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必須住院保胎。”
她迷迷糊糊的聽到了這句陌生的聲音,很快是沈厭的男低音,帶著疑惑,“確定是懷孕了?”
“是的,沈少爺,裴小姐確實是懷了。”
裴歡下意識的捂住了肚子,睜眼,最先看到的就是沈厭。
他在她的床側,手裡拿著一張孕檢單,看不到他的臉,隻看到了他脈絡分明的手背,有青筋暴起。
似乎在隱忍著什麼。
醫生看到了說,“醒了?小姑娘你懷孕了,剛好一個月。”
“……”
這一刹那,心頭竟然有些喜悅。
她這是懷了和沈厭的孩子?
這是她一直期待的。
總想若有了孩子,沈厭就會把重心轉移到她和孩子身上,就不會那麼偏愛風純了。
不都說孩子是家庭的紐帶嗎?
她抬頭再看沈厭,她以為能在他臉上看到同等的欣喜和期待,但是並沒有。
他把孕檢單放下,看著她,神情難辨,“恭喜啊,懷了,挺厲害。”
“……”
裴歡的喜悅一下子就被凍住,她不知道沈厭這話是什麼意思,隻知他言詞之間不見半絲喜悅。
沈厭走了出去。
醫生給她交代了幾句後,曲鬆兒來了。
“是你老公叫我過來陪陪你,你懷啦?”她倒是激動得很。
掏出手機給裴歡看她點讚的萌娃視頻。
“這個孩子每天下課回來自己做飯,才六歲就會做一家人的飯菜,我要這樣的。還有這個,三歲就會各種舞蹈,小小年紀已經有千萬粉絲,你就照著這兩個模版生。”
她興致勃勃,裴歡根本沒心情聽。
她看了眼門口,悵然若失。
曲鬆兒興奮的像個螞蚱上躥下跳,“我要無痛當媽了,我真牛逼。”
“……”
“沈厭是不是樂壞了,然後不知所措?怎麼沒看到他人?”
裴歡也不知沈厭到底是什麼心情,可她知道,沈厭並不是‘樂壞了’。
樓梯間裡,沈厭捏著打火機不停旋轉,火苗時起時滅。
昏暗的光把他英氣的臉雕刻得半清半暗,眉宇間絲毫不見初為人父的喜悅,而是憤怒。
他打電話給孟回,“裴書臣是不是還活著,他是不是回來了?”
“這三年我們不是一直都在找他麼,屍體都沒見著,大概率是沒了。不過,你怎麼突然提起他?”
沈厭,“小胖妹懷孕了。”
“喲,恭喜啊,我要當乾爹了。”
“老子出差兩個月,上個禮拜才回來,我媳婦兒懷孕一個月,這孩子能是我的?”
孟回驚訝:“啊?”
沈厭額角筋脈暴起,“給我繼續查裴書臣,再查小胖兒身邊出現的所有異性,敢在我頭上搶人,老子弄不死他!”
孟回開始逾越,“……怪不得在海邊聽到小歡妹妹要跟你離婚,小歡兒可真有種!”
“……”
沈厭的表情更難看了。
下午他才去病房,曲鬆兒很識時務的出去了,並且帶上了門。
裴歡閉著眼睛在睡覺,他知道她沒睡著。
沈厭壓製住了掐死她的衝動,拿把凳子坐在她床邊,打量著她。
小胖兒是公認的美女,圓臉,皮膚白,聲音好聽,渾身上下都軟乎乎的,特彆招人喜歡,尤其是男人。
沈厭想到有人在他出差時勾引小胖,跟她翻雲覆雨,他就想讓那男的下十八層地獄,小胖兒下十九層。
這時,電話響了,是風純打來的。
裴歡的眉頭動了一下,在沈厭手機裡,隻有風純的來電是特殊鈴聲。
“小純。”沈厭跟她說話時,聲音也是溫柔的。
“哥哥,你在哪兒,我來了例假,肚子疼,我想你陪陪我。”
“乖啊,先讓阿姨陪會兒你,我一會兒去給你買衛生棉,你嫂子這邊不舒服,我陪陪她就過來。”
風純頓了一下,少傾低低的說,“嫂子是不是誤會什麼啦?我聽說她要跟你離婚,要不我給嫂子解釋一下吧,我怕嫂子怪罪你,明明沒結婚前你也是這麼對我的。”
沈厭,“不必,你嫂子沒有誤會什麼,你也是病人,好好休息。”
掛了電話,裴歡睜開了有水光的眼,攥緊了手,“兄妹關係夠好的,主動說你給她買衛生棉,一點不背著我。”
“從她13歲第一次來例假到今天,她所有的衛生用品都是我挑選,她不會買。這是光明正大的事情,我有必要背著你?”
沈厭一雙湛黑的眸緊鎖住她,“你有背著我做過些什麼嗎?”
裴歡冷笑,虛弱道,“我都是背著你一個人去買衛生棉,我厲害嗎?”
“還婚前你就是這樣對她的婚前我哥對我也很好,要是我哥還在,他一定會弄死欺負我的人。”
沈厭從來沒有一刻這麼討厭從她嘴裡聽到她提起她哥,他咬著牙:“你哥死了,他永遠都不會再回來。”
他的話像利箭刺來,裴歡眼圈一下就紅了,“對,你就是看我孤苦無依,無人給我撐腰,所以拚命欺負我。”
沈厭下頜緊繃,他未曾想過惹哭她,伸手給她擦淚,裴歡一把把他推了回來。
他胸膛微鼓,沉默,裴歡也沒有哭。
三年裡她過了多少個欲哭無淚的夜晚,她能忍住。
沈厭見她情緒穩定下來了,問他,“這孩子,你想要嗎?”
裴歡被問懵了。
他為什麼這麼問?他不想要?
她極力忍著痛意,反問:“你想要嗎?”
沈厭,“你才24歲,還是個小姑娘,生孩子尚早,但是你若是想生那就留下,都隨你,養得起。”
這是他做的最大的讓步,養彆人的種!
裴歡呼吸都沒了。
他絲毫不掩飾不想要這個孩子,留不留都隨她?
她手都在抖,又痛又氣。
她本能地嗆回去,“你脫我衣服跟我做的時候怎麼沒說我小,你把你那玩意兒弄進來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我會懷孕!”
沈厭感覺自己渾身血管都在瘋狂的跳,暴怒,“我脫你衣服時,是戴了套的!”
所以她讓那個野男人沒有戴套。
草!
他的臉陰沉的厲害,手握空拳,殺人的心都有了!
裴歡氣懵了,“有套就是百分百的安全嗎?沈厭,你他媽真不是個人,你畜生不如。孩子你不想要,你不樂意我生,我偏要生!”
沈厭胸腔鼓動,說不出話來。
裴歡的心像被一雙無形的手給死死捏住。
他在責怪她不該懷孕,也在怪她沒做好措施。
隻猜到了他不想要孩子,沒猜到他是這樣的心思。
所以這三年的婚姻,到底給她帶來了什麼?
是無孔不入的風純,是被“好妹妹”隨叫隨走的丈夫,還是她一直期待的卻被沈厭討厭的孩子。
裴歡腦袋發暈,肚子劇烈的疼,臉也開始發青,很快倒了下去。
沈厭連忙抱住了她,急忙喊醫生。
裴歡送去了急救室。
沈厭在走道斜靠在牆上,眉頭緊鎖,眸湛黑深暗。
醫生從急救室出來,沈厭追問:“我老婆怎麼樣?”
“沈少爺,這孩子要嗎?這兒有份合同,請您立刻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