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山脈的晨曦,終於撕破了濃重的夜幕,將第一縷微光灑在了瀟氏部族的青石城牆上。
當瀟宸和瀟虎互相攙扶著,踉踉蹌蹌地出現在部族入口時,負責警戒的族人先是愣住,隨即爆發出一陣驚呼。
“是少主和瀟虎!他們回來了!”
“快!快去稟報族長和大長老!”
消息如同長了翅膀,瞬間傳遍了整個部族。族人們紛紛從家中湧出來,圍在道路兩旁,看著兩人狼狽的模樣,臉上寫滿了擔憂和關切。
瀟宸的左肩纏著厚厚的布條,血跡已經浸透了布條,臉色蒼白如紙,嘴唇乾裂,顯然失血不少。瀟虎也好不到哪裡去,身上布滿了抓痕和鞭痕,手臂上還有幾處被碧鱗毒蟒毒液灼傷的痕跡,紅腫不堪。
“瀟宸!瀟虎!”小石頭第一個衝了上來,看到兩人的傷勢,眼圈瞬間紅了,“你們怎麼傷成這樣?!”
瀟宸勉強笑了笑,聲音沙啞:“沒事……我們回來了。”
很快,瀟嘯天和瀟玄便帶著幾位族中長老匆匆趕來。看到瀟宸和瀟虎的慘狀,瀟嘯天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快步上前,一把扶住瀟宸:“宸兒!你怎麼樣?”
瀟玄也上前查看了一下兩人的傷勢,眉頭緊鎖:“傷得不輕,先回屋療傷,有什麼事,等你們好些再說。”
“父親,大長老……”瀟宸搖了搖頭,喘息道,“事不宜遲……迷霧穀的情況……很緊急……”
瀟嘯天見狀,知道事情定然非同小可,點了點頭:“好,那先去我那裡。”
一行人匆匆趕往族長石屋。石屋內,早有族人準備好了療傷的草藥和清水。幾位擅長療傷的族人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為瀟宸和瀟虎處理傷口。
撕開創口上的布條,瀟宸左肩的傷口 暴露出來,深可見骨,周圍的肌肉已經有些發黑,顯然是被碧鱗毒蟒的毒液輕微侵蝕了。
“是碧鱗毒蟒的毒!”一位負責療傷的老族人臉色一變,“幸好來得及時,毒液還沒擴散開!”
他連忙取出特製的解毒草藥,搗成糊狀,小心翼翼地敷在瀟宸的傷口上,又喂他服下幾粒解毒丹。清涼的感覺瞬間從傷口蔓延開來,緩解了不少疼痛。
另一邊,瀟虎的傷勢雖然看著嚇人,但多是皮外傷,處理起來相對簡單。
待兩人的傷勢暫時穩定下來,臉色好看了一些,瀟嘯天才沉聲道:“宸兒,你說迷霧穀的情況很緊急,到底發生了什麼?”
瀟宸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傷口的疼痛,將他們在迷霧穀外圍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地講述了出來。
從三隻銀月妖狼獵殺裂山熊,到遭遇青色妖狼首領的伏擊;從觀察到的妖狼巡邏隊規模和實力,到那隻散發著沸血境巔峰氣息的紫黑妖狼;最後,他又講述了歸途遭遇碧鱗毒蟒伏擊,以及自己懷疑毒蟒是被人驅使的猜測。
石屋內,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極為凝重,甚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
“你是說……迷霧穀中,至少有上百隻銀月妖狼?其中沸血境,就有近三十隻?還有一隻可能達到凝脈境的紫黑妖狼首領?”掌管防務的李長老失聲問道,臉上寫滿了震驚。
瀟宸點了點頭:“這還隻是我們觀察到的,迷霧穀深處的情況,我們不得而知,但想必隻會更糟。”
“還有碧鱗毒蟒……”負責祭祀的吳長老眉頭緊鎖,“碧鱗毒蟒雖然凶殘,卻從不輕易離開自己的棲息地。它們突然出現在百裡之外,還設下伏擊,確實詭異。若真是被人驅使……那驅使它們的,會是誰?”
“會是銀月妖狼嗎?”一位年輕的長老猜測道。
瀟玄搖了搖頭,緩緩道:“不太可能。銀月妖狼與碧鱗毒蟒,向來是死敵,兩者水火不容,絕無合作的可能。”
“那會是誰?”
眾人再次陷入沉默,心中都升起一股寒意。能同時驅使銀月妖狼和碧鱗毒蟒這兩種死敵凶獸,其手段和實力,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栗。
“洛清燕前輩曾說,赤瞳獠、銀月妖狼都隻是棋子……”瀟宸低聲道,“現在看來,碧鱗毒蟒,恐怕也是棋子之一。在它們背後,一定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推動著這一切。”
瀟嘯天的臉色極為難看,他站起身,在石屋內來回踱步,沉聲道:“不管背後是誰在推動,銀月妖狼的威脅已經迫在眉睫!上百隻妖狼,近三十隻沸血境……以我們部族的實力,根本無法抵擋!”
瀟氏部族的沸血境修士,滿打滿算也不過二十餘人,其中能達到中期的隻有五六人,巔峰更是隻有族長瀟嘯天和大長老瀟玄兩人。若是真的對上迷霧穀的銀月妖狼群,無異於以卵擊石。
“那我們怎麼辦?”李長老焦急地問道,“難道要放棄我們世代居住的家園,遷徙嗎?”
