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茶說完之後,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人家好心給她送肉吃,她倒好,挑肥揀瘦的。
薑茶到底是沒有想明白,她怎麼就這麼不怕霍競川呢?
“我覺得,這筆賬,我怎麼算都是虧。”
霍競川把紅燒肉的肥肉夾斷,儘挑瘦的,放進薑茶的碗裡,一邊放一邊嘟囔著:“昨天,我用兩個大雞腿,換了你大半碗的剩飯,今天,我又拿紅燒肉,換你碗裡這道青椒比肉還多的青椒肉絲,薑茶,你說吧,你要怎麼報答我才好?”
薑茶嘿嘿一笑,“其實,我也挺喜歡吃肉絲的。”
但是她不愛吃青椒。
“嗬!”霍競川沒忍住冷笑出聲,“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是吧?”
他一下就聽出了薑茶的言外之意,薑茶的飯盒被他拉到了自己麵前。
不一會兒,薑茶的碗裡,就變成了純瘦的紅燒肉,青椒炒肉絲裡的純肉絲,一小筷子小青菜外加一小筷子油燜茄子。
霍競川的碗裡則是純肥肉的紅燒肉,青椒炒肉絲裡的純青椒,一小筷子小青菜,外加一小筷子油燜茄子。
“要不是老霍天天對我耳提命麵,讓我多照顧你點兒,我至於天天來這裡,吃你不吃的東西嗎?”
薑茶一雙眼睛眯成了月牙,“嗯,謝謝霍叔,霍叔對我最好了!”
霍競川:“……”
得,吃剩飯剩菜的是他,功勞又成了老霍的。
霍競川凶巴巴地把飯盒往薑茶的麵前一推,“吃你的飯吧,那麼多話。”
沒有一句是他愛聽的。
薑茶笑得不行,一頓飯下來,連帶著心情都好了不少。
有了昨天的前車之鑒,薑茶的膽子又大了兩分。
她把沒吃完的飯盒往霍競川麵前一推,意圖很明顯。
霍競川分給她的菜分量太多,她實在是吃不下了!
“大哥,剩下的,就拜托你了!”
她那雙大眼睛眨呀眨呀,一聲大哥,叫得霍競川心裡頭癢癢的。
“那你說,大哥和二哥,誰更好?”
薑茶想起了大前天的巧克力,前天的野葡萄和昨天的米花糕,又想起了昨天的大雞腿和今天的紅燒肉。
說實話,很難選。
但她是一個識時務的人。
“當然是大哥好,大哥最好了!”
“這還差不多!”霍競川滿意地把薑茶飯盒裡的飯,往自己的飯盒裡一扣。
薑茶再一次誇讚:“大哥對我最好了!謝謝大哥。”
嗬,虛偽。
剛才她還說老霍對她最好來著。
飯盒照例丟給了霍競川,薑茶背著包往舞蹈部走,她的身後,不遠不近地跟著一個小姑娘。
薑茶記得她的名字,舞蹈部的陳菲菲。
她像是有話要問她,又不敢上來。
薑茶勾了勾唇角,路過拐角的時候,她手裡的軍用水壺一不小心掉到了地上,骨碌碌的,不偏不倚,恰好滾到了陳菲菲的腳邊。
陳菲菲倒是熱心,她幫薑茶撿起了水壺,走到拐角,將水壺遞給了薑茶。
午飯之後,還有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外麵熱,大家夥兒吃完了飯,都急吼吼地回了訓練室。
訓練室裡頭都有電風扇,哐啷哐啷地吹著,比外頭涼快得多。
薑茶是特意磨蹭到人都差不多走光了之後,才動身往舞蹈室那頭走的。
中午,她在大家夥兒麵前亮出了護膚品,總有愛漂亮的人會來問她用的是什麼東西。
“喏,你的水壺。”
“謝謝你啊,陳菲菲同誌。”
陳菲菲驚訝到了,“你知道我的名字?”
薑茶點了點頭,“是啊,咱們部門裡的人,名字和臉,我隻用了一天就對上號了呢!”
“隻不過,你是第一個願意跟我說話的人!”
薑茶笑著笑著,嘴角有些泛苦,隻是,她依舊在笑,笑得好看又可憐。
她從包包裡掏出來一把水果糖,“喏,我請你吃,就當是謝謝你幫我撿水壺。”
陳菲菲眨了眨眼睛,先是四下張望了一番,確認周圍沒人之後,她才壯著膽子,收了薑茶的糖。
沒辦法,池駿再三警告他們,他說薑茶是靠走後門進來的關係戶,沒什麼真材實料,肯定在文工團呆不久。
誰要是敢在背地裡跟薑茶說話,交朋友,誰就跟薑茶一起滾蛋。
文工團裡頭那些得罪過池駿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陳菲菲不怕他,才是不正常。
“薑茶,你跟我想象中的,一點兒也不一樣。”
路邊還時常有人過路,陳菲菲沒敢跟薑茶多說話,她深吸了一口氣,鼓起了勇氣說道:“薑茶,你很好,我希望你能夠留下來。”
打敗池駿,留下來。
薑茶猛地點頭,“嗯,謝謝你,我一定會努力留下來的。”
說完了話,陳菲菲扭頭就跑。
薑茶十分識時務地等著陳菲菲走遠了之後,才慢慢悠悠的往舞蹈室裡走。
導演那邊安排舞蹈團這邊下午去大劇場那邊排練。
一共走了三遍舞台,薑茶一次比一次跳得好。
她能夠感覺到,池駿的視線總是若有似無的落在她的身上,可她裝作完全沒有看到的樣子,隻專心地跳舞。
到了第三遍的時候,導演對著池駿大吼:“池駿,你乾嘛呢?你得目視前方,目視前方,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你總看那兒做什麼?那兒是有錢還是有花兒?”
