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成笑著歎了口氣,他點了點陳雲的腦袋,臉上充斥著無奈之色:“果然是被你算對了,陛下並沒有我曾經想的那麼的單純,甚至可能較之高祖更加有城府。”
“此事便是陛下一手策劃的。”
他沉默的歎了口氣,看著遠處那遠遠的佇立在長安城中的宮宇說道:“也不知道,這一次的選擇是對是錯啊。”
陳雲微微搖頭,他看著陳成說道:“大父,這件事情事實上並沒有是非對錯之分,有的隻是其中的利益計較罷了。”
“陛下的身體恐怕撐不了多久了,要不了多長時間,陛下便會與您商議,看看下一步是選擇誰為帝王。”
陳成再次歎了口氣。
此時的情況十分複雜,就算是他也不知道那位宮中的陛下會選擇誰成為自己的繼承者。
“但願陛下清醒一些吧。”
未央宮中
劉盈看著手中的奏疏,臉上的神色十分祥和,甚至讓人感覺他才是最後的勝利者,而不是需要在這裡挑選自己繼承人的那個“失敗者”一樣。
身旁侍奉的內侍多次想要說話,最後都沒有開口,隻是沉默的站在那裡。
“陛下。”
一位內侍急匆匆的走了過來,呈上了這些時日的最後一封奏報。
這是遍布各地、甚至是在諸王身旁安插了許久的“繡衣使者”的奏報,他們所彙報的這最後一封消息,是關於代王的。
劉盈拿起桌子上的奏疏,眯著眼睛仔細看著,臉上帶著些許的思索。
“代王做的還算不錯,沒有辜負父皇的期待。”
在劉邦臨死之前,其實交代了很多的事情,隻是有些事情隻有劉盈以及劉邦兩個人知道,其餘人全都不知道。
劉邦在臨死之前將皇位傳給劉盈的時候,便將諸多子嗣的情況全都給他分析了一遍,並且告訴他想要鉗製住其他子嗣需要怎麼做。
這是為了大漢的安穩,劉邦也不願意讓安穩的大漢就這樣子陷入躁動與慌亂之中,所以他竭儘全力的想要幫助自己的長子。
在這種交代中,他曾經多次提到代王的心性以及能力。
當時的劉盈隻是以為劉邦是隨口一說,但如今看到這些調查到的東西他倒是覺著,劉邦當初所說的事情,好像是有那麼點道理。
他輕笑一聲,將手中的東西扔擲在一旁,麵容上帶著些許的肅然。
“傳朕旨意,令代王入京吧。”
代地
劉恒正在處理著手中的雜務,他在自己的彆院中開辟出來了一小塊田地,專門用來耕作勞種,目的便是為了真正的體驗一下黔首們的生活。
而天下各地中,也唯有代地的黔首生活恢複的是最好的。
劉恒在代地堅定的施行了當年他父皇所留下的休養生息的政策,甚至多次主動為封地之中的黔首們降低賦稅。
代地中的官治清廉無比,是如今大漢天下所有地方都無法媲美的。
而代地中黔首的生活水平,也是大漢天下其他地方都沒有辦法相提並論的,這是代王在代地幾年的功勞,他將這個並不算富裕的地方治理成了較為富裕的地方。
“王上。”
一個侍從急匆匆的從遠處走了過來,臉上帶著些許畏懼的神色,他並非是畏懼代王,而是畏懼他所帶來的消息。
他低著頭,站在代王的麵前說道:“陛下有詔令,令您儘快趕回京都,說是有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情?
代王連忙閃過一抹茫然的神色:“使者可曾透露過是什麼事情?”
侍從微微搖頭:“使者並未曾透露具體是什麼事情,但卻表示,應當不是壞事——官渡侯也派遣了使者前來,同樣告訴王上,儘快入京就是了。”
聽到這裡,劉恒微微蹙眉,臉上的神色中帶著困惑和迷茫。
若隻是劉盈一個人倒是還好,但官渡侯也來信表示讓他儘快入京?難道是京都之中出了什麼事情?
他一邊走上一旁的馬車,一邊問駕馭馬車的人道:“近些時日,京都之中可曾發生過什麼事情?”
那侍從微微搖頭:“不曾聽聞。”
代地距離京都十分遙遠,代王再回到京都之後便開始治理自己的封地,為了讓封地內的黔首過上富足的生活,而整日辛勤勞作、批閱政務。
他從來沒有想過京都之中的那個位置,所以他也就沒有在京都中留下人手。
此時自然就什麼都不知道。
隻是出於一腔熱血與信任,劉恒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遲疑,在回到了代王府邸中,便直接讓人告知王妃自己要入京的事情,之後即刻前往京都之中了。
韓信看著麵前悠哉悠哉的官渡侯,咬著牙,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了一句:“你叫我過來,隻是為了請我喝茶嗎?”
