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時,反抗軍已經全麵接管了杜薩城。城市的街道上,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早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他們步伐整齊,靴子踏在石板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仿佛每一步都在宣告著這座城市的命運已被徹底改寫。士兵們的麵容冷峻,眼神中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手中的武器閃爍著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街道兩旁的店鋪緊閉,招牌在風中搖晃,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仿佛在無聲地抗議。偶爾有幾扇窗戶微微打開,露出一雙雙驚恐的眼睛,但很快又迅速關上,生怕引來不必要的麻煩。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息,連風都似乎變得沉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城中的廣場上,原本熱鬨的廣場已被清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臨時搭建的高大的講台。高高的旗杆上,一麵陌生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宣告著新的統治者的到來。
遠處傳來幾聲犬吠,打破了短暫的寂靜,但很快又被士兵的嗬斥聲淹沒。街道的拐角處,幾名平民被士兵攔下,接受盤查。他們的臉上寫滿了恐懼和不安,雙手微微顫抖,仿佛隨時可能被卷入未知的危險之中。
整座城市仿佛被一層無形的陰影籠罩,壓抑得讓人窒息。曾經的繁華與喧囂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死寂般的肅殺。就連天空也似乎變得灰暗,雲層低垂,仿佛在為這座城市的命運默哀。
藍鳳凰正帶領一隊士兵挨家挨戶抓人,行動一直持續到中午。被抓的人被帶到杜薩城廣場,由於許多百姓家中都有人被抓,於是紛紛鼓足勇氣湧向廣場,大家都想知道反抗軍會如何對待自己的親人。
鹿葳三人擠進人群,隻見藍鳳凰站在廣場中央,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杜薩城的百姓們,反抗軍經過多年的英勇戰鬥,終於殺死了杜薩城主,趕跑了劊子手褐蠍!未來的杜薩城是光明和充滿希望的!”
“在反抗軍艱苦鬥爭的幾年裡,很多優秀的戰士付出了寶貴的生命。他們的犧牲不應該被忘記。”藍鳳凰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嚴厲起來,“然而,那些褐蠍的爪牙還隱藏在你們中間,他們的雙手沾滿了反抗軍的鮮血。一旦褐蠍回來,他們又會助紂為虐!”
她頓了頓,接著說道:“今天我要當眾處死他們,以祭奠死去的戰友。如果還有人敢勾結褐蠍,下場將和他們一樣!”
話音沒落,藍鳳凰手掌突然暴起藍焰。眾人還沒回神,她手起掌落,刀鋒般的氣浪切開囚犯喉結時,血泉衝天而起,在晨光中綻開朱紅的花,將前排人群的慘叫凍結成血色麵具。 鹿葳在被押解的人群中,赫然發現了那個送他們到杜薩城的船夫。他知道船夫是被逼無奈才為猴鷹人效力的,這樣的人不該被處死。
不等藍鳳凰殺第二個人,鹿葳一躍跳到廣場中央。“住手!“鹿葳掙脫義軍士兵的鉗製,腳尖在石板上連點三步,騰空躍過染血的柵欄,“藍大姐!你這樣濫殺無辜,與褐蠍有何區彆?!“
“濫殺無辜?你可知這些蛆蟲雙手沾滿多少兄弟的鮮血?”藍鳳凰麵露不悅。
“這個船夫我認識,當初就是他劃船把我們帶到杜薩城的。他是身不由己。”鹿葳指著跪在地上的船夫,大聲說道。
