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他們帶人去抓那個所謂的神醫!然後全都被殺了!?”
克羅諾小鎮往上,是被一個叫做“格諾西姆城”的地方所管轄,而統治格諾西姆城的,便是格諾西姆本人——他如今已經七十歲了。
他這個貴族的位置,是在五十多年前的戰爭當中,立下了功勳,得到了封賞。
“一群蠢貨!”
儘管已經七十歲的高齡,這位老人仍然顯得精神矍鑠,他的身材略顯消瘦,頭發竟然還沒有變成蒼白,大家都說他或許能活一百多歲:“那神醫救助了許多殘疾的士兵!我便是感謝都還來不及!他們竟然敢帶著人去抓人!是誰給他們這份傲慢的資本?!”
“可是父親!那是您的孫兒啊!”
“我沒有這樣子的孫兒!”
格諾西姆憤怒的斥責自己的兒子,女兒們:“你以為這些蠢貨做出這種事情!和你們沒有關係嗎?我是這些年對你們太好了?讓你們覺得覺得可以無視這個世界上所有人,你們看不起平民?你們爹我就是平民出身!我就是在戰場上摸爬滾打出來!立下軍功!才有你們如今的地位!你們偏敢得罪這種天才?!我剛聽說這個消息!就打算派人去邀請這位神醫!”
他麵色赤紅——這位老人是戰士出身,即便已經七十歲的高齡,他憤怒的時候,仍然像是一頭獅子:“本來是一段佳話!因為你們這群蠢貨!讓她變成了我們的敵人!”
“父親!”
“你們以為你們是無辜的嗎?!混賬!那幾個狗東西如果沒有你們的默許!他們能夠帶走那麼多兵嗎?!”
老人在自己的宅邸當中大發脾氣,沒有人敢和他犟嘴,隻能默默承受,等到他脾氣發完——
他的大兒子才終於靠近了自己的父親:“父親,無論如何,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現在重要的事情已經不是之前怎麼樣,而是現在應該怎麼做,矛盾已經建立——您剛才的話我們都已經聽懂了……儘管內心無比悲痛,如果您認為那位神醫有這樣的價值,我們這些人會去向她表達歉意。”
“……”看著自己的兒子,格諾西姆哪裡不知道,自己的大兒子這是以退為進?
他說這個話就是激自己。
但是自己已經老了,雖然他作為武者,氣血仍然強盛,可是他也知道,他未必能夠活太久,家族的事業注定是要交到自己兒子的手裡。
“……我親自去見她。”
“父親!這,這是否!”
看著自己的兒子仍然在裝模作樣,格諾西姆突然之間生出了疑惑——自己當初在戰場上摸爬滾打,想要出人頭地……自己倒是出人頭地了,自己的孩子們,真的應該讓他們過上這樣子貴族的生活嗎?他們是如此的狡猾奸詐,甚至算計自己的父親……
他固然感覺到心累。
“你不必多說,我會搞定這個事情。”
“那就,拜托父親您了。”
……
格諾西姆站在了那個木屋的外麵,他已經聽見了所謂的“魔女”的傳言,他知道,那是自己的孫子在死亡到來之時,最後朝著天空的怒吼。
神醫也好,魔女也好。
猶豫片刻,他敲響了木屋的門。
維娜頗為疑惑,風已經被她支配,她已經知道了站在門外的是一個了老人,但絕對不是鎮子上的人——明明自己都做了那樣子殘酷的事情,竟然還有老人要來找自己嗎?
她打開了房門,就看到了格諾西姆。
“您不是這裡的人,難道過來的路上,沒有聽到這裡的傳聞嗎?”
格諾西姆問:“你是說,關於魔女的傳聞嗎?”
“對,我就是那個魔女。”
維娜毫不猶豫的承認了這個身份:“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不請我進去坐一坐嗎?”
這可實在是讓維娜有些詫異,她本能的意識到這個老人可能相當不凡,於是側開身子:“您說得對,於情於理,我應該邀請您進來坐一坐。”
格諾西姆於是走進了這一間木屋。
這個木屋內實在是非常簡單——看起來還擺了幾張單人床,聽說那是她治病救人時候給病人躺的床——其餘的東西……老人甚至看不到一點裝飾品。
格諾西姆隨意的坐在了一個病床上,他看到維娜拉了一個椅子過來,坐在了他的對麵。
“我的名字叫格諾西姆。”
他自我介紹。
維娜愣了一下,她臉上露出了怪異的笑容:“原來如此。那三個人和您是什麼關係?”
“我的孫子。”
維娜點了點頭:“聽說您是在幾十年前的戰場上立功,然後才成為了貴族?”
“是的。”
“我爺爺當初也參加了那一場戰爭,他帶回來了一種塑型魔法,他以此為根基,開了一個木雕店,說起來,您和他應該算是戰友?”