“若是如此,那便恕在下不奉陪了!”
他的聲音中帶著些許的低沉,顯然是因為陳成將他叫了過來之後,又將他放置在此處,一點都不招呼他的事情而憤怒。
“淮陰侯何必著急?”
這個世界中,呂後並沒有機會乾政、甚至也沒有機會把控朝廷,蕭何與呂雉的關聯還沒有那麼的深厚——最重要的是,這一次的韓信有了台階下來,將齊王的尊榮早早的拋掉了。
而且前麵還有一個十分抗“壓力”的陳成在,所以呂後根本沒有機會,也沒有想過除掉韓信的事情,因此韓信依舊存在。
依舊是大漢的上將軍,整個大漢中除卻陳成之外,在士卒中最有號召力的人。
看著著急的淮陰侯,陳成終於是放下了手中的茶盞,笑眯眯的說道:“我此來找淮陰侯,隻是想要與淮陰侯說一件事情而已。”
陳成看著韓信說道:“你對周勃他們怎麼看?”
周勃?
韓信微微皺眉,而後有些警惕的看著陳成,語氣中卻是頗帶著些許嘲諷的說道:“周勃?我說官渡侯啊,你該不會是想要把我拉扯進你們的爭鬥之中吧?”
近些時日,在朝堂政務上也好,在軍務上也好,周勃、蕭何等人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其妙的聯合在了一起,開始對抗陳成。
而陳成身為丞相、身為百官之首,也是徹候勳貴之首,自然是不可能被這幾個人輕易拿住的,所以雙方在朝堂上你來我往,好不熱鬨。
此時的韓信就誤以為,陳成是來找他“站台”的。
他擺了擺手:“你們該鬥你們的鬥你們的,我該做我的事情做我的事情,我並不想摻和到你們的事情中!”
陳成卻笑著說道:“可是淮陰侯啊,你不想摻和到這件事情當中,難道他們卻會放過你嗎?”
“我此來也並非是想要讓你加入我的陣營之中,畢竟我的陣營便是皇黨——我與陛下是同一個陣營,瓚侯他們隻是不知道陛下想要做什麼,所以才誤以為陛下和他們是站在一起的罷了。”
陳成看著淮陰侯道:“這可是難得能夠針對瓚侯的事情,淮陰侯難道不想做?”
韓信聽到這話是有些許猶豫,但轉瞬間又是說道:“當然!”
他站起身來,有些失望的看著陳成:“我原本以為樂之兄是一個高潔之輩,不曾想到也是這等爭權奪利的俗人!”
“罷了罷了,便算是我韓信看錯了人!”
說著便準備離開,而此時的不遠處卻是響起一陣笑聲,繼而一個聲音傳了過來:“老師,這一次是您猜對了。”
“回頭我便讓人將“彩頭”帶到您的府邸。”
隨著這個聲音出現的男人,臉上帶著些許微薄的笑容,整個人像是十分無力一樣,軟軟的側躺在那軟榻上。
“淮陰侯,不要怪老師,是朕讓他這樣子做的。”
“也唯有如此,朕才能夠放心將那件事情交代給淮陰侯。”
當那男人出現的一瞬間,韓信直接站了起來,臉上帶著茫然的神色:“陛下?”
“您怎麼會在這裡?”
惠帝三年的秋日,大風起兮雲飛揚。
長安城樓之外,一輛馬車緩緩而來,馬車中乘坐著的自然就是代王劉恒,他掀開了麵前的簾子,而後看著那遠處的方向。
“這一次回來到底是對是錯?”
代王苦笑一聲。
左右越靠近長安的黔首越是感謝皇帝的恩情,恨不得將自己的身軀捐贈給皇帝,讓皇帝想做什麼都可以了。
這是皇帝的恩典!
而看著這些興奮的、愉悅的百姓,代王也越發的堅定了自己的心思。
能夠將黔首保護的如此之好、如此為黔首著想的事情,怎麼可能是一位暴君、昏君呢?
“隻是不知道大哥找我做什麼啊。”
“啪——”
陳雲將一枚棋子落在棋盤之上,而後看向麵容有些許蒼老的陳成,笑著說道:“大父,代王馬上歸京了,您且看著吧——”
陳雲輕聲說道:“此子非池中之物啊!”
聽著陳雲的判詞,陳成也是咂了咂嘴。
非池中之物?
這不是廢話嗎。
這可是那位被譽為亞洲七世紀最強地表碳基生物的大唐太宗文皇帝都羨慕、且引以為傲的漢文帝啊!
封建帝王之仁德,首推文景的文帝啊!
更是文景之治的開創者,也同樣是大漢巔峰的創造者。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池中之物?
陳成微微一笑:“一遇風雲化作龍?”
s:有點發燒,今天隻剩下一更了,共六千。