船夫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不停地磕頭求饒。
“你是說他?”藍鳳凰緩緩走到船夫麵前。
“沒錯,藍大姐,你就饒了他吧,他還有母親要養。”鹿葳懇求道。
話音未落,藍鳳凰手掌躍動的藍色焰火瞬間凝成利刃,隻聽‘噗’的一聲,船夫的腦袋就被切了下來,頭顱正滾落到鹿葳腳下,隻見船夫瞪大眼睛死死的盯著自己,看得鹿葳的胃裡一陣翻滾,隨即哇哇吐了起來。
“杜薩城的平民被壓迫了這麼多年,為了自己和家人的生存,不得已做了一些錯事。難道他們就這麼十惡不赦?你現在的所作所為和褐蠍、猴鷹人有什麼區彆?”熊雄站到鹿葳身旁,大聲抗議。
聽到鹿葳和熊雄的話,圍觀的平民一陣騷動,有膽大的還跟著叫起好來。
“哦?你這是在質疑我嘍?”藍鳳凰冷笑一聲。
“藍鳳凰,我們幫助你是因為褐蠍、猴鷹人草菅人命,不顧百姓死活。如果你走了他們的老路,即便我們打不過你,也還會有人繼續反抗你!”夢蘿厲聲說道。
“反抗軍的血就這麼白流了?我們死了這麼多人才占領杜薩城,難道就不應該清洗掉城市裡的肮臟嗎?”藍鳳凰沒想到這三個少年如此膽大,竟敢當眾頂撞自己。
“藍大姐,你想想,如果你能讓大家安居樂業,誰會願意跟著褐蠍毀掉這安穩的生活呢?”鹿葳見藍鳳凰目露凶光,趕緊緩和氣氛。
藍鳳凰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雖然你說的有一定道理,但我才是這個城市的統治者,我必須要給死去的戰友一個交代。”
說罷,反抗軍的幾十名劊子手同時舉刀,將被逮捕的平民全部斬首。整個廣場瞬間被鮮血染紅,圍觀的人群中爆發了震天的哭喊聲。
鹿葳三人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久久說不出話來。他們沒想到,之前還和善的大姐姐,一轉眼就成了殺人不眨眼的魔王。
在他們還沉浸在震驚中時,反抗軍已經暴力驅散了圍觀的平民,廣場上隻剩下藍鳳凰和鹿葳他們三人。
“要不要留下來幫我統治杜薩城?”藍鳳凰似笑非笑地看著愣在原地的三人。
“我們馬上要離開這了,請對杜薩城的百姓好一點。”鹿葳好像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才擠出這句話。
“你們還小,就當是我給你們上的第一課吧。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為了達到目的,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做。”藍鳳凰淡淡地說。
“什麼目的非要殺這麼多人?”熊雄憤怒地質問。
“威信。隻有殺人才能讓我迅速建立威信。我之所以能統領反抗軍,也是因為殺了原來的首領。請相信我,我會讓這裡的百姓過上好日子的。”藍鳳凰的語氣中透著一股不容置疑。
“你今天的所作所為,讓我們很難相信你。”夢蘿冷冷地說。
“我說了,大到整個世界,小到一個人都不是非黑即白的。我可以殺人,但不影響我去愛人。”藍鳳凰說完,轉身離去。
“我們說不過她,但我想的世界不是這樣的,走吧。”熊雄拍了拍鹿葳和夢蘿,轉身就走。
“對了,忘記告訴你們一件事。”藍鳳凰突然停下腳步,回頭說道,“那個船夫就是第一個發現噠噠島並指引猴鷹人登島的人。而且他曾經為了討好猴鷹人,將自己的父親獻給他,那個可憐的老頭最後成了蒼鷹和獼猴練習殺人的道具。”
望著藍鳳凰得意的背影,三個人再也沒有留下來的勇氣。他們的腦海裡究竟在想什麼,誰也不知道。隻是這一天深深影響了他們每一個人,踏入江湖的第一課,來得實在太猛烈,也太慘烈了。
茫茫人海中,想要找到褐蠍並不容易,即便找到了,以他們現在的實力,也根本不是褐蠍的對手,隻能迷茫地尋找下一個落腳點。
就在三人穿過一片密林後,一座客棧便出現在眼前。這客棧靜靜地坐落於山腳下,仿佛一位隱士,與世無爭。旁邊是一汪清澈的水塘,水麵如鏡,倒映著藍天白雲和四周鬱鬱蔥蔥的果樹。果樹上掛滿了沉甸甸的果實,紅的、黃的、綠的,像是點綴在枝頭的寶石,散發著淡淡的果香。幾隻鴨子在水中悠閒地遊弋,時而低頭覓食,時而撲騰翅膀,濺起一圈圈漣漪,打破了水麵的寧靜,卻又很快歸於平靜。
