青葉看著自己妹妹那張臉,心裡默歎口氣。
白費了這一副好樣貌,偏偏看不見……
她將人扶上車,“謝衍之剛醒,吵著說要見你,唉,還好命大,沒出什麼事。”
芸司遙靠在車後座。
【這次的任務是什麼?】
【活下去。】
芸司遙一怔。
係統道:【七天後,您的屍體會出現在星河灣,開膛破肚,死狀淒慘。】
芸司遙:“……”
係統:【這個世界沒有任何限製,您的身體也不會有任何致死疾病。】
所以說。
能活多久都看她自己的造化?
係統道:【不過您要維持嬌妻拜金人設,兩個老公都不能拋棄,並且不能讓他們察覺出異樣。】
【兩個老公?】
係統理所當然道:【手機裡一個,現實裡一個。】
現實的老公名叫謝衍之,今年二十八歲了,某上市公司ceo。
兩人閃婚,並無感情基礎。
謝衍之娶她,是因為她聽話,長得漂亮,不惹事,很好操控。
沒想到結婚後,才發現自己老婆……
是個巨嬰嬌妻。
比如說,她瞎了眼睛看不見,就會吵著鬨著要老公喂飯;懶得走路,就會纏著老公要他抱著自己走;沒錢花,就會撒嬌讓老公轉賬並且備注自願贈與。
謝衍之不慣著她,被纏的次數多了,他第一次對她冷了臉。
原身被嚇壞了,她明白嫁給有錢人是靠不住的,於是便設計了車禍,準備撞死新婚丈夫騙取高額保險。
她成功了。
但丈夫……居然沒有死成。
她失敗了。
車子一路疾馳到了醫院。
芸司遙被攙扶著到了病房門口。
進去前,芸青葉拉住了她。
芸司遙睜著空洞的眼睛,問她,“怎麼了?”
芸青葉麵露難色,“你和那個富二代……還在網聊嗎?”
“……”
芸青葉道:“趁早跟他斷了吧,要是被你老公發現……”
芸司遙要開口前,係統提醒:【你在彆人眼裡,是個愛老公的小嬌妻。】
【兩個老公都愛,不要厚此薄彼。】
“……”
芸司遙於是說:“可是,那也是我老公。”
芸青葉臉色唰地一下就黑了。
“什麼老公?你隻有一個老公,叫謝衍之,他現在還在病房躺著呢,彆胡言亂語。”
芸司遙垂著頭,握著盲杖,低低的道:“好……”
芸青葉看著她那副樣子,心又軟了,苦口婆心道:
“我看謝衍之這人就挺好的,感情可以婚後再培養,他這種條件的男人,錯過了就不會再有了,你可彆犯糊塗。”
芸司遙讚同的點頭,“嗯,我愛老公。”
芸青葉:“……”
她妥協了。
芸青葉無奈道:“那你進去看看你老公,哦不對,摸摸你老公吧。”
差點忘了她妹妹是個盲人。
芸青葉:“我就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了。”
芸司遙:“好哦。”
她妹妹表達愛的方式,就是摸老公的臉。
她說隻有這樣,才能感受到自己老公是個絕世無敵大帥哥。
可惜謝衍之碰都不讓她碰。
如今他被綁在病床上……司遙應該能碰到了吧?
芸青葉看著人開門進去,低聲嘟囔:“還好你老公出車禍沒傷著臉,不然你摸都沒機會摸。”
芸司遙剛進去,身後的門“砰”地一聲。
……自動關上了。
病房內的溫度有些冷。
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
謝衍之四肢被緊緊捆縛在病床上,雙眼緊閉,幾縷碎發被汗水黏在蒼白如紙的額頭上,襯得眉骨愈發突出,冷雋逼人。
【快去摸老公的臉。】
芸司遙抓著盲杖,噠噠噠地接近謝衍之。
雖然病房裡隻有她一個,但該裝的時候還是得裝。
謝衍之嘴上套了一個止咬套,全身勒得死緊。
這哪像對待一個病人。
像防止精神病人暴動。
芸司遙沉默的看了一會兒,正要伸出手,口袋裡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
來自特彆關心——【變態壞壞老公】
【變態壞壞老公】:老婆,你今天想不想我?