遷徙,談何容易?蒼梧山脈雖大,卻早已被各個凶獸族群和其他部族瓜分完畢,想要找到一處適合居住,又沒有強大威脅的地方,難如登天。
“不到萬不得已,不能遷徙。”瀟玄緩緩開口,“我們在此地經營了數百年,祖墳在此,根基在此,一旦遷徙,我們將成為無根的浮萍,處境隻會更加艱難。”
“那大長老的意思是……”瀟嘯天看向瀟玄。
瀟玄的目光掃過眾人,緩緩道:“唯有聯合。”
“聯合?”
“沒錯。”瀟玄點了點頭,“蒼梧山脈外圍,並非隻有我們瀟氏一個部族。東邊的石氏,北邊的木氏,西邊的葉氏,都是與我們實力相當的部族。若是能聯合這三個部族,我們的總兵力將達到近百沸血境修士,足以與迷霧穀的銀月妖狼群抗衡。”
“可……”李長老有些猶豫,“石氏和葉氏與我們素有摩擦,他們會願意與我們聯合嗎?”
瀟氏與石氏,因為爭奪一處礦脈,曾發生過幾次衝突;與葉氏,則因為狩獵區域的劃分,關係一直不睦。
瀟嘯天也皺起了眉頭:“大長老說得有道理,但聯合之事,怕是不易。”
瀟宸忽然開口道:“我覺得,可以試試。”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瀟宸迎著眾人的目光,繼續道:“銀月妖狼的威脅,並非隻針對我們瀟氏。它們既然能遷徙到迷霧穀,就有可能繼續向外擴張,威脅到其他部族。唇亡齒寒的道理,石氏和葉氏的族長不會不懂。”
他頓了頓,繼續道:“而且,我們可以主動讓利。比如,之前與石氏有爭議的礦脈,我們可以暫時讓步;與葉氏的狩獵區域,也可以重新劃分。隻要能聯合起來,共同抵禦銀月妖狼,這點損失,是值得的。”
瀟虎也點頭讚同:“瀟宸說得對!我爹常說,好漢不吃眼前虧。跟部族的生死比起來,一點礦脈和狩獵區算什麼?”
瀟嘯天沉吟片刻,又看了看瀟玄。
瀟玄點了點頭:“瀟宸說得有道理。為了部族的存續,暫時的讓步是必要的。而且,這也是一次機會。若是能借著這次危機,促成四大部族的聯合,或許能改變蒼梧山脈外圍的格局,讓我們的生存環境,變得更加安穩。”
“好!”瀟嘯天終於下定了決心,“那就按大長老說的辦!李長老,你立刻挑選十名精明強乾的族人,分成三隊,分彆前往石氏、木氏和葉氏部族,傳達我們聯合抗敵的意願。記住,態度要誠懇,條件可以適當放寬,但也要守住底線。”
“是!族長!”李長老沉聲應道,立刻轉身去安排。
“吳長老,”瀟嘯天又看向吳長老,“你負責帶領族中的工匠,加固部族的防禦工事。城牆要加高加厚,再在周圍布置一些陷阱和預警陣法。”
“是!”吳長老也應道。
“剩下的各位長老,”瀟嘯天的目光掃過其他幾位長老,“你們負責安撫族民,穩定人心,同時組織青壯族人,進行實戰演練,隨時準備應對可能發生的戰鬥。”
“是!”
一道道命令有條不紊地傳達下去,原本凝重的石屋內,仿佛多了一絲生機和希望。
安排完這一切,瀟嘯天看向瀟宸,眼中帶著一絲欣慰:“宸兒,這次多虧了你和瀟虎,帶回了這麼重要的消息,否則我們還蒙在鼓裡,真等妖狼打過來,後果不堪設想。”
瀟宸搖了搖頭:“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瀟玄也看著瀟宸,緩緩道:“你在遭遇碧鱗毒蟒時,能想到它們是被人驅使,這份洞察力,很不錯。看來這次迷霧穀之行,你成長了不少。”
…………
石屋內的商議,一直持續到中午才結束。各位長老紛紛離去,開始執行自己的任務。部族內,原本彌漫的緊張氣氛,漸漸被一種忙碌而有序的節奏取代。
瀟宸和瀟虎也離開了族長石屋,回到自己的住處養傷。
躺在石床上,瀟宸卻沒有絲毫睡意。腦海中,銀月妖狼的凶殘,碧鱗毒蟒的詭異,洛清燕的神秘,以及父親和大長老凝重的神色,不斷交織在一起。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一場巨大的風暴,正在蒼梧山脈的上空醞釀。而他,以及整個瀟氏部族,都已經被卷入了這場風暴之中。
“力量……還是不夠強啊……”瀟宸喃喃自語,握緊了沒有受傷的右手。
若是自己的實力足夠強,強到能輕易斬殺那隻紫黑妖狼,強到能洞悉背後的“暗流”,或許部族就不會麵臨這樣的危機。
“我要變得更強……”
這個念頭,如同種子般,在他的心中生根發芽,變得越來越強烈。
他閉上眼,開始運轉《蒼梧訣》,吸收著天地間的靈氣,滋養著受傷的身體,也錘煉著自己的修為。凝脈境的靈氣在體內緩緩流轉,每一次循環,都讓他的氣息更加穩固,傷勢也在一點點好轉。
窗外,陽光正好,灑在石屋的地麵上,映照著少年堅毅的臉龐。
風雨欲來,但少年的心中,卻燃燒著不滅的火焰。
他知道,未來的路,注定充滿荊棘和挑戰。但他無所畏懼,因為他的身後,是需要守護的部族,是需要承擔的責任。
而那隱藏在迷霧深處的真相,那如同冰山一角的“暗流”,那神秘莫測的白衣女子……都在等待著他,用更強的力量,去揭開,去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