客棧的煙囪裡飄出縷縷炊煙,嫋嫋升起,與夕陽的餘暉交織在一起,仿佛一幅溫暖的畫卷。夕陽的餘暉灑滿大地,給客棧、水塘和果樹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遠處的山巒在夕陽的映照下,輪廓柔和,仿佛披上了一層薄紗,顯得格外寧靜。
空氣中彌漫著柴火的氣息和果實的清香,偶爾傳來幾聲鴨子的嘎嘎聲,或是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仿佛是大自然的低語。客棧的門前,一位老人坐在竹椅上,手裡捧著一杯熱茶,眯著眼睛望向遠方,臉上掛著滿足的微笑。他的腳邊,一隻懶洋洋的貓正蜷縮著身子,尾巴輕輕擺動,仿佛也在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整個場景如同一首悠揚的田園詩,讓人不禁放慢腳步,沉浸在這份悠閒與恬靜中。時間仿佛在這裡停滯,所有的喧囂與煩惱都被隔絕在外,隻剩下心靈的寧靜與滿足。
經曆了杜薩城的事件後,三個人都悶悶不樂。此時看到眼前這般祥和的景象,讓三人產生了心曠神怡之感。鹿葳還忍不住哼起了小曲。
“咦,我怎麼聽到有隻豬在哼哼?”夢蘿故作嚴肅地看著熊雄問道。
熊雄見慣了二人鬥嘴,也順著說道:“我好像也聽到了呢。”
夢蘿見一向嚴肅的師兄竟也配合她一起調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懂什麼?師父都說我唱歌比練功還有天賦呢。”鹿葳不服地爭辯道。
一提到師父,三個人又陷入了沉默。最後還是鹿葳打破了沉默:“都彆哭喪著臉了,生活還得繼續不是嗎?咱們快去客棧裡看看有什麼好吃的吧。”
說完,鹿葳拉著夢蘿和熊雄就往客棧跑去。
店主人看到有人來了,早早地在門口迎接:“三位客人,快請進吧。”
鹿葳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大聲喊道:“老板,醬牛肉和餅多來一些。”
“好嘞,都是現成的。熱熱就端上來。”店主人大聲應和著。
蒸騰著熱氣的醬牛肉和大餅剛上桌,熊雄急吼吼就要伸手,被鹿葳“啪“地扣住手腕。鹿葳瞥向木桌的桌麵,細看竟布滿縱橫交錯的刀痕,有幾處凹陷還沾著可疑的暗紅色汙漬。
熊雄正疑惑時,夢蘿指尖在桌麵的刀痕上輕輕一抹,衝老板露出疲憊的微笑:“勞煩開間客房,我們想歇著吃。“老板端盤子的手抖了抖,一不留神,碰到腳下的銅盆發出突兀的脆響。
老板麵露失望之色,但還是找了一間客房,囑咐道:“我們店的醬牛肉遠近聞名,趕緊趁熱吃,不夠的話我再給你們端來。”說完便離開了。
夢蘿關上門後,小聲說道:“這店不對勁,桌麵上都是刀劍砍過的痕跡。”
“你們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忠厚老實的熊雄還沒意識到潛在的危險。
“師兄,小心駛得萬年船啊,我看這狗屁老板心虛得很。”鹿葳抻了個懶腰,一屁股坐到床上。
“對啊,所以鹿葳對我使了個眼神,我馬上就懂了。”夢蘿一臉得意,接著說道。
“要不我們趕緊走吧。”熊雄十分擔心,趕忙拿起行李。
“怕什麼?我倒要看看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鹿葳不以為意地說。
就這樣,三個人在黑夜裡等待著。沒過多久,一陣鼾聲響起,鹿葳居然等著等著睡著了。
夢蘿看著鼾聲大作的鹿葳,氣不打一處來,使勁擰了幾下鹿葳的鼻子,才把他弄醒。
就在這時,兩個黑影閃到門前,悄悄打開了房門。夢蘿手疾眼快,甩腕間寒星三點,隻聽“哎呦”一聲,兩個人應聲倒地。
客房外麵還有一人,看到同伴失手,趕緊逃跑。等鹿葳三人追出去時,客棧已空無一人。
“跑得還挺快,要不咱們把這害人的店燒了吧。”夢蘿撿起地上散落的飛刀,提議道。
還沒等他人回答,鹿葳已經把客棧點燃了。“害得我連口肉都不敢吃,這麼坑的店還留著乾嘛?”瞬間,客棧四周燃起了熊熊大火。
“唉,咱們晚上睡哪呀。”熊雄看著火光中的客棧說道。
“沒有事,活人還能讓尿憋死?”鹿葳拉起二人後大步流星的朝後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