芸司遙手一抖,差點把盲杖甩出去。
盲人模式,特彆關心發的信息是語音播報的。
她沒戴耳機。
播報的時候,係統連同備注一起念。
【變態壞壞老公】:騷老婆你又去勾搭哪個野男人了,今天一整天都不找我。
【變態壞壞老公】:真不聽話。
空蕩的病房內,回蕩著毫無感情的機械音,念著變態壞壞老公。
芸司遙迅速將音量調到了最低,切進變態老公的聊天框。
【老公的小嬌寶】:家裡出了點事,在忙。
芸司遙看到自己的名字,握著手機的手又是一抖。
這是人能想出來的名字?
係統:【畢竟你是嬌妻,請注意用詞。】
【變態壞壞老公】:好吧,那今晚能不能看看老婆。
【轉賬5200,備注:自願贈與。】
芸司遙想了一下,回他。
【老公的小嬌寶】:人家今天沒化妝,改天再和老公視頻好不好,求求你啦~老公麼麼~
她順便將5200也收了。
係統點評:【高手。】
芸司遙冷笑,惡心人誰不會。
【變態壞壞老公】:麼麼老婆,好吧,那老婆下次可要補償我哦~
芸司遙回了個好。
剛關掉手機,抬起眼,猝不及防撞入一雙漆黑死寂的眼。
謝衍之皮膚呈現出一種死灰般的青白色,仿佛浸泡在陰冷的泥沼中太久,毫無生機。
他裂開嘴,偏過頭看她,乾燥的唇隱隱有血絲浮現。
“老婆……”
芸司遙心突地一跳。
胳膊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脊骨發寒。
她眨了下眼,定睛看去。
謝衍之安靜的躺在病床上,雙眼緊閉,一動也不動。
剛剛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幻覺。
芸司遙喊了一聲:“老公?”
謝衍之並沒有反應。
芸司遙觀察了他一會,又問:“老公,你醒了嗎?”
謝衍之還是沒反應。
芸司遙眯了眯眼。
她走上前,像個盲人一樣胡亂地用手摸索。
“啪”地一下。
芸司遙非常不小心的,用力拍在謝衍之的臉上。
“對不起老公。”
她嘴上連忙說著對不起老公,手還摸著老公的臉不放。
“老公我弄疼你了嗎?”
謝衍之五官深邃英俊,鼻梁高挺,一張蒼白的臉被她蹂躪出薄紅。
芸司遙垂眸冷冷的看他。
謝衍之還是沒有反應。
她收回手,裝模作樣的摸索,抓住病床邊上的盲杖。
“老公,既然你沒醒,那我下次再來看你。”
芸司遙抓著盲杖敲敲打打來到病房門口。
手剛觸及門把手,還沒擰下去,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涼嗖嗖的陰風——
森冷刺骨的氣息猛地貼住她的脊背!
呼……
鬢邊的發絲被潮濕的冷風吹得浮動。
芸司遙腳步一頓。
猶如某種黏膩的冷血動物,戲謔地,黏在她的脖子上。
病房門……
打不開了。
芸司遙眼皮一跳。
她想扭頭,渾身卻像是被定住。
動彈不得。
一隻慘白的手,輕輕卡在她脖子上。
“老婆。”
刺骨的寒意撲麵而來。
尖銳的指甲刮在脖頸白嫩的皮膚上。
嘶啞粗礪的男聲在耳邊呢喃。
“老婆……”
脖頸上冰冷的手不斷縮緊,聲音逐漸變得尖銳癲狂。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病房內的燈光開始明滅閃爍!
不到一分鐘,高速閃爍的燈“砰”地炸裂!
碎片嘩啦啦掉落在地上。
“你為什麼……”那隻手輕輕磨蹭她的臉,語氣陰鷙森冷,帶著濃重的怨氣,“要、殺、我。”
“啪——”
燈光大亮,芸司遙閉了下眼。
芸青葉拉開病房門,被直挺挺站在麵前的她嚇了一跳。
“你、你怎麼站這不動?”
芸司遙睜開眼。
芸青葉拍著胸脯,“嚇死個人了,我聽病房裡沒動靜,還以為怎麼了呢!”
病房的燈亮著,映在她臉頰。
芸司遙握著盲杖,緩慢轉過身……
謝衍之靜靜地躺在病床上,雙眼緊閉,連姿勢都沒有變過。
病房裡,慘白的燈光陰涔涔的照亮他英俊臉龐。
一切如常。
芸青葉沒好氣道:“怎麼?又舍不得你老公了?”