“你說得沒錯。”格諾西姆並不否認,他是那一場戰爭當中的幸運兒,而其他人未必是如此。
維娜接著說:“十年前,人類和魔族開戰,我的父親被征召進入戰場,沒能回來。母親因為父親的死亡而憂鬱成疾,也離我而去。”
格諾西姆說不出話來,那一場戰爭是更高級的貴族,格諾西姆的上級在主導,他因為年事已高,所以沒有參加那一場戰爭,隻是負責了自己境內的征兵工作。
“我研究了魔法,救治了很多人。”維娜看向這位老人,她從這個老人的眼中看到了名為愧疚的東西,“我有罪嗎?我們祖孫三代都為這個領地,這個王國做出了貢獻,結果我等來的是一群紈絝子弟,要把我抓起來,還說要把我狠狠的淩辱之後賣到娼館去被萬人騎。我應該順從他們嗎?”
“他們的確是有錯。”格諾西姆承認了這個事情,“即便是被殺死了也應該沒有什麼怨言,是我這些年的寵溺害死了他們。”
“那麼,您今天到來,又是為了什麼?”
格諾西姆盯著維娜:“我已經老了,很多人說我還可以活很多年,但是我知道,再過幾年,我就會快速的衰老,我的血氣已經開始衰敗,我沒有魔法的才能——即便是成為了貴族,讓孩子們都學習了魔法,可我自己卻沒有學習,再不出手的話,也就出不了手了。我的家業遲早要交給我的兒子們。”
“原來如此。”
維娜已經理解了對方的意思,她隨後說:“既然如此,那麼我們找一個空曠的地方吧?這裡是我的家,我的母親埋葬在這裡,我不願意驚擾她……你的孫子們也被埋在這下麵。”
格諾西姆點了點頭:“這也正是我的意思。”
兩人從這個屋子當中離開,一路朝著曠野前去。
“如果我死了,你可以放過我的孩子們嗎?我死了的話,他們不敢過來找你的。更上級的領主遭遇了在魔王戰場上的失敗,雖然撿回來一條命,但也不敢生出事端,你很安全。”
維娜走在老人的前麵,她頭也不回的說:“這還不夠。我死了就等於白死了,你死了,我為什麼要放過你的孩子們?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你說得或許沒錯。”
格諾西姆不得不承認:“如果再加上一份魔法的收藏呢?你一個人研究魔法,或許需要一些其他的魔法作為輔助你研究的資料,我的孩子們雖然也學習魔法,不過……我自己還有一份魔法的收藏,在格諾西姆城的一個單獨的院落中收藏,那或許是你需要的東西。”
“這倒是讓人疑惑,我以為你是那種會為了子孫不惜所有的人——有特殊的魔法收藏,卻不交給自己的子孫嗎?”
“那正是為了保護他們,那本來也是我給他們準備的後手。是沒落之後再起的資本,不過……如果能夠用這個來買他們的命,我想是一個很劃得來的生意。如果你殺死了他們,就沒有再起的說法了。”
維娜總算是點頭:“不錯,如果他們如你所說不會再繼續找我麻煩的話,我也懶得去殺人,那不是一件讓人心情愉快的事情。”
“感謝。”
兩人突然之間都站定了。
“這裡好像是很不錯,比較空曠,應該是適合你發揮的,說起來我都還沒有正兒八經見過戰士出手。”
“是嗎?”
在老人話語落下的瞬間,他就從維娜的視線當中消失了。
然而維娜知道他在哪裡。
因為空氣在維娜的支配之下,空氣在受到外力而變形扭曲。
空氣在維娜的麵前無限的被壓縮,等離子態的牆壁阻擋在了維娜之前,當那個牆出現的瞬間,一個拳頭打在了那等離子態的空氣上。
爆炸在這空曠之下誕生。
維娜在地上直接滾了好幾圈。
她看向了自己的右手。
強大的戰士……
我把空氣壓縮到這種程度他都能夠對我造成傷害嗎?
她的右手已經斷了。
不過沒關係。
她已經獲得了永恒的生命。
右手被她支配,而後恢複了原來的模樣。
“怪異的魔法。近乎於無敵的恢複能力。如果瞬間不能殺死你,你就能夠一直戰鬥下去嗎?我那愚蠢的孫子雖然可笑,但對你的評價似乎沒有問題。”
格諾西姆從煙塵中走出來,他的氣魄無比強大:“或許我今天真的會死在這裡。”
“這沒什麼不好的,老東西就該給年輕人讓路。”
這曠野當中,泥沙,空氣,水,雜草……全都可以被她支配,這個空間,這片區域,她就是絕對的主宰!
與她為敵,便是和這一方天地為敵!
“你當要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