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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3章 現成的機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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馴馬必要進馬隊。

隻要訓練得當,一聲長哨就能讓馬群四散奔逃,

馬跑了,她這個馴馬的還不得名正言順地去追?

到時候往哪追,追多遠,還不都是她決定的?

即便沒成功也無妨,被抓回來後最多對她上上刑,逼問實情,到時候隻要一口咬死自己是迷路了就好。

好的馴馬匠難求,隻要讓裴昭覺得她有用,應該不會輕易殺她。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眼下收了月兒,保不準後麵還要再收侍妾,等身邊女人一多,那哪還有心思管她,

找機會再逃就是。

和杜鬆一根粟米的交易達成了,

杜鬆將烏雅送回來,卻把粟米的事給忘了,少年聳聳肩,“少吃根粟米棒子又餓不死。”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他哪有工夫找什麼粟米。肉湯送到了,又沒餓著她,一看就知道是嘴饞,忍一晚又能怎樣。

入夜,

阿巧胃裡一陣陣的反酸,心慌,手抖,埋草堆裡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實在難忍,餓得都快啃乾草了,隻好摸黑把食盒拎了回來,

外麵又下雪了,眨眼工夫,頭上,肩上就覆了一層白,

她撣落雪花和幾根稻草,烏雅朝她打了個響鼻,

馬是警惕性極高的牲口之一,大部分情況下是站著睡的,

但追風通人性,烏雅更是匹神馬,看出她冷,於是躺了下來,把她圍牆角護著,馬頭架在她脖頸間,呼嚕嚕地噴著熱氣。

食盒裡的肉湯早已凝成混沌的凍子,油脂結成了渾圓的顆粒,半嵌在膠狀的湯凍裡,

看起來惡心,聞起來倒沒什麼味道了。

烏雅用鼻子頂她腦門逗她玩,

她屏住呼吸,直接上手挖了一塊,送進口,油膩化開,肉腥味在口中彌散開來,

“嘔!”

烏雅嗤嚕一聲站了起來,咬著木頭做的飼料槽拖到她麵前,

尋常馬匹喂乾牧草就行,但追風脾胃是出了名的弱,必須配合粟米和大麥一起喂食,

若想再養精細些,可以往飼料裡混上酒糟和紅柰,再用蜂蜜拌勻,

顯然,神馬是精貴著養的。

她拿起片紅萘,沒猶豫太久,一口咬下,嘎嚓脆,先感受到的是蜂蜜的甜,然後是果子的酸,

令她胃口大開。

風雪夜,漏風的馬廄,靠著牆角吃飼料,

僅僅幾天就生了滿手的凍瘡

白天那一幕不合時宜地跳到眼前,

那閃著寒光的箭頭仿佛再次正對她麵門,那人從後麵擁著杜蘭,幾乎臉貼著臉,用最親昵的姿勢向她射出羽箭。

“啪嗒”

一滴眼淚掉進食槽,

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哭個屁。

撈起混著蜂蜜的大麥塞嘴裡,大口咽下,

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

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況且她腦袋還好好的在脖子上擺著呢,

她見過餓倒在路邊的人,被同樣饑餓的災民一哄而上,隻為搶到他最有肉的大腿,

也見過為了一口飯參軍的孩子,剛吃完一頓飽飯,第二天就被戰場的鐵騎踩碎了頭顱,

這亂世,

她有衣服穿,有稻草睡,還有沾了蜂蜜的果子吃,有什麼好委屈的,

鼻子一酸,抬手又給了自己一巴掌,將蓄滿的眼淚給扇了回去。

“著火了!”

“著火了!!”

“都起來!”

“列陣反擊!”

阿巧在睡夢中被驚醒,猛一起身,撞到了來取馬的杜鬆,

少年一怔,“你怎麼睡這,不冷嗎?!”

不等她解釋,旋即急躁道,“有人偷襲,外麵亂,你就待這裡彆出去,被傷到了回頭我饒不了你!”