薑茶低頭忍著笑,池駿的臉色黑成了鍋底。
一直到下班回家,薑茶的心情都好得不行。
晚飯的時候,霍競野從國營飯店帶回來了鹵肉,薑茶一回來,霍競野就夾了一片純瘦肉,塞進了薑茶的嘴裡。
他期待地問道:“怎麼樣,好不好吃?”
薑茶點頭,“好次!”
她說好吃,霍競野就高興。
“我聽說他們家今天做鹵肉,一大早我就去讓人給我留了一塊最好的,他們家的鹵肉最好吃了,我每次跟著老霍和我哥吃食堂吃膩了的時候,就會偷摸去國營飯店買鹵肉吃,改善夥食!”
他越說越得意,尾巴像是要翹上天。
興許是因為前世餓怕了,這一世,薑茶總覺得自己比以前更饞。
她跟霍競野湊在一起,就像是一對饞蟲開會,一個會找好吃的,一個愛吃好吃的,簡直絕配。
霍競川每次看到霍競野和薑茶的腦袋湊到一起,兩雙眼睛在討論好吃的時,就格外興奮的樣子,就覺得好笑。
這兩天,他開始琢磨起了做飯。
下午下班回來的早,他就會湊到廚房去,給葉素容打下手。
霍霆坤下班得早,也會來廚房打下手。
小小的廚房裡頭,光是站著兩個大男人,都顯得滿滿當當,葉素容乾脆成了指揮者,站在廚房的門框邊上,指揮著裡頭的兩個男人乾活兒。
這種感覺很是新奇,葉素容剛開始還覺得不好意思,這麼兩天下來,她就開始反思,自己從前跟著薑國棟的時候,過的究竟是個什麼日子?
沒什麼本事,還一身大男子主義的人,她究竟是怎麼跟他過了二十年之久的?
霍競川端著最後一道菜出來,薑茶和霍競野還在討論著哪一家國營飯店裡的鹵肉最好吃。
他解下圍裙,一腳踢上了霍競野的屁股,“快去洗手吃飯,這麼老大個人了,能不能講點衛生?”
霍競川那一腳踹得不重,霍競野誇張地捂著屁股嗷嗚一聲。
“茶茶,你以後可得離這個暴力狂遠一點兒,就他這東一腳,西一拳的,也就是我,但凡換個人,都沒法安全的長這麼大!”
薑茶下意識的要點頭,霍競川一個眼神掃視過來,薑茶的腦海裡想起了昨天的大雞腿和今天的紅燒肉,硬生生地控製住了自己即將點頭的動作。
“二哥,這個我可沒法答應你,畢竟,大哥他又不打我!”
霍競川樂了。
隻有霍競野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薑茶去了廚房洗手,遠離戰場。
霍霆坤和葉素容就喜歡看家裡頭的幾個孩子打打鬨鬨的畫麵。
既溫馨又熱鬨,年紀大了,就喜歡熱鬨。
“後天就是個好日子,咱們把酒辦了,成不?”
幫忙做酒席的人,他都找好了,就在家屬院裡頭辦幾桌,請關係好的領導和同事吃一頓,正式地把葉素容和薑茶,介紹給所有的人認識。
搬來家屬院之前,葉素容跟他商量過辦酒席這件事。
畢竟是重組家庭,薑茶又是個女孩子,心思敏感,他們起初擔心薑茶適應不了新家的環境,所以想著先在這裡住一段時間,看看情況再說。
眼下,三個孩子相處的,比他們想象中更好,霍霆坤心裡頭就開始著急。
沒辦法,單了一輩子,他早就想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
明明有媳婦兒,每天晚上還得孤零零的一個人睡,他巴不得早一點辦完了酒席,順理成章地搬到三零五,跟親親媳婦兒一起住。
薑茶洗完了手,瞅見葉素容投到她身上的目光。
“我沒意見啊,你們商量好就行。”
葉素容點頭,“那好,都聽你的安排。”
霍霆坤激動得不行,他從口袋裡掏出菜單,“那你們看看,酒席上安排這些菜,行不行?”
薑茶把菜單接過來,打趣道:“媽,您看霍叔急的,你們要是再不辦酒啊,霍叔指不定都得把咱們這兩家中間的隔牆給打通呢!”
屋子裡頭熱熱鬨鬨的一片和樂,一家人剛剛坐到飯桌前,白書瑤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頭栽到了屋子裡頭。
“霍叔,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