芸司遙抓著盲杖轉過身,空洞的眼睛毫無聚焦的對著芸青葉的臉。
“為什麼……要綁著我老公……”
她伸手,抓住芸青葉的衣服。
聲線顫抖。
“你不是說,我老公醒來了嗎……”
芸青葉每次都能被她這副嬌妻嘴臉噎得夠嗆。
“醒來了又睡下了唄!”芸青葉繼續道:“你能不能正常一點,離了老公不能活了?”
芸司遙點了點頭。
芸青葉:“……”
嬌妻味兒衝天了。
芸司遙:“我老公剛出車禍,傷得那麼重,為什麼要綁著他?他得多難受啊……”
芸青葉翻了個白眼,“綁著他是因為他剛醒來那會,發瘋一樣大喊大叫,叫著你的名字,不肯配合治療,還攻擊醫護人員!不得已才把他綁起來的!”
芸司遙頓了頓,問:“叫我的名字?”
芸青葉:“對啊,不過我沒在現場,這些都是護士告訴我的……”
她狐疑地看向芸司遙,“你不會因為他們綁你老公,就找人家麻煩吧?”
芸司遙:“……”她是嬌妻,不是神經。
芸青葉:“彆在醫院犯你的嬌妻病,走走走,剛剛醫生跟我說了,你老公傷得不重,過幾天就能出院回家陪你了。”
芸司遙被她拉著出醫院。
就在兩人身影消失的刹那,安靜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轉過臉。
他對著關閉的病房門,扯動唇角。
露出笑容。
那嘴咧到極致,幾乎要扯到耳根,扭曲而割裂瘋狂。
讓人毛骨悚然。
“……”
芸司遙摸了摸汗毛直豎的胳膊。
芸青葉帶她去下館子,掃了她一眼,道:“冷了?”
芸司遙搖頭。
芸青葉將麵前的菜往她那邊推了推,“快吃吧,我晚點還要回公司,那邊有個急事。”
芸司遙眼神空洞的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麼。
芸青葉看著一動不動的她,瞪圓了眼睛。
“你不會還要我給你喂飯吧?我又不是你老公!”
她聲音有些大,驚擾了一邊吃飯的客人。
芸司遙摸索著抓住筷子,“我自己吃。”
芸青葉鬆了口氣。
兩人吃過晚飯,芸青葉開車將她送回了星河灣。
“路上注意點,一個人在家不要亂跑。”
芸司遙胡亂的應下。
芸青葉開車走了。
芸司遙抓著盲杖“噠噠噠”地往家走。
這個世界有些不太對勁……
她試圖去詢問係統,係統就跟死了一樣,沒有半分回應。
更不對勁了。
芸司遙抓著盲杖進了電梯,裝樣子一個個摸索著按了樓層。
她瞳仁渙散的看著電梯樓層顯示器。
突然,紅色的數字開始瘋狂跳動!幾經轉化,最終扭曲成一個大字——“死”!
芸司遙安靜的眨了下眼。
電梯“叮——”地一聲。
到了。
她從容淡定的從電梯出來,摸到門上的指紋鎖,開啟,進門。
整個過程不超過兩分鐘。
芸司遙將盲杖放在了門口。
有鬼嗎?
一次幻覺還能說是意外,但這麼多次幻覺還能說是意外,就太自欺欺人了。
芸司遙給自己倒了杯冷水,慢慢喝下。
還有一個奇怪的地方。
……她沒有完全繼承原身的記憶。
看見芸青葉的第一眼,她知道這是她姐姐。
但仔細回想,她的記憶不太連貫,就像被人打碎了重組,拚接不了完整的,關於姐姐的回憶。
芸司遙放下水杯,就在鬆手的瞬間,客廳傳來“布穀布穀”的機械音。
“布穀、布穀”
芸司遙下意識拉開腳邊的櫃子,熟練的拿出裡麵的白色小藥瓶。
外包裝上寫著——
氯丙嗪片劑。
芸司遙怔了一下,迅速拿出手機搜這是什麼藥。
看清手機上的文字時,她瞳孔微震。
這是……
治療精神分裂的藥物。
芸司遙握著藥瓶,裡麵的藥隻剩下不到三分之一。
心中隱隱預感,這藥是她以前吃的。
她為什麼吃治療精神分裂的藥?
芸司遙脊背逐漸覆上一層冷汗。
根據上個世界來判彆,原主的病是會轉嫁到她身上的。
她有……
精神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