說完就帶走了烏雅,留阿巧茫茫然不知所措,

齊營被偷襲

簡直是天方夜譚,

誰有這個能耐啊!

外麵火光衝天,木板縫隙間透進扭曲的光影,馬蹄聲,廝殺聲,慘叫聲不絕於耳,

衝突並沒持續太久就偃旗息鼓了,

一聲撤退的哨音響起,來自偷襲方,

“上馬!上馬追!”

齊營重整列隊,朝著敵軍逃竄的方向追去,

聽外麵不打了,阿巧探出頭,

馬蹄聲漸弱,那猩紅的大氅被黑幕淹沒,裴昭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遠方,

那人居然領隊追殺殘敵

不對勁,

即便蠢如趙王也知道窮兵不追,更何況是在夜裡,更加形式難辨,

明晃晃的陷阱在麵前擺著,裴昭為何要閉眼踩進去。

疑惑縈繞在心頭,現在不是細想的時候,

她不製造混亂,混亂主動降臨,

大好的機會,

逃!

濟寧縱馬往南大約要兩天,她心中一合計路上需要的東西,目光鎖定了中軍大帳,

裴昭走了,裡麵應該隻剩月兒,就算她要拿什麼,月兒也沒能力阻止,

即便是半個廢人,功夫招式還是記得的,光用巧勁,也夠她放倒三兩個小姑娘。

她一咬牙,側身撞開大門,

發現門根本沒鎖,燭火都滅了,隻有月光勉強照著,暗得嚇人,

月兒不在,狐裘大氅掉在地上,銅案,地麵都有掙紮過的痕跡,

一看就是被人劫走的。

阿巧霎時間就明白了為何那人明知是圈套,還要率兵去追,

原來是為了月兒,

寵妾被抓走了,如何不追。

說不清的酸澀在心中膨脹,鼻子酸了下,

忍住了。

她默不作聲地披上大氅,拿走了裴昭的隨身匕首,搜刮了銅杯,漆盒等便於攜帶,容易變現的物件,包成包袱係在身後,

全程咬著腮肉…為自己的行為而不齒…

不告而取為賊,

她怎麼墮落成這樣了…

收拾好了,背上包袱,出門後又折回,

翻出櫃子裡的香囊,塞進包袱轉身離去。

香囊是她的,上麵繡了她的名字,男女相慕才會互贈這種貼身之物,

裴昭有月兒,有杜蘭,

留著她的香囊做什麼,

又想哪天招她侍寢,和她演將軍寵妾的戲碼嗎,

愛誰誰,她反正不奉陪了,

隻要逃出去,從今往後和裴昭半點關係都沒有!

齊營還混亂著,沒人在意一個營妓的行蹤,

她順利地從炊營偷到炊餅五張,再一聲口哨,拐走了匹白馬,

銀狐大氅蓋身上,與雪地融為一體,

一夾馬腹,駿馬撒蹄狂奔,帶著她逃向遠方。

雪停了,

山丘上,明月高懸,

一隻雪狼打了個噴嚏,另一隻沒忍住天性,看見圓月,仰頭發出狼嚎,

嗷嗚聲還沒出嗓子,就被少年捏住了嘴筒子,

“閉嘴!會暴露的!”杜鬆咧嘴,露出尖牙,

雪狼嗚嗚兩聲,收起凶惡的表情,變得像狗一樣乖,趴在了少年腳邊,

少年立於高丘之上,眼睛亮得驚人,瞳孔映著雪光與月色,將遠方的局勢儘收眼底,

他在等號令。

忽然天與地交接的那條線上出現了一個移動的白點,

過於不顯眼,像片橫著飄的雪花,

若不是他眼力遠超旁人,定不會發現,

“什麼鬼”他蹙眉凝望,

大半夜的策馬疾馳,可彆是濟寧派來的探子。

像是察覺到什麼,少年身邊的雪狼猛地站起,皺起鼻子咧開了血口,

“去!查個清楚!”

杜鬆一聲號令,十幾道白影如離弦之箭,衝向了那